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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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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秋水收到了回复邮件。同样一句话:秋水,你会得到幸福的。得到?秋水默默得叹了口气,幸福早已在安晴明说分手的时候灰飞烟灭了。安晴明,当你的心里装着别人的时候,你还能得到幸福么?也许你能,可我真的不行。
鼠标移到删除上,点击,消失。如果人的感情也能这样该有多好,只需要按一下便消除了所有过往得痕迹,一切从头开始。手机响了,唱着一首缠绵的英文老情歌。是倩倩打来的电话,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彼此的来电都被设定为这个铃声。接通,那头是倩倩欢快得声音。原来是家具到了,让秋水赶紧过去。
新房选在两家当中的小区,准确的说更靠近倩倩家。从周家步行过去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房子是二手房,位于六层中的二楼。二室一厅,八十六个平方。和倩倩刚谈那会就买了,秋水家付得全款,用的是当年把他住的那套房卖了的钱。那套房地段很好,是以前家里老房拆迁时分的,母亲急着卖,吃亏了不少。当时家里分了两套房子,一套大的是现在和父母一起住的,另一套小点可地段好,出行非常方便,秋水毕业后就直接住了过去。对秋水而言,那里载满了太多的甜蜜的回忆。可在母亲眼里,那套房是肮脏不堪,充满了罪恶的屋子。
卖房子的事是母亲一手包办的,那时候秋水刚搬回家住,整个人还陷在和安晴明分手的痛苦中。某天他想再回去看看时,才发现房子已经易主了。房子的事,一开始秋水很生气很愤怒,可时间一长,渐渐得秋水觉得这未必不是好事。少了一个承载回忆的场所,也是一种解脱。
刚上了楼梯,就听见了倩倩的声音,到了门口闻到的是新房里还没有散开的甲醛味。房间里倩倩正忙着指挥送货工将家具一一落位。秋水过去喊了她一声,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师傅,当心点,当心点。对对,就那里。嗯,再往里移一点,再过去一点。好,就这里。啊,那个,那个放那边。小心啊,别撞到旁边。往这边再来一点,不对,再过去一点……”
可倩倩没空搭理,秋水瞧着她跟在工人后面忙活,想想还是别添乱了,自觉地去了阳台等着。这个家几乎都是倩倩拿得主意,除了最开始房子设计装修时秋水提过建议外,之后便都是倩倩拍的板。倩倩很能干,在外企当财务,做事算账都是一把好手。新房里采买的东西,都是倩倩货比三家跑了好多建材家具市场后才订的。这样能干会过日子的儿媳妇,也难怪母亲喜欢的紧。不,或许对母亲来说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是个女人。
有的时候秋水觉得这事挺神的,倩倩怎么就看上他了呢?自己的工作和收入可都比不上她,两家的家庭条件也都差不多,严格说起来倩倩是低嫁给他了。秋水一直都挺想问问,可又想人家姑娘家的都不嫌弃你,你还好意思去问?
“想什么呢?快进来,看看怎么样?”周倩倩找到了正在发呆的秋水,笑着拉过他就往屋里去。
秋水被拉进屋,家具都定位摆好了,原木色很衬家里的装修风格,看着更有家的温馨感觉了。剩下的便是一下软装饰了,前段时间倩倩从网上订购了不少小玩意儿,看来马上就能用上了。“挺好。你选的果然没话说。”
“呵呵,那是。”倩倩挽着秋水的胳膊得意的笑着。
两人在屋里转着,倩倩用手指着这放相片,指着那摆台灯,说着自己想好的布置。秋水点点头,不管倩倩说什么都是一个好字。偶尔倩倩会停下来瞪着他,说他不用心。可这话的下一秒总是她自己先笑了,然后感叹一句:男人就是不讲究。
两人在一起时,秋水永远是笑着包容。有时候倩倩也会抱怨说,秋水把她给宠坏了。只是说那话的时候倩倩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无比甜蜜的表情。那时候,秋水就觉得心里好过多了。他没有办法给倩倩更好的物质生活条件,也没有办法给倩倩一份真挚唯一的爱情,秋水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能给的就是尽一切能力去宠着她。看着倩倩脸上的幸福,秋水觉得自己卑劣的同时又有种解脱感。
“秋水,我看过日子,七月六号咱们去领证吧。那天是农历六月初六,六六大顺,是个好日子。你说呢?”坐在沙发上,倩倩靠着秋水提议。
秋水停顿了一下,最后是淡淡得说了声。“好。”
这天两人一起回秋水家吃的晚饭,母亲得知两人定了领证的日期时笑的合不拢嘴。就连一向鲜少笑的父亲也难得的点点头道:“秋水,男人三十而立。成家以后要好好担负起家庭和丈夫的责任。”
秋水答应着,可心里却有些嗤笑。父亲是位工作狂人,对家庭的责任感很淡漠。不,或许说父亲所谓的家庭责任便是努力工作赚钱。父亲退休前在厂里是技术骨干,成天的泡在厂子里跟那些车床零件打交道。退休后又被返聘回去做指导,依然是成天的不在家。秋水一直觉得,在父亲的眼睛里那些冰冷的机器们或许比他和母亲更重要。
父亲,在秋水过去的三十年生命力那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特定的人。没有互动,没有沟通,他们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流着一脉血液的两个陌生人。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参与了秋水过去三十年里的大大小小事情。正是因为秋水一路看着母亲支撑着这个家而长大,那一份辛酸、那一份操劳,造就了他对母亲的万分疼惜与服从。
曾经,秋水以为母亲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他,也是最理解他的人。他天真的幻想过,他和安晴明会得到母亲的宽容与祝福。可他忘记了,母亲只是个传统的小妇人,圈锢在所谓正常的社会伦理观内。母亲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他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温柔贤淑的妻子,有可爱聪明的孩子。面对这一生只为儿子而活的母亲,秋水恨不了。所以他没有资格指责安晴明的退缩和放弃,因为他自己也只是懦弱得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