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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一念惊心 ...

  •   北亭做父亲了,似乎一夜成熟了许多,举手投足间越来越像他叔父。自己笑着说恭喜,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油嘴滑舌说自己厉害,也不是傻傻地挠头憨笑。而是看着摇篮里的双儿,颇有些“有子万事足”的味道。
      贺镜南从前比自己还尖俏的脸如今已是圆圆的一张,肚腹松垮得厉害像里面还有一个。可夫妻恩爱,娇儿成双,幸福的微笑让他美得不容逼视。
      贺镜南捉着自己的手教自己怎样辨认双胞胎,孩子们的眉眼像足北亭,可嘟嘟的小嘴却和贺镜南如出一辙。这便是血缘的神奇罢?想象着孩子们再大一些的模样,分明就是当年斯咏殿里小小的北亭!光阴悄逝,一代轮回。萧从瑜摸着孩子软乎乎的小脸,几欲流泪。
      萧瑟的秋风中程敛之扶着萧从瑜登上马车:“子诺,是时候找个人陪你并肩西苑,指点江山了。”
      “嗯~”颔首浅笑,额发飞舞间,那颀长身影飞身下马,目不斜视地进了朱门。
      “小叔?”程敛之苦笑,歉然地看向萧从瑜。萧从瑜掩下眼中落寞:“进去吧,念卿这次吃苦了,你多陪陪他。”
      程敛之看那华丽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默念:子诺,只要你不放手,小叔一定能给你幸福。

      马车一跑起来,萧从瑜飞快地从小几下抽出唾盒呕吐起来。
      “呕~”吐得泪水涟涟,萧从瑜捶着胸口,已经很注意饮食了,怎么还是这个吐法?
      “念卿,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还好啦,就是身子重。我都没怎么吐呢,孕吐最辛苦、、、”
      孕吐?不!萧从瑜绞紧衣袍,怎么可能?七夕之夜抚霞山庄的抵死缠绵早被刻意遗忘,如今自己和他、、、
      自己又不是跟贺镜西兄弟一样,怎么会有身?!萧从瑜苦笑,不要自己吓自己。心中苦闷惊疑,萧从瑜不想回宫面对繁杂的奏章,也不想回抚霞山庄。想到程敛之说过平州会馆那边就写小酒家不错,去那边散散心罢。
      “去平州会馆。”萧从瑜屈指敲敲车壁,疲惫地吩咐。
      侍卫长周怀森躬身把萧从瑜往车外请:“少主,这个店看着还干净,就这家罢?”
      “嗯~”萧从瑜恹恹地玩着扳指,垂着眼往店里走。
      “贺相公!”一个衣衫褴褛的粗壮妇人冲过来,流着涎水疯疯傻傻的。
      微服的侍卫哪里让这闲杂人靠近,练家子轻轻一推就让妇人翻滚到一边。妇人抱着头哭叫:“贺相公!求求您行行好!莫让这些人打奴婢!九爷,奴婢错了!奴婢再不敢了!奴婢不是宁王妃的人!奴婢是冤枉的!呜呜呜、、、奴婢是冤枉的!!!”妇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周围居然没有围观之人,想来已是见怪不怪了。
      妇人一口一个“贺相公”,哭叫起“九爷”便又是磕头又是竖指发誓,形容癫狂得很。
      萧从瑜被一句“贺相公”喊得一愣,紧接着而来的“九爷”便让他惊觉情况不对,待疯妇喊道“宁王妃”时他猝然瞪大眼:“怀森,把人绑回去!”
      待侍卫拿着绳子靠近,疯妇又抓又打:“救命啊!贺相公,留下奴婢罢!奴婢往后还要伺候世子啊!”
      侍卫不耐,一个手刀将人劈晕。

      酒家掌柜跑出来,对萧从瑜讨好道:“这位公子,莫要让这疯婆子败了兴致。您里面请,里面请,小店有最地道的平州片鸭,侯府酥点。你吃过一回,保管下次还来!”
      萧从瑜懒得同他啰嗦,不置可否地抬脚进店。
      掌柜见说动贵人,越发得意,用只两人听得到的神秘姿态对萧从瑜道:“不瞒您说,今上微服来小店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老人家都说小店的侯府酥点做得地道呢!”
      萧从瑜心中一磴,面上却似笑非笑:“哦?那今儿本少可以试试了。”
      一个清秀小二颇为熟练地演示平州大碗茶的技艺,嘴上还不停地介绍着小店历史。
      “别看咱们店儿小,来得可都是大人物!寻新鲜吃食的王公贵戚,不说了~今上他老人家先前在平州驻跸文清侯府,对侯府的饮食那是熟门熟路。来了本店,酥点拼盘那是每次必点啊!‘白衣卿士’知道么?就是老文清侯,贺国丈啊!那些点心的式样多是他设计的,那叫个精巧,啧啧~”
      见萧从瑜听得津津有味,小二来了精神。倒好茶,也不急着走,心想把贵人伺候高兴了,好处可少不了。
      “你们知道不?那个疯婆子平时还好,见到漂亮公子就发病。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宁王世子的奶娘,我的天!宁王---今上啊那是~宁王哪有世子?斯咏殿里那位落地就是太子啊!从没见过那么能吹的疯婆子,啧啧~”小二只摇头,浑然不见萧从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快,回抚霞山庄!”萧从瑜长身而起,大步往外走。之余袅袅茶香和一头雾水的小二,“唉,公子~”
      萧从瑜头也不回,扔了一锭白银:“故事编得不错,小爷赏你的!”
      小二接住白银,咬了口,咕哝道:“哪儿编故事了?文清侯还在附近住过呢~”

      萧从瑜嫌恶妇人脏污,命人将她洗净带来问话。妇人梳洗换衣后看起来正常许多,只是一开口就不对了:“贺相公,您的肚子怎么没了?”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妇人嗔怪自己“个蠢东西!贺相公分明是生了小世子!不对,是小世子和小少爷!不对、、、我喂的是小少爷、、、”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萧从瑜努力平复下呼吸,努力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看莹润清雅的美人,赧然笑,声音因为疯傻有些憨:“回贺相公,奴婢叫阿红。”
      “阿红,小少爷呢?”萧从瑜温声问。
      妇人咬着手指,极力回想:“小少爷在西厢房呢,九爷怕小少爷闹到您让阿福在那边伺候着呢。哎哟,昨夜真是把人吓死了。您流了好多血,小世子差点没保住。世子一落生,九爷就把孩子抱到宫里了。宁王妃落了死胎,造孽哦,世子要去顶那短命鬼的名头~”像想到什么,妇人突然大幅度地摇头“不是,不是的,不是的,阿红什么都没说!别打阿红!啊!贺相公,救命啊!”妇人爬到萧从瑜脚边,紧紧拽住银色袍角,嘶声哭喊。
      萧从瑜被吵得头痛,干呕了几声。
      阿红止住哭,眼巴巴地吸着鼻涕:“贺相公不是生了么?怎么还会吐?不成,得去请卓神医,双胎马虎不得马虎不得、、、”妇人爬起来,急得直跺脚。
      萧从瑜眯眼打量妇人,妇人的额际有一条很长的疤,看起来年头已久。想来妇人的疯病跟这条疤有关系。
      “阿红,夜了,你退下吧。”
      妇人自然不晓得应,又被绑走。

      像滔天迷雾破了一角,白光透射进来。要人想要靠近迷雾后的真相,却被真实刺得睁不开眼。自贺镜南出现后一直困扰自己的疑问排山倒海地袭来---
      父皇为什么对贺镜南那么好?一定不全然是贺镜西的关系、、、因为,贺镜西似乎都是间接讨得别人的好处。等等,那个“别人”又是谁?
      谁能让父皇不讲原则地对贺家倾斜?不是之前的贺镜西,不是他。他都要小产了父皇还星夜出走,父皇去了平州,然后文清侯去世了。不,为什么不是文清侯病重,父皇赶去平州----
      “贺相公”
      “九爷”
      “宁王妃”
      “侯府酥点”
      “白衣卿士啊,老文清侯”
      “奴婢要伺候世子”
      “斯咏殿落地就是东宫啊”
      “世子一落地就抱到宫里了”“顶那个短命鬼的名”
      “双胎马虎不得”“双胎、、、”
      一个惊人的念头闪现在脑海里!仿佛被人扼住咽喉,萧从瑜厉声叫道---
      “不!”
      “东宫?”周怀森温声跑进来。
      “给本宫准备一套风帽,去回春堂走一趟。”萧从瑜哑声道,神色诡异难言。

      风帽把萧从瑜整张脸隐在阴影里,整个人瘦削得可怕。努力忍住呕意,萧从瑜痛苦地闭着眼。
      “瑜儿,就是帝王,也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啊!”
      父皇,您的“求而不得”是他么?萧从瑜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痛苦的泪水却点点滴落。
      父皇,你爱他么?如果爱,你怎么面对贺镜西?
      父皇,我有今天,只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儿子?
      父皇,贺镜南呢?他身上又有几分他的影子?
      猜测似乎有了答案,可更多的疑问也因此出现。如果一会儿大夫证实了自己惊人的猜测,自己要怎么样面对?

      孙大夫凝神屏息地替眼前神秘的贵公子把着脉,神秘人让随从在外候着,诊室里只有医患二人。
      因为不知神秘人是何意图,老大夫只能谨慎道:“公子从脉像上看胎儿已经有三个月了,您看是保还是、、、”
      果然是这样、、、萧从瑜的手悬在小腹上,不知要不要放下?
      和贺镜西、贺镜南一样,我们果然是、、、
      见老大夫知情识趣,萧从瑜冷着声音道:“这个孩子不能要,打掉罢。”
      果然是未婚先孕,珠胎暗结。孙大夫暗叹一声,提笔写起药方。
      垂眼看着平坦的小腹,萧从瑜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云坡,我们有孩子了、、、
      云坡,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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