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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4 ...

  •   他满心满身的黯然,然而在下一刻,眸中的黯然在看到她手中的玉佩时,在瞬间灰飞烟灭,绽出惊喜的光芒!如果这时有人在旁,一定不相信,一向沉稳如山的啸楼主,居然也有这般强烈外露感情的时候!
      萧皊霜极其淡定地将手中的玉佩放在两块石块中间,不动声色地向晶莹剔透的玉中注入师父所传的独门内功心法,极冷的内力由玉佩传至石块,由石块传至地下,直到听到一声轮轴对准沟槽的“啪嗒”声,萧皊霜才收回玉佩站起身,静默了一瞬,一阵“轰隆轰隆”的声响伴随着大地轻微的震动过后,前方二十步左右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座地下枯井。
      萧皊霜率先向枯井走去,手握枯井上方的木制轮轴向上动了三下,手腕一沉,往旁一推再一沉,做好了准备工作,回头对啸夜轩说,“这枯井不用下到底,顺绳而下的时候小心点儿,跟着我,看我停就停。”说罢,持麻绳纵身一跳,啸夜轩随后跳了下去。两人胸中都秉着一口气,以备随时可以停下。
      大约离井口七八米之处,萧皊霜身形一顿,啸夜轩也随之停了下来。顺着她的视线,啸夜轩面前出现了一个容一个成年人爬过的洞口,他剑眉一挑,思考了半晌,见萧皊霜毫不扭捏地钻过去,无语地笑笑,也不顾形象地跟了上去,心里却庆幸身后无人会看见他的这般模样。
      其实,啸夜轩并非是如此注重形象的人,当年与茹夜在山上习武的时候,他那个嗜爱整人的师父常常打发他们进山林修行,曾有一段时间,啸夜轩记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天天都布满灰尘泥点。而现在,他如果不想些有的没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思考些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走到最后。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了一个略微宽敞的地方,黑糊糊的视野不清,纵是眼力超然的啸夜轩也看不分明。萧皊霜倒是轻车熟路地伸手在墙上摸到一个按扭,顺时针转动了半圈一按,再逆时针转过三分之一,前方轰轰作响,石壁上升,丝缕的光线随着石壁上升形成的空间透过。虽是夜晚,但比起洞内,也要亮上许多。
      石壁完全打开后,啸夜轩看清了自己原来身处在一个石室中,石室不算大也不算小,摆设极其简单,一个石桌上面放着茶杯茶壶,石桌旁边有一把摇椅。
      萧皊霜静默了半晌,迈开步子走到石桌旁,手顺着桌沿缓缓滑过,轻触上摇椅背,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人合着眼,怡然地躺在上面,膝盖上盖着厚厚的毯子的景象。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饱含回忆的声音迷蒙的启口,“虽然有许多房间,他最喜欢一个人静静坐在这,他说没有一处比这更安静,而且从不点灯,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果哪儿都找不到他的话,我们就知道他一定又是一个人躲到这来了。”
      啸夜轩静静听着,并没有问那个“他”是谁,那个“我们”之中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人又是谁。
      萧皊霜心静如水,唇上的笑,温柔得让他心中一动。他知道,她在怀念,而那段记忆里面,并没有他,所以他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着她在这石室里,对着这一桌一椅的眷恋,看着她露出不是因为他变得温柔的笑颜,心头绞痛,又不敢上前打扰,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
      萧皊霜无心去顾虑他心下的黯然,怀思一番,似暂时满足,衣袂一挥,急切地向外迈去。啸夜轩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胸口沉闷闷的,连呼几口气,都没有消减哪怕是一分。担心跟不上她的脚步,才迈步离开石窟。
      踏过石门,外面又是另一番天地,满天星光璀璨,庭中一个小几,三把椅子,不远处一座小屋,小巧玲珑,窗前一星灯火,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仿佛不管多久,不管多晚,总有人在等着自己,总有人为自己留一盏灯。
      余光一扫,正好瞄到了萧皊霜一角衣衫消失在那座小屋后面,忙抬脚跟了上去。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再也迈不开腿向前一步。
      萧皊霜坐在一座墓碑前,环手抱着腿,头轻轻倚在石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从她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身体里,透出孤寂与思念,犹如那孤鸟,找不到同伴,不知道应该向哪个方向飞,彷徨无依,却又强忍着孤苦,用坚强来掩饰自己的害怕。
      啸夜轩再也无法保持表面上的冷漠,眉头紧锁,弥散出后悔与无力。可他知道,再多的后悔都无法改变曾经发生了的事实。啸夜轩的大掌紧紧收拢,力气之大握的手生疼,但只有这疼才能减轻一分心中的痛。只是这痛,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身边,依然还有她。
      暗自调息,费了一番工夫才使他心神平静,眼眸一调,待看到墓碑上的字时,一惊。
      石碑上龙飞凤舞,但并非是他所认为的冉茹夜的墓,而是刻着“师任氏悠然之墓,弟子萧皊霜立”的字样。那字,笔画细腻,啸夜轩眼前浮现了在如水般寂冷的夜晚,那刻字之人孤寂的影子,被月光拖的长长的,她面上携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悲痛,却倔强的隐忍不发,纤细的手指认真仔细地刻着,一笔一画中都掺杂着浓厚强烈的感情,每一横每一竖,都在反复琢磨后才出现在石碑上。
      脑中绘着一幕幕她伤心的样子,于是,再多因那墓主人名字所引起的惊讶,都被随后涌上的不舍与心疼掩盖了。

      “师父,皊霜来看你了。”良久,萧皊霜喃喃道。话语中有着浓浓的依赖,想念,尊敬,难过,伤心,无助,迷惘……
      啸夜轩再也忍不住胸口上泛起撕心裂肺的疼痛,担心再不走开自己会失态,只匆匆留下一句“我在木屋等你。”,便如逃一般地跑开。
      惊才绝艳风度翩翩的啸楼主此时略显狼狈地撞开门,不顾漫天的烟尘,冲到桌子前,双手撑在桌上,想用时间平息自己心上的巨痛。
      良久,他缓缓坐下,粗重的喘息声在寂寂的空间里回荡,逐渐平息。他心中一时极乱,想着他的痛,想着她的痛,不觉间,竟似痴了,心中反反复复的,说不上是什么。
      就算是事出有因,可是当时迫她出嫁,令她伤心也是确有其事,这样并非全然无辜的他,还有资格再考虑可否拥有她,还能信心十足地认为,只有他,才能给她幸福么?
      啸夜轩长叹一声,无尽的无力与疲惫,就像那波涛汹涌的潮水一般,呼啸着没过他,而他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无从呼救求援,于是连他也只能袖手旁观,冷冷地斜睇着,让自己沉沦。
      月光泄了一地的银白,在这样安静的时分,原来竟是想要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时间,时间,就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如溪水缓缓无声的流淌,两个时辰后,啸夜轩决定出去看一下萧皊霜,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一点动静,他承认,自己……很担心。
      绕过屋子,还未走几步,就闻到一阵酒香飘来,啸夜轩抬眸,一怔。

      前方的人儿有些颓废,一手拎着酒坛子,一手随意搁在膝盖上,闭着眼睛慵懒地靠在墓碑上。她面目平静,毫无表情,仅有丝丝的疲累从眼角眉梢渗出来,显得稍稍的意懒心慵,双颊因饮酒而染上淡淡的红晕。
      月光薄如蝉翼,将她整个人拥在其中,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光,但那不是如赤阳般灼热刺眼的光芒,而是温润晶莹的昏黄,他的心此时就沉浸在这一片柔柔的昏黄中,无法自拔,不能清醒,也不想清醒。
      方才因自己不配而想放弃的念头在如此情景如此氛围下早已消散。他只知道,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无法防开对她的执着了。

      因为,这执着是他最后所拥有的唯一了。

      世人皆道飘雪阁啸夜轩多么有才华,多么有财势,年纪轻轻已无人可比,却不知,他拥有的再多,没有她,所有的就只是徒然,没有她,他就贫穷的一无所有。
      飘雪阁,数万的弟子,这几年迅速扩张的版图和势力,是会让他开心,可是这开心,还没等唇上染笑,就已经被心里巨大的空洞吞噬的一干二净。而这空洞的地方,满满的装的都是她。她的笑,她的哭,她的骄,她的傲,她的快乐与忧伤,她的伤心与失望……曾经满溢的满足感与幸福感,全因她的逝去,她那轻松的纵身一跳而湮灭。于是,曾经心里有多满足,现在,那个地方就有多空洞,曾经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绝望。
      因她离去而成的空洞,是这世间任何东西都填补不上的。

      他看着她长大,她的成长过程里一直都有他。从小,他就分享着她一切的快乐与不快乐。他们两个之间,早已不分彼此,形影不离,宛如一个人了。不要说小时候,就算她到了及笄之年,有时想念的紧了,他也随时推门翻窗进去,抱着她同床而眠。这么长时间的相伴与相守,他毫不怀疑他们会一直手牵手走下去,直至他们双鬓霜白,牙松齿落,还能从对方的眼中瞧见自己布满皱纹的面颊和眼中浓浓的深情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深信不疑的。谁知……啸夜轩漂亮的双眸危险地半眯。

      谁知道那个殊生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百般阴谋万种诡计成功的让他们彼此越走越远,直到悲剧发生。留着他的命,不是他有多么的宅心仁厚,而是他一定要让他看到,自己一定能找回她,还要让他参加他和冉茹夜的婚礼,让他亲自见证他和她的幸福!

      冉茹夜一定还活着!没有任何可靠的依据,但他就是那么笃定。,一定不会丢下他先走,她绝对不会用阴阳两相隔来惩罚他。
      就是这种笃定,让他能够一路坚持走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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