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未央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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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其实还是很喜欢新来的夫子的，模样长得俊俏不说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里闪着微微迷醉的光，讲课的时候声音柔柔和和的，讲课的内容除了书本上习惯性天南地北的讲一些，虽然同样是引经据典可是比起女夫子来又多了几分神采飞扬，也因此最近逃课的小少爷们都少了不少，老族长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对于异乡来的老板娘更多出了许多感激，可是在知道新来的夫子是玲珑的远方侄子之后，少年见了笑眯眯的年轻人总是一副见着鬼似得模样，跑的比兔子还快！
其实这也不能怪清明，谁让小孩子无辜的看见了玲珑“绑架”女夫子的经过，私底下觉得这面上笑嘻嘻的夫子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迫于女子的淫威他虽然心里发憷却仍旧不敢将女夫子失踪的内幕说出去，可是面对老族长对女子感恩戴德的样子，他心中不由生出些许凉意来，这女子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可是再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这个女夫子会图谋些什么！最开始小孩子还在纳闷为什么玲珑会绑架无钱无势孤苦伶仃的女夫子，其实私下里清明一直觉得女夫子的容貌比得上遥远京城里的花魁娘子，难道说玲珑也打算怎么做？
正想着忽然额头上被狠狠的敲了一下，眼前是女子放大的容颜，绝美的犹如一块玲珑剔透的玉：“小呆子，想什么这么入神，还不给姐姐好好干活！”而后执着一卷书懒懒散散靠在窗边藤椅上的青年闻言不由抿着嘴角嘻嘻笑开了，浅粉色的唇畔犹如二月盛开在枝桠间粉嫩粉嫩的桃花。
“哎呀，小清明……哈哈！”明涯笑着放下书忍不住走过来伸出手捏了捏孩子尚且圆嘟嘟的包子脸，心里大呼爽快，要是在之前纵然自己有那个心有那个胆，这龙神清明虽然说性格大大咧咧的，可是到底也是天界有名的“战神”，自己还真没有那个把握胜得过他；退一万步也惹不起小狐狸白墨尘，别说是捏他的脸就是随便碰一下，想起小狐狸淡淡的含了点忧伤的眼眸轻轻朝着你望过来的样子，明涯只觉得心里一紧，就算是如寒婴那样冷心冷肺的人也经不起那样柔软的眼眸而出手相助，自己可惹不起！想到这里，心口不由一痛，这么多年了提到那个人的名字还是有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扑面而来啊！
于是少年惊讶的看到那个温和的笑着的年轻夫子慢慢收回笑意，漂亮的眼眸里也不由自主的带着些许凄楚，仿佛就算是窗外明媚的阳光也不能让他暖和过来。
“小清明，你说要是你最珍视的人做了一件很错很错的事情，你会原谅他么？”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床边自斟自饮的夫子淡淡的笑着开口，笑容却是凄凉。
“那要看什么事情罗？”趁着玲珑去镇子东边的老陶家定做盛酒的器具，清明在收到新夫子一再的邀请之后终于小心翼翼的在男子对面坐了下来，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饶是清明过去跟着同岁的几个小少爷一起去青楼喝过不少花酒，每年那个早已经记不清长相的榆木脑壳的爹也会让人送一些贡酒回来，当中不乏塞外的烈酒，然而这一口酒还未咽下已经觉得烧得喉咙火辣辣的疼，一股辛辣直直冲上鼻腔，孩子不由狼狈的剧烈咳嗽起来，当即眼泪也被呛了出来。
“这酒叫‘南歌子’要大口大口的喝才有滋味！”看着孩子狼狈的样子，有些坏心肠的夫子笑眯眯的眨了眨泛着水波的桃花眼，若是在从前两人定然没有像如今这样和和睦睦坐在一起喝酒的日子，说来也奇怪因为争着抢玲珑酿的好酒两人在过去一直都不对盘，见上面说不了一句话便开吵的情况经常发生，这人的际遇果然是会变得么？
“啊？”小心翼翼的大大喝了一口，粗制的陶胚里一碗烈酒清亮如水倒影出孩子明澈透亮的眼眸，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激烈的如同大地之下奔腾的炙热的岩浆，热烈却气势逼人，少年凝神一想不由咂咂嘴道，“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明涯一愣，不由低低苦笑道：“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一字一句，仿若谢尽心中的念想，痛，四肢百骸都是痛，憔悴尽又如何？那个人终究是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了啊！
“若是你看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亲热，若是……”男子忽然说不下去了，“若是你听见他对你说，你只是他空闲时候的消遣，你会怎么办？”
“当然一辈子也不理他啊……”脸上慢慢浮起一层酒晕，孩子嘻嘻笑着慢慢歪倒在一旁！
一辈子也不理他？
一辈子也不理他！
寒婴，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手中的土陶瓷碗“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明涯呆呆的坐着，忽然放声大笑，却有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沾湿锦袍。他颤抖的抬起手想去拾起破碎的瓷片，指尖割破，鲜血如注，痛么？原来那一日你也是这般的痛吧！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是在三万年前母后的寿辰上，对于宫廷宴会他一向觉得无聊透顶，一大群闲得无聊的老神仙，青年神仙，当然还有诸如自己这样的小神仙在一起碎嘴，东家长西家短的，就如同凡间闲来无事的八婆，对于这些无聊八卦的神仙交流的无聊的关于天庭里最为能打的龙神清明又征战魔族取得怎样辉煌的胜利，孩子不由下意识的撇撇嘴，对于老在自家姑姑那里骗吃骗喝打滚耍赖的龙神清明他是从心底里瞧不起！不然又猜测九尾狐尊神东皇太一什么时候才能追到酒神玲珑，亦或是天帝最近又老往广寒宫里跑……然而就这样悠闲的氛围里却始终有人格格不入，那人一身墨蓝色的长衣，一头深黑色的长发仅是用于衣裳同色的发带松松系成一把，与一般赴宴总穿戴的花花绿绿有些艳俗的寻常仙家不同，他的腰间甚至不饰璎珞不着流苏，然而就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便自有一种清冷的气息将他与众人割裂开来！
“你是谁？”小小的少年有些痴迷的盯着男子的眼眸，那是一种晶莹纯粹的墨蓝色，犹如极北之地的大海的颜色，深深的瞳孔里一片全然的冰冷，仿佛海底千万年都不化开的玄冰，那是一种极致的淡漠，却莫名的让人心中一动！
“小仙见过玄武大帝！”被天派遣着跟在天庭里混世魔王身边的司霜神女青女端庄的行了一礼，心中不自觉的担忧着自家淘气的小世子，只盼他千万不要惹上这位居住在北溟深处的冷面神君才好。
微微扬起下颌点了点头，男子白皙的如同冰雪般的皮肤仿佛与周围朦胧的月色融为一体。“原来你就是那个冷心冷肺石头样的玄武大帝啊！”小小的孩子声音还有些黏黏糊糊的，听在耳朵里应该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然而前提是忽略孩子眼中促狭的光芒。
“原来天帝的小世子明涯殿下是如此的不知礼数！”看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晃晃荡荡走过来的随随便便甚至还披着铠甲的青衣男子，明涯有些不耐烦的排掉男子伸到自己头上的手掌，这个家伙就是讨厌，每次都把自己梳了好几个时辰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而且还老是跟自己抢姑姑酿得酒！
“清明，他不过是个孩子……”心中忽然一动，孩子么？作为天潢贵胄从一出生就注定比旁人背负的更多，他虽然肆意妄为，可终究还是在底线之类的，孩子，这么多年了，有多久没有人叫过他孩子？其实说到底若是按照凡间的年岁算起来他不过也就十二三岁的光景吧！死死咬住下唇，少年忽然觉得难过，其实在心底里他还是盼望着能被人当做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欢笑，可以犯错误，犯了错误还有改正的机会哩！
“回神啦！”那人轻轻的弯了弯嘴角，伸出大手在自己跟前晃了晃，墨蓝色的衣袍在夜风中轻轻舒展开来，少年这才注意到在男子袖口和襟口的地方都用蓝的近乎如同黑色的丝线绣着玄武的纹样，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层薄薄的银霜，果然是沉默的华丽啊！
——想起自家不成器的姑姑关于玄武大帝寒婴的评价不由“咯咯”笑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未央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