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太远恨爱太长》六世

5、第 5 章

　　坠下山崖的瞬间，狂风呼啸般的直冲着两人的身体，周围的景色不断的变换着，啸日猋多日以来因为打杀而麻木的头脑第一次如此清醒：过往的那些画面不断的飞快闪过：南风不竞从昏迷边缘的自己手中抢走欢欢，那个让自己蓦然惊诧容颜苍老的欢欢，那有灵识的夺命剑阵，剑锋如急雨呼啸而过...此时手中所握的正是魂牵梦萦的欢欢，那重于自己生命的伊人。耳旁呼啸的是急剧加速的山风，啸日猋想，这就是我和欢欢的结局，虽然此生不能相携白首，在自己的最后一刻，欢欢仍愿陪着我...其实苍天对我还是不薄的啊，心理暗忖之时，只感觉到崖边横生乱长的草丛灌木之类的打得遍身疼痛，和玉倾欢紧握的手也被似要被分开。此时啸日猋不甘之心顿生，蓦地一个激灵另一只手掏出吠日刀开始向身旁崖壁刺去，一时崖石间火光四射，两人的速度开始降下来。重重落入崖底之时，啸日猋仍然牵着爱人的手，但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已经模糊，昏死过去。

　　一个又一个的梦境过去，那些杀戮，那些幸福，那些无奈，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梦中，交织摧残着破碎的意识，最后一个梦中，欢欢因为帮自己挡住了致命的一刀，满身鲜血倒在了自己怀中，满身是汗惊醒，却发现梦中的粉红依然在眼前，依然是那熟悉的笑颜，如同人间三月春景般醉人，“欢...”还未开口啸日猋就感觉自己的周身如同火烧般疼痛，伤口处已经被玉倾欢处理过了，满身血渍的秽衣也被换了下来，身上所穿的是一件虽然有点发黄但是依然干净的白衣，“刚给你包扎好，不想讨皮痛的话就不要乱动”玉倾欢还和以前一样，温柔而调皮。玉倾欢忙碌着将煎好的药水从药壶中倒入一个雪白的杯盏中，走到啸日猋身旁，扶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啸日猋。再经生死之劫的啸日猋已没有说话的力气，但双眼不曾从玉倾欢身上挪移片刻，恐怕眼前的人随时都会蒸发都会消失。在人间在地狱还是在九天之顶，在什么地方不重要，只要伊人还在...饮下汤药之后的啸日猋精力略有恢复，挣扎着要起身，玉倾欢马上阻止了，“你敢再动，晚上的药我就加一味草灵散让你三天之内都得给我乖乖躺着”，“欢欢，你舍得吗？我全身都在痛，真的好痛，哎呀”玉倾欢赶紧过来，却被一把拉住纤手，“啸日猋，放手”“欢欢，别挣扎，我想欺负你可是现在都不行，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嘛。”玉倾欢叹了一口气，默许了。“欢欢，这是哪里？”“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发现崖底不远处有一间木屋，便把你拖行至此”“拖行？欢欢，你就不会温柔一些，对老公这么粗鲁，我要惩罚你，啊...”眼中一丝邪恶被浑身的剧痛打退，玉倾欢岂能不知道啸日猋的心思，“活该，看你还不老实”轻叹后继续说道“这座木屋已经荒废很久，除了食物，一应俱全，不知道是不是天可怜见我们”啸日猋这时才环顾四周：这件小房间用家徒四壁这个词形容再恰当不过，床边一个木箱，床对面一个桌子，上面支着一面略带绿锈的铜镜，桌旁一个火炉上面还放着一个药壶，里面的药材在煎熬之下嘶嘶作响，这就是全部的摆设。“这屋的主人已经过世，猋，过几日等你能够下床后我带你出去转转”，说这话的时候玉倾欢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在床上待多了时日，明明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但是玉倾欢不许，啸日猋只得乖乖听从，平日里目光所及之处就是经过支开的木窗，看到低矮木篱笆。知道数日之后，身上的伤口愈合，不适也消失，玉倾欢才勉强同意带啸日猋出去走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是啸日猋一辈子忘不了的：漫山遍野的粉红色的花，自己虽然流浪多年，但是从没有见过如此灿烂的花，花瓣虽然是粉红的，但是半透明的质地看起来如同水晶的雕琢，没想到在山谷之中既然有如此开阔的天地，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花香，周围除了这间简陋的木屋再无别的建筑，倒是平日所见的那堵低矮的木篱笆就显得多余了，篱笆之内种着几株形貌特异的植物还在生长着。“猋，我们能够得此安住，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欢欢，我是你的人了，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啸日猋嬉笑着打趣。“没个正经”，穿梭于及膝的花丛中，两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若不是站到面前，谁都不会辨认出这是一处墓地，惊心的是墓碑旁颓然一副白骨，经年累月身上的衣物已经腐化为尘，啸日猋心头一动，悲凉之感袭上心头，步伐挪至墓碑旁，经年久衰，风吹雨打，碑上之字居然仍清晰可见：爱妻欺霜之墓，夫君凌剑XXX年立，原来此墓在一甲子之前已经树立，而墓碑旁白骨自然就是凌剑了，三叩之后，猋歡二人将白骨安置在坟墓之内，双手相握，十指紧扣一时无语，啸日猋明白，玉倾欢眼神中的伤感因为此地的主人，而现在这里的主人已经变成自己和玉倾欢，只是，已过了一甲子。

　　静待江湖老却，一切重回原初，我定与你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幸福。数百年之后谁人会记得啸日猋和玉倾欢？江湖如同巨大漩涡，吞没了生命良知邪恶或者贪婪，能够步入这个漩涡是幸运或者是灾劫，谁又说得清楚，此时满目鲜花是真实的，坟墓是真实的，最重要的，相牵的手是真实的，啸日猋啊啸日猋，曾满身罪孽满心杀戮欠下的血债何止千万，如今还能够和相爱的人立于此地，老天爷，你真的眷顾我了，童年的那些遭遇，之前的那些磨难，算得了什么，并非不想偿还血债，只是这江湖的漩涡不想再延续，让我啸日猋背负的血债下辈子披毛戴角来还吧，这一生我只想和玉倾欢永远厮守于此。

　　两人一路默然，回到木屋之后，“欢欢，闭上眼睛”啸日猋一个坏笑，“你干啥”玉倾欢不解，感觉有什么东西插到了发髻中，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着啸日猋举着的铜镜，镜中的自己再次插上了红色的花朵，没有那么火红，但是那么晶莹，如同那朵稜晶花，百感涌上心头，玉倾欢落泪了。“欢欢，你不喜欢吗？”啸日猋紧张了“不，我很喜欢”“那我们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了，我天天帮你梳理头发，戴上这种花，好不好？”“嗯”“这朵花还没有名字呢，叫什么好呢”“啸醉欢影如何”“好，你说了算，我想为你做饭，为你洗衣，好好服侍你，一直到我们两个变得很老很老，而且你一定要比我先死...”“啸日猋，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又皮痒了？”玉倾欢有点愠怒。啸日猋自觉刚有缓和的伤感又因自己的失语而加重，心下一动：“我们还要生一大堆的小欢欢小猋猋，这种我们就不会像这里的主人一样凄凉了”说完眨眨眼脸上浮起了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