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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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并不贴切。
因为梦境中的事情是她真实经历过的。
她闭着眼睛，默默回味，刚刚的感觉真的好真实。
她起身，一瘸一拐地来到书房。扒开压在上面的厚厚书本，掀开桌布，一架钢琴豁然呈现。
她像抚摸最亲密的情人一样轻抚钢琴，眼神迷离的令人心醉。
宋医生走了，妹妹去休息了，现在的她终于是一个人了。
拉出椅子坐下，她轻轻弹了起来，由于长时间疏于练习，琴音有些破碎。
是贝多芬的名曲《致爱丽丝》，她学了三年的钢琴，至今能拿出手的也只有这一曲。
她并不热衷于音乐，当初会想学钢琴，全是因为他——方轩。
多久没有想起他的名字？以为早就忘记了。今天的惊鸿一瞥才让她惊觉，时间或许会沉淀她对他的感情，但他的名字却将印在她的心口，一辈子都不会抹掉。
方轩，一个混血儿，安心第一眼看到他就被深深的吸引了。在现实生活中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男子，就像耀眼的明星。
她认识方轩的时候刚上初中，而他已经是名实习医生。
他一个人住在她家隔壁，她经常看到他带形形色色的男人回家。有一次，她甚至在走廊上看到他和某个男人拥吻。
那时的她虽然懵懵懂懂，却也感觉到不对劲。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而他只是摸摸她的头，浅浅笑道：“因为我是个GAY。”
GAY？是什么？在她的脑海里并没有这个概念。直到隔天放学时听到同班同学讨论提起，她才恍然大悟，并像发了疯一样揪住那名同字的领口问了个清清楚楚。
之后，她就像失了魂一样游荡在大街上，不愿回家。
在暮色将近的时候，她借助公用电话告诉家人她今晚将在同学家住宿。
那一夜她去网吧玩了通宵。
她打开网站一条条浏览关于同性恋的信息，甚至暗下决心，就算变性也会让他爱上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敲开他的门，把那个给她开门、占据了他一夜的男人撵出门外。
来到他的卧室，她用被单把他赤裸的身躯遮掩住，将想要起身的他压在床上，对着他的脸，一字一句清晰说道：“方轩，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她坚定地宣誓，不惜一切代价。
而他只是躺在床上，优美的双眸半闭，让人瞧不出一丝情绪。
那一年她初中刚毕业。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真是疯了、中邪了！可那个时候她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己的决心。
她知道他爱弹钢琴，他那双纤韧柔美的手弹出来的音符犹如一个个小精灵让她痴迷。
她要他教她弹钢琴，他微笑着揉揉她的头表示默许。
为此，她在家里大闹了一场，才终于使父亲让步买了一架钢琴放在她的卧室。
她不要在他家学，那里充满了烟草和汗水的味道。那不是他的，他身上总有一股清新，而且他也从来不抽烟。
他每星期总会抽出一下午的时间来教她谈弹琴，可惜她资质愚钝，也对音乐不感兴趣。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全神贯注地弹奏，而她静静地坐在对面，就像一位公主在聆听她的王子为她演奏。
她也就真的这么以为了，因为自打那以后，她没再见过他带男人回家。
真是年少轻狂！
她的想法是对的，当他不再过混乱的生活，是因为他有了真心想要厮守的对象。但那个对象永远不可能是她，他一辈子都不会儿爱上她。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姐姐？”
很轻很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赤着脚、长发披散、穿着白色睡裙的安晴站在门口。
“小晴，你怎么醒了？”她拿起面纸想要抹掉那早已泛滥成灾的泪水。
“穿着睡衣就出来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她起身，有些颠簸地走上前。
安晴盯着她的眼睛，“《致爱丽丝》。”她喃喃自语。
“小晴，你……”她惊讶。妹妹很少说话，这一次竟然接连说了两句。
“《致爱丽丝》。”安晴又重复。
“小晴，你是不是想听《致爱丽丝》？”
安晴不吭声了。
安心明白了。她拉起安晴，将她安置在钢琴旁边的椅子上，并迅速拿出她放置在书桌里面的毛巾被披挂到她身上。
“我去泡杯绿茶。”她往外面走去。
很快，她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杯用保温杯装着的绿茶。一杯放到安晴的手中，一杯自己用。
她又拖来一把椅子坐到安晴身边。
一切准备就绪，她弹奏起来。
心灵跟着音符而跳动，她想起在七年前父母刚刚过世，妹妹因为打击过大而焦躁不安，她就曾用这首曲子来安慰她。
可是生活的重担压得她不堪重负，还有一大堆丧葬事宜要去处理以及她们以后的生活安排。她忙得实在没有时间去陪妹妹，便用录音笔录下这首钢琴曲给她听。
当她终于有时间注意到妹妹的时候，妹妹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
又到了星期天，她照常带妹妹去医院。
上星期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她没有再提起，宋晓尧也没再追问。
她心底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暗嘲：就像她说的，他们关系没有那么好，他兴起的关心也只会是一时的，她又何必挂心他询问时该怎么回答？
还有另外一件事也让她放松不少，方轩没有找来。不，也许他找来了，但没有找到。现在想起，上次的惊慌失措就如黄粱一梦。毕竟他们再熟悉，也已经过了七年。
他们非亲非故，他也没有什么非要找到她们的理由。更何况，他若真有心，七年前为什么不找她们？岂会拖了这么长时间？
“安心，你在想什么？”坐在她对面的宋晓尧叫了她好几声了，她都没回应。
“没。”她摇头，挂起习惯性的笑容。
“你的脚伤好了？”
“嗯，已经没事了。”她怕他不信，站起来走了两圈。
“呵……”他笑出声，“不过你的脸色不太好。”
“是吗？”她瞪圆眼，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最近睡眠不好。”
他不置可否，翻着手中的病例，“安晴服用新开的药物也有一个星期了，你可观察到她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她坐下，想了想，“可能话变多了吧！”以前一星期不一定会说一次话，现在至少一星期会说几次话。虽然都很简单，但这已经是很明显的变化。
“奇怪，这跟新增的药物并没有什么关系……”他陷入沉思。
“啊！”她一拍脑袋，打断他的沉思，“可能跟小林护士有关。”
他看着她微笑，静默不语
莫名的，她有些脸红，为着刚刚那不合时宜的动作。不过很快抛掉那丝臊意，“其实妹妹不喜欢医院，以前她来的时候都是我拉着她，现在则表现出一种主动，而且她每次看到小林护士都会很高兴。”
虽然从她的脸色看不出来，但妹妹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她是再清楚不过。
“是吗？很高兴她能交到朋友。”他想了想又问：“她接触的人多吗？”
“不多，”她摇头，“妹妹病情稳定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蛋糕房做蛋糕。我要照顾店面，也没时间陪她出去。”
“你花大把的钱来这里做康复，还不如多空出点儿时间陪她出去走走，接触接触社会。”他抱胸微笑。
像安晴这种情况，就算能把她从心理阴影下拉出来，也适应不了社会。更何况她现在的病情遇到了难题，找不到突破口。
她没吭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你们是不是认识和我相似的人？”
她迷惑，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她刚开始是觉得他和方轩，可认识久了，才发现两人相差很久。
他眉头紧皱，她没必要骗他，那她刚开始所表现出来的防备又是所为何？难道他猜错了？
“还有事情吗？”她问。
“嗯？”他挑眉。
“我想去买点东西，上次没买齐。”她老实交待，这次一定要骑着电动车。
他抬眼看她，不知怎么的竟说出：“要不要我陪着你去？省得你左脚又跌伤？”
天，这下她的脸可是货真价实的爆红，医生……医生竟然在调侃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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