《隐忍的告白》浪紫

4、第四章 绝交

　　“莎士比亚对欧洲戏剧的重大贡献，在于他刻画人物性格方面的成就，首先人物性格具有多面性和复杂性，而且人物性格在不断地变化发展，也就是说莎士比亚善于在人物对比中突出主人公的性格……”
　　戏剧欣赏课似乎成为了一种睡姿欣赏课，戏剧课老师陈其心想好歹自己是全校的优秀教师，却对于课堂毫无生气的现象懊恼不已，不禁心里痛骂这帮没有艺术细胞的学生。放眼望去，没有一个老实听课的。
　　想到学校这次艺术节的开幕，暗下狠心一定要整整自己的威风，当然，势必开拓一下自己的前程。
　　“好了，恩，今天我们对于莎士比亚戏剧的分析就讲到这里。”
　　特地清了清嗓子的陈其，以为下面的学生会抬头看自己一眼。
　　无人抬头……
　　陈其火从天降，可以啊，一个个比我还牛！
　　上梁不正下梁歪，首先就从班长开刀。
　　要说这个班长，现在正义愤填膺地怒视祁安旁边的一只猪手，乌七八黑的指甲嵌着脏兮兮的污垢不说，竟然借以睡觉的名义重重的把这只狠不得马上剁了的猪蹄搭在祁安的肩上，在冯斐伦的眼里，祁安英挺的轮廓与净白的□□如同天使，是任何人都无可侵犯的。立刻视这只猪手为“恶魔之掌”！
　　偏偏也有人在将近半个多时辰的咒骂下睡得像死猪一般！
　　祁安也早就大眼瞪小眼地揣摩冯斐伦的手势半天了，奇怪得不能再奇怪此人！身边到底有什么值得某个人躁动不安，火冒金星。
　　两人互摆了半天手势，表情，放在荧屏上看倒像是小两口打情骂俏，眉来眼去之举。
　　这两人的举动即刻催化了陈其老师的怒火。
　　好你个班长，当着我的面开小差！
　　“冯斐伦，你给我站起来！”
　　要说平时，冯斐伦还是会顾及自己是老师委派重任的班长的面子，忍住自己的少爷脾气，理智的帮助老师消气打圆场的。
　　不过，这一刻。
　　哼，本大少爷早就想站起来了！
　　冯斐伦轰地站立起来，刻意碰撞桌椅。轰隆声立即震醒了全班萎靡不振的同胞们。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冲向祁安身后的死猪，愤恨地一把抓起猪手往猪脑门上一打，这还不够，自己的手还狠狠地往其脑门上一敲，嘴边无情地挂着阴险的笑意。
　　谁受得了这番折腾？猪（诶，无关人士，暂且叫猪吧！）立刻清醒，刚一摆出想要打架的架势。
　　未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班长做得好，你们以后胆敢在我课上睡觉！”陈其自鸣得意，自以为冯斐伦带头帮他。点头致意冯斐伦，不愧是主任所赞叹的好班长。
　　别说，这阴差阳错的误解倒真是帮了冯斐伦。
　　自然全班人也松了口气。
　　却惟独祁安呆呆地躇在那发愣，此时的冯斐伦让他觉得有点陌生而可怕，千丝万缕愁绪浮上心头。
　　冯斐伦，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自从自己和丽丽分手以后，这些日子就被他像国宝动物一样看着，不让任何人碰自己，也不让自己轻易和朋友说话，最近排练他……他……竟然还把所有人都发号施令捻走，为的就是让自己能清静地独自换衣。还有上次杰不小心把汤翻在自己的裤子上，他竟然大发脾气，死都不让好心的杰擦弄脏的裤子，还呕气说大不了帮自己去马上买一条，牌子任选。还有……
　　祁安独自生起闷气，这个昔日通情达理，理智沉稳的好友就这段日子来说简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狠不得拿个鞭子抽他几下，再这么下去，祁安不得不准备要和他闹翻了……正细细想着，耳边传来了陈其老师诡异的声音。
　　“同学们，我上次提议的搞个话剧为学校艺术节争光，你们一定很支持吧？”
　　呵呵，他下面的学生各个庸懒出奇，自私自利，为学校的那场表演就已怨言满天，这次话剧更无兴趣，听着万般无聊的课已经够受了。
　　陈其自知无力回天，做了个誓死挣扎。——你们这帮人渣，我不闹个鱼死网破，我就不走了！
　　“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们要是再不给学校作出什么贡献，估计一个个都要被开除了。”
　　依然无反应。
　　陈其没辙，继续用“班长”一招。
　　“冯斐伦，上次你不是也在办公室答应我排演话剧的么？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是多么好的话剧，我精心准备了三天帮你们选取章节，狄米特律斯对海伦爱情的追求与歌颂那是多么细腻，由你们帅哥美女云集的班级出任那是相当的看重你们啊！”
　　陈其自以为歌颂了下帅哥美女，鱼就会上钩，可冯斐伦才不吃这套，什么狗屁歌颂，不就是想让我们替你脸上争光么！把我摆出来树立班级威信，你真比狐狸还狡猾。
　　突然，一丝诡异的奸计浮出。
　　半晌，冯斐伦以领袖的风范开口，“陈老师，为艺术节争光当然是我们班的荣耀。”
　　浑厚低沉的声音一出，全班愕然！
　　“好，我知道你是最为班级着想的好班长。”陈其突然觉得冯斐伦简直就是自己的左右手，对其赞叹得绝口！
　　容不得质疑的冯斐伦对着全班愤怒地扫视，立刻，起初沸沸扬扬的教室安静了下来。
　　“老师，下课后我们商讨下话剧的排演，我保证好好配合，一周后为学校呈现精彩的表演。”话完，向某个人微掷了一笑。
　　哈，好一个冯斐伦！
　　在陈其老师赞叹的目光下，冯斐伦暗自思忖，自己的阴谋正在一步步地计划中。

　　果不其然，下午，在全班同学都准备放学整理时，一个惊人的内幕消息从陈其办公室传出。立刻，整个教室热锅沸腾开来。
　　几分钟前，包打听刘力行破门而入，不，简直是像豹子般夺门而入。
　　“我靠！你们猜话剧里最美的女人海伦是让谁来演？”
　　“这还用问，贝贝！我们模特班的倾国倾城之色！”
　　这话几乎服了班上所有人的猜测，班花不出场怎行？何况是朵娇艳媚人的花蕊。
　　“错！”
　　完美服帖的预言被刘力行斩钉截铁地否定！
　　“啊——”
　　“那是小芸？”
　　“错”
　　“雅雅？”
　　“怎么可能！”
　　……
　　一共也就七个女生，论姿色演海伦绝不可能都落榜啊！
　　周贝贝首先不满，“别烦了，到底谁啊！除了我们七个女生，你们还能指望谁啊？”
　　“陈其老师亲口说的，他选——”
　　此时，所有人都静下来
　　是谁
　　每个人都诧异
　　目前看来，只有一个人
　　独自转着手中的笔
　　神情悠然自得
　　笑容浮上脸面
　　面对班上那么众多同学的骚动，刘力行略微颤抖的重复说道“陈老师他要……他要祁安来演海伦。”
　　什么？
　　祁安先是一阵从勃颈传到耳根的羞红，马上像被火烧了下的怒上心头。
　　一定是受他陷害！
　　说时迟，那时快地冲上冯斐伦面前，大声怒吼“你什么意思？？这样玩我！”
　　早有准备的冯斐伦毫不惧怕祁安的申诉，他要做到的事是谁也拦不住的。一边不紧不慢地托起下巴，望着窗外，一边装出含冤似的哭腔说，“你以为我想啊！陈老师先硬拉我演男主角的，所以我才要你一同陪葬啊！”
　　“可我是男的，你有病啊？让我一个大男人演个女人，我们班不是有七个女生么？不行，说什么我都不会演，你去和陈老师说换人！”
　　自己好不容易用自愿承担话剧所有经费和那个死陈其理论不下三百遍才交换来的条件，不，我冯斐伦说什么也不会更换名单，绝对不，祁安，这一次，你只能听从我的。
　　“不可能，名单已经上报学校教务处，你没得选择。”
　　祁安简直无法相信，冯斐伦，你这样害我，你死定了！
　　“有本事，你来演！！！我受够你了，我们……”顿了顿，看冯斐伦毫无悔改之意，立刻补充“我们……绝交！”绝交？事后自己想来也觉得好笑。
　　说着，祁安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狂风暴雨般地丢向这个把自己陷入羞耻到极点的败类，一件一件，把自己这半个月来受到的所有压迫，所有不满统统地，毫不留情地扔过去，打过去……
　　他无法理解，无法体会，冯斐伦早已爱到极处，爱到不择手段，爱到灰飞湮灭，再所不惜。冯斐伦静静地往窗外望去，他，愿意忍耐所有来自祁安的宣泄。
　　扔吧，摔吧，打吧……祁安，如果你是我，你也会那样做。明明得不到，明明连一丝一毫地关怀与安抚都没有，我仍然在那苦苦地坚持，苦苦地寻求哪怕是一丁点的联结，这个世界的精彩分成，这个世界的跌宕沉浮，比不上你的一根发丝，一抹香气。我已经深深沉浮于你，无论是在你的睡梦中可怜的偷袭那浅唇，无论是在多么痛苦的言语中释放自己的温情，无论是在欺骗自我，欺骗心灵，欺骗整个世界的话剧中享受你虚假的告白，我什么都用心良苦，什么都想方设法，祁安，你知道么？你能理解么？你能用你的心去隔阂最爱你的……
　　祁安，我是多么想把这些话说出口！
　　如果你要离开我，
　　我，就要亲口
　　对你说出
　　“我——爱——你！”
　　冯斐伦的双眼荡漾着涟漪，或许一触碰，涟漪就化成心中隐忍的血从眼角滑落至自己心灵的坟墓。
　　可能冥冥之中，两颗心真有交汇。
　　祁安放下了手中最后一本书，出奇安静地凝视着冯斐伦，他英武而刚强，承载着自己在高中所有的幸福快乐，没错，他心藏的很多事自己不懂，可是自己……他又了解多少！有些话一定要说，是的，要告诉他。
　　“冯斐伦，我……”
　　冯终于把头转向了祁安，祁安的眼神露出他无法洞悉的迷离。
　　“了解你一直小心呵护地照顾我，一直一面独挡地守护我，一直无怨无悔地陪伴我，这些我又何尝不知！我视你为我生命中最敬爱的兄长，可……”抿了抿高傲的嘴，发出自己也甚觉突兀的话，“我……我早已是找不到归根的落叶，你的给予我受不起——”
　　说完，依然保持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迷离与傲骨，不留余地地淡出了身影。
　　那是冯斐伦第一次不那么了解祁安，不理解他的言语，更不理解他的神情。
　　“找不到归根的落叶？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