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团孟主〗捉迷藏》一北yuno

4、第四章

　　04.

　　龙文章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在院子的阴凉处坐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另一角落的一老一少——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一个被人敲了一酒瓶流了一路血都没什么异常的人，处理伤口的时候，也就是现在，居然能嚎得天崩地裂，这实在是太让人长见识了。

　　龙文章弯腰塌背地竖着两个手肘支在膝盖上，两手捧着脸无所事事，直到那个血葫芦变回了他第一眼所见的样子，当然了，后脑勺上多了一个纱布和药棉纠缠而成的大包。

　　「好啦，你娃现在能跟额说说咧，到底咋弄的？」老头子一边洗手一边问。

　　「早说了没事儿，您就别瞎操心了，我走了。」

　　「哎，等等，急啥嘛，你找着住处了？」

　　龙文章微微抬眉，很明显，对方的余光也同一时间扫过了他。

　　「找着了。我走了。」

　　「哎呀，你娃就是不听话，额说你就别花那些个冤枉钱，住额这里又不是没地方，你娃偏不听，你说……」

　　眼看着无视老头儿唠叨的人已经走到了院门口，龙文章揉了揉膝盖上被自己胳膊肘硌出来的红印子，慢悠悠地站起来跟出去。

　　夏日的阳光被被狭窄而错杂的胡同打碎铺洒在地，龙文章手插口袋甩着肩膀溜达着四方步，间或打量着走在他前面起着带头作用的人。

　　说实话，这是一个放在人群中一眼扫过去绝对不会被留意到的人，当然不是现在，因为现在的他正身着一件被血沾得乱七八糟的白色T恤，头顶一个夸张的纱布包尽最大可能地吸引着过路者的注意力。不过通过这——龙文章抬腕瞄了一眼表——将近两个小时的接触，他愿意承认，至少这个人，很有趣。

　　「为什么说谎？」龙文章悠悠闲闲地开口。

　　「说什么谎？」走在前面的人没回头。

　　「你现在应该没地方住吧？」

　　「和您有关系吗？」

　　「哎呀，烦啦，家长都见了起码也能算熟人了吧。」

　　「孟烦了。」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烦啦不是你叫的。」

　　龙文章耸耸肩，「好吧，孟烦了——啧，这名字不好……我是说，作为一个即将成为你室友的人，我大概也够格了吧。」

　　「你什么意思？」孟烦了微微眯起眼睛。

　　「你是聪明人啊。」龙文章做出一个理所应当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T恤口袋，又摸了摸两边裤子口袋，终于掏出两把穿在一起的钥匙串，拆下一个递过去，「还是说，你想听实话？」

　　孟烦了不为所动地盯着他，以沉默示意他继续。

　　「我一个人住。」龙文章停顿了一下，「我怕鬼。」

　　「你说你搞鬼还比较可信。」白了他一眼之后，孟烦了转身继续走。

　　「技术上来讲，我搞过的应该都是人。」龙文章用诚恳的态度为自己开解，顺便赶了两步走到他并排，「你得给我房租，你不知道我经纪人多没人性，她每个月只给我二百五十块零花钱。」

　　「数字不错，不过经纪人不是你妈，编借口也编个靠谱点儿的才算尊重人吧？」

　　「好。」龙文章点了点头，微微勾起嘴角，「你和张立宪什么关系？」

　　迈出的一步突兀地钉在原地，孟烦了侧目看了他一眼，漠无表情地反问，「你说什么？」

　　「张立宪。」龙文章温和地笑笑，「作为我们公司的当红炸子鸡，好吧，新星偶像，享受虞董亲力打造的超一线待遇——采蘑菇的小同学，你怎么会认识他？」

　　「龙文章，你好像并没有打听我隐私的权力。」孟烦了淡淡地瞧了他一眼，继续被中断的前进，「而且，我和他没关系。」

　　龙文章轻笑着慢悠悠地跟上，「你这谎撒得可不怎么高明啊。」

　　「与你无关——这位爷，现在您也出了胡同口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您就该干嘛干嘛去吧。」

　　「烦啦，你不能总这么烦躁，这会影响你的内分泌，要知道，这东西失常了可就不好了。」

　　「……」

　　「话说回来听你口音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啊，这地方的房价你比我清楚吧？对了你有工作吗？你说你年纪轻轻的，要是没有工作还没有落脚点，一不留神就要失足的啊。」

　　「……」

　　「再不济，那庙里的和尚也都说了，上辈子回五百次头这辈子才能看一眼，你说咱这样儿的，那上辈子脖子还不得转成轴了嘛。」

　　「……」

　　「再再不济……」

　　「给我吧。」孟烦了停下脚步。

　　「什么？」说得正兴起的龙文章后知后觉地停下来，又往后挪了挪，「什么给你？」

　　「钥匙。」

　　静默片刻，龙文章笑容灿烂地把钥匙塞进孟烦了的手里。

　　「您现在可以去忙了吧，这位爷？」

　　「可你还不知道我家地址啊。」

　　「洗耳恭听。」

　　「在新城区，中心十字路口往右，看到房子为止的第四栋。」

　　「别墅区——谢了，有钱人。」孟烦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请问您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问题是我把钥匙交给你了，没你我也回不了家啊。」龙文章理所应当地摊了下手。

　　「那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这是车钥匙，你好歹也用用心啊，它俩长得不一样的。」

　　孟烦了第不知道多少次停下脚步，抬起手扶住自己的头——这个器官今天遭受了外伤与内伤的双重加压，现在它快炸裂了。

　　「好吧，那么，请问您今天还有事儿吗？如果没有，我们回家可以吗？」

　　龙文章带着一脸审度的表情看了他良久，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必须说，烦啦，你这句话意外的中听。」他伸手勾了孟烦了的肩膀调转了一个方向，「走了，回家。」

　　*

　　「哎哟喂呀！」龙文章一进了大厅就开始聒噪，「我的亲爷爷姑奶奶们，怎么今儿都在公司呆着啊？虞董人呢？」

　　大厅一众人齐摇头，龙文章只能撇撇嘴转弯进了自己的休息间。

　　孟烦了抱着一堆文件夹外加俩快餐纸袋跟进去，用脚带上门，「我就说了人家不想见您。」

　　「他，理不直气不壮，生怕见着我一个谈不拢我就揭竿起义了。」龙文章把自己撂进沙发里，顺便伸腿勾了个转椅拉到自己眼前，抬眼冲刚把东西堆到桌上的孟烦了抬了抬下巴，「坐这儿，哦对，给我切个橙子。」

　　孟烦了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抓了果盘里的橙子和水果刀走过去，刚坐稳休息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龙文章懒懒地瞧着孟烦了对付橙子的细长手指，摘起听筒漫不经心地应答，「喂？……哎哟我亲爱的李冰老弟，什么事儿啊？是不是最近想我想得慌啊？」

　　忽然间刀光剑影，橙子射出的汁水呛进他的左眼，精准无误。拿水果刀的人抬起头对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好吧，仅用一只右眼龙文章也能察觉，他的助理不喜欢李冰——这位小太爷的好恶永远分明。

　　交谈了几句挂了电话，龙文章好整以暇地抬眉，「我说烦啦，这种醋你何必吃啊？」

　　于是剑影刀光，这次中招的是他的右眼。

　　龙文章夸张地乐着揉着自己的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发现他助理显然是在自己伺候自己，慢悠悠地解决着处理好的橙肉，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时间静默了一秒，龙文章猛地伸出手拽过他的衣领，顺便按住他拿刀的手，霸道而不容置疑地从对方口中汲取橙子酸甜适中的滋味。

　　呼吸声重新回到这个空间的时候伴随着水果刀重重摔进盘子里的动静，孟烦了起身走到桌边，从纸巾盒中抽取了过量的纸巾狠巴巴地擦着自己的手，「我警告过你，别越界。」

　　「什么界？」龙文章重新歪回沙发里慵懒地眯起眼睛。

　　「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我以为，我只是想抢回本该属于我的，」他停顿了一下，「橙子。」

　　孟烦了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看向龙文章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自如，他后退一步靠着写字桌，抱臂微笑，「李冰来电话说了什么？」

　　「你知道，岁末年初是最让人厌烦的工作季。」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是，不完全是——这次的情人节群星演唱会，我要和张立宪同台。」

　　「所以？」

　　「别装糊涂，你很清楚。」

　　「我不清楚。」

　　「……虞啸卿从未安排过我和张立宪同台。」

　　「……」

　　静默间传来敲门声。

　　「虞董回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