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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女人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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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女人坡
哨所离大赤沟不算太远,可山路很不好走,车子根本就开不过来。
三个人走在一片高坡上,脚下是一大片绿草坡。夏天的大赤沟并不只有一片黄土,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还是到处都是。山坡上一群山羊悠闲地在草上撒欢,觅食。一个放羊汉子躺在草地上哼着小曲儿。
远处隐隐约约都是些窑洞,间或传来狗吠鸡鸣,一幅西北边疆的乡村小景。
“妹子呦~~你在那坡坡上走~~心里可想着哪个~~”就在亚菲尔他们就要走过去的时候,山坡上那个放羊的小伙突然唱起歌来,声音嘹亮,飘荡在山间。
“不错吧,俄们这沟里的人都会唱山调,劲头足得很。”范老爷子颇为得意地说。
胡觉也笑了笑,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他真的恍惚地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隐者,归隐于山野之间。自己的心境原来已经变了这么多,从满腔抱负到得过且过了,胡觉的笑是自嘲的。
亚菲尔没有漏掉青年的每一个表情,觉得有些扎眼。
听歌是不错,但唱歌的要是太过热情就另说了。那个唱歌的放羊小伙竟跟着他们边走边唱,胡觉甚至觉得小伙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身边的某个人。
“呦,原来是给小亚唱的呀,咱们的小亚就是惹人稀罕。”范老头的话证实了胡觉的猜疑。胡觉一皱眉,这个亚菲尔真是到哪里哪里惹事。
“咱们这儿的人性格豪爽,看见中意的对象就是这样的,那后生怕是误会咱小亚是女娃了。”范升老爷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胡觉看了一眼亚菲尔,虽然这个人是长得很出众,但还不至于被人误会成女人。但是现在他头上缠着一块头巾,只露一双桃花眼,加之他本来又身材修长,远处看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胡觉本来以为头巾只是用来遮挡风沙的,现在看亚菲尔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亚菲尔听男人给自己唱歌,看起来倒不太生气,居然也跟着哼起来。
“俄的褂子破,妹有么针儿线?为俄缝起来~~”那边的放羊人似乎更热情,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依然接着唱起来。
“我们这儿的风俗,男娃要是看上个女娃就要唱山调,女娃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唱回去的。小亚,咱们就别招惹人家了,把头帕掀了吧!”范升看够了热闹,笑着说。
亚菲尔还是没有摘掉头巾,反而没神经地跑到高坡的边上,朝放羊小伙笑了笑。
还没等胡觉和范升明白他要做什么,亚菲尔也张开嘴唱了起来。
亚菲尔的声音没有放羊人的大,奇怪的是却让人觉得这声音可以飘得很远,歌声是极好听的,让人舒服。
放羊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尊泥像,不只是人连他身边吃草的羊也停了下来,头朝一个方向看,看的却不是亚菲尔的方向,而山的另一边,好像这歌声能招来什么似的。
一只苍鹰盘旋在空中,也朝山那边飞去。
没人能听懂亚菲尔在唱什么,但又似乎听得懂。胡觉在脑中搜索着所有国家的语言,但都和亚菲尔口中吐出的发音不相符。
亚菲尔似乎只唱了一分钟,又好像唱了很长时间,等听众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亚菲尔已经谢幕了。
“你唱的是啥?”范老头忍不住问,这个时候亚菲尔要是说自己是巫师,刚刚念得是咒语他都不奇怪。
“我在用我们星球的语言给同类汇报现状。”亚菲尔清了清嗓子很正经的回答,但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头上就渗出了汗珠,亚菲尔用手托住了头。
“咋了,不舒坦了?”范升没理会亚菲尔的“胡言乱语”,看亚菲尔惨白的脸色担心的问。
“……”胡觉疑惑地看着亚菲尔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但显然他也没把亚菲尔说的话当回事。
看吧,自己说实话人类也不会相信,为这个理由评定自己“透露星球机密”而受到惩罚,自己真是冤啊。亚菲尔好不容易压下惩罚所产生的灼热感吐槽道。
“妹子——你有汉子没?要是没有,你看我怎么样?”小伙听了亚菲尔的“情歌”似乎更加激动了,再也没有唱歌搭讪的心情了。
“你——”亚菲尔认为既然人家问了就要给个回话,懂礼貌是很重要的,刚刚朝小伙回了一个字,手就被人拉住了。
“别闹了!”胡觉低声吼着,拉着亚菲尔的胳膊胡觉快步走过了羊群,留下一个暗自神伤的放羊人看着自己中意的人被“他家汉子”拽走。
直到小伙子被远远地落在后面,胡觉才放开亚菲尔的手,自己牵着马,走到了前面。
“哎,这孩子太正经了,小亚,咱们别再惹他了。”看着胡觉走远了些,范升小声的跟亚菲尔说。
“是呀,不过您看起来很是乐呵。”亚菲尔看着胡觉的背影说。
“我像那么为老不尊的人么?”范升一脸严肃,亚菲尔耸了耸肩,把头巾围得更紧了。
此时走在前面的胡觉还不知道自己被这一老一小算计了。
“前面的那道坡叫做女人坡,过了女人坡就是大赤沟了。你走在我的后面,让小亚跟着点儿你。”范升抽着旱烟,走到胡觉前面,边说边给他指前面的一道山梁。
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荒凉的黄土坡,但坡上边立着很多高矮不一的木头杆子,杆子上挂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物件,太远看不太清,像一棵棵锦簇的花树。
“这里有土匪?”范升先前的话让胡觉疑惑,不得不这样猜想。
“怎么会,就是一群女娃娃。我们沟子有个传统,凡是没嫁人的女娃到了14岁就要住到女人坡这里,直到被汉子娶回家。”范升笑眯眯地说。
“……”胡觉想到炊事员许大用当时提到这里难看的脸色,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恐怕这些女孩不会都是含蓄矜持的小家碧玉吧!”亚菲尔走到胡觉身边,笑了笑,挽住他的胳膊。
“要是有婆姨的汉子就没事了。”老人磕了磕烟袋,朝亚菲尔努了努嘴说。
直到现在胡觉终于明白老人的用意,虽然觉得荒唐但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队里只有聂星是女人。想到那个人,胡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早些时候,在山坡的另一面,几个人骑着马,在山路上慢慢地走着。
“二当家的,刚刚唱山调的是男的还是女的?贼拉好听了。”坐在马背上的人还没有马高,脚将将够着马蹬,为了防止被马牢牢地拽着缰绳。
“你听得懂?”他旁边的一个人骑着一匹杂毛瘦马,在几匹马里显得最寒酸,当然坐在他背上的男人同样邋遢就是了,满脸的胡子乱蓬蓬的,像个要饭的。
“不懂,就是觉得中听!”矮子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
“我也不懂,不过人倒或许认识。”还没等矮个男人琢磨过来,邋遢男人策马向前奔去,那速度十分惊人,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眼前。
霍景伤勒住马,在一个小山坡前停了下来。胡乱地抓了抓本就乱蓬蓬的头发和胡子,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不用照镜子也知道造型很“时尚”了。
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坡上最醒目的是根根木杆上挂着的绣工精美色彩艳丽的荷包。不熟悉当地习俗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哪家的小贩招揽生意的招数,可霍景伤明白,这些荷包不是一般人“买”的起的。
霍景伤看了一眼那些荷包,翻身下马。没有要上坡的意思,牵着马走到旁边的草地上坐在了下来。
“是那个人!真的是他!快去叫彩凤姐。”躲在山坳里的一个女孩子捅了捅身边的同伴,兴奋地说。
另一个女孩揉了揉眼睛快速地跑走了,看着同伴跑去报信,女孩从山坳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羊鞭,气冲冲地走到霍景伤面前。
“你怎么不上坡啊?没种!”
霍景伤懒懒的抬起头,看到女孩红扑扑的脸,笑了。
“我们认识么?小姑娘。”见掩饰失败,霍景伤装傻道。
“呸,哪个不认得你这个土耗子,彩凤姐怎个看中了你这个。”女孩见男人不认账,顿时火气更旺了。
“好久不见,红燕子,你阿娘阿爹还好么?”霍景伤暗自叹气,看来这一关还是逃不过去,比起前几天的真枪实弹,你死我活,现在更加凶险。
“你这个没种的男人,俺姐哪里不好?你为啥不要她的荷包?”红燕子大骂,为自己的姐姐不值。
“你姐姐是好女人,不过我是坏人,是土匪,没法再一个锅里吃饭。”霍景伤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继续用吊儿郎当的语气,他说的很真诚,只是女孩可不这么想。
“一个贼,当然不会是好人,谁叫俺阿姐看上你了呢,俺们大赤沟的女人不管自己的汉子是好是歹,认准了就一辈子跟定你了。”女孩声音很大也很好听,霍景伤突然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开始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女孩。
女孩被他看得脸发毛,但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要帮着她的彩凤姐看着人呢。
“胆子不小啊,既然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还敢站在这儿,你就不怕我对你干些土匪会干的事。”霍景伤说着慢慢向女孩靠近,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退了一步,把手中的鞭子横在胸前,满脸都是戒备,但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霍景伤暗自摇摇头,摸了一把自己满脸乱糟糟的胡子,大赤沟的女孩子不好吓唬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女孩一惊转过头。
那是由十几个人组成的马队,他们每个人都穿着藏青色的布卦,腰上却扎着红布带,枪就露在外面,一点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这些人匪气十足,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
为首的一个大胡子男人经过少女和霍景伤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女孩,突然大笑起来,翻身下马。
男人边笑嘻嘻地朝女孩伸过手,女孩灵活得跳开了。
其他四个人骑着马不动声色地围到了女孩的背后,女孩和霍景伤被夹在了中间。
“中间那只土耗子,还不快滚!等咱们郝家寨的弟兄们把你穿在木杆子上呢?”一个男人用手指着霍景伤大骂,口气很是狂妄。
郝家寨?霍景伤知道这是大赤沟南边的一个土匪窝。
“妹娃,你的荷包是哪个,哥要了。”为首的汉子拍拍胸脯一副事在必得的样子。
红燕子用手推了霍景伤一下,示意他离开。
霍景伤看了那些人一眼,真的把女孩留下,退了出来。慢悠悠地继续躺在山坡上望天。
那些男人朝男人骂了一句,骑在马上围着女孩转圈,女孩想跑也跑不了。为首的大胡子汉子盯着女孩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红燕子微蹙眉头,别过脸,找到一个空隙钻了出去,跑下山坡,但或许是由于太急,一不小心栽倒在地上。
大胡子汉子边笑边走上前,刚要去抓女孩,就被一颗石子打在了手面上。
“哎呦,谁他妈的扔的。”大汉抬起头,看到一个牵着马的年轻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冷酷地盯着他。
女孩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抬起头看,就这样愣住了,连起来都忘了,好俊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