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界》楽

15、十五

　　皇上选这西界作为皇家重地来培养暗人，除了这地真正是隐蔽之外，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地

　　理条件，这座山上，别的不多，山洞和毒物最是盛产。
　　连淆领着我和亦然绕着后山七弯八拐的绕道了眼前的石洞跟前站定,洞里腥气弥漫，他握着

　　又宽又大的白袖口，掩了掩鼻子说：“这洞是我养毒的其中一个地儿。”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

　　不大不小的布袋子递过来：“喏，进去把往后毒蛙的食儿都弄齐了，赶明儿爷来了这小袋装不

　　满，我就拿你们喂了那蛙。”说到这儿嫌弃的打量着我，阴阳怪气道：“这肉又臭又酸的，不知

　　道那蛙能不能吃下。”我面无表情的扭开头，大人不记小人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前世还是虫子时，在某个小镇面馆里，我见过面馆老板将那双将近20厘米长的大竹筷使得行

　　云流水，我和小鱼在一旁看着，内心跃跃欲试。而现在，我握着自制的劣质竹筷，努力把眼前乱

　　窜的蜘蛛当面条夹...
　　直到夕阳西下，拿布袋只装进了三分之一或大或小的蜘蛛。期间并不顺利，我好几次因为眼

　　花将各种不知名无辜的小黑虫跟着装了进去，当然，潜意识里我是支持自己这么做的，我就不信

　　连淆会将它们倒出来一只只检查。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本来就避光的山洞里面，已经很难视物了，这样恶劣的环境，到明天

　　之前根本完成不了连淆交待的任务。而且好几次我和亦然俯身时，都不时有蜘蛛或小虫爬到身

　　上，这洞里很多蜘蛛都带毒，稍不留神，很有可能会交待在这儿。

　　我只好将亦然拉出山洞，嘱咐她乖乖待在洞口等我，我回去屋子里取些必要的物品，亦然一一应

　　下，叮嘱我路上小心。

　　山洞离府宅并不远，一路到西厢时一个人都没有碰到，此时是晚饭时分，大家应该都在饭堂

　　或屋里。尽管这样，我还是谨慎加小心，生怕碰到连淆那个瘟神。虽说他没规定不能离开那山

　　洞，也保不准若真碰上他，又给我什么好果子吃。

　　西厢的药房管制不严，大多是提供我们炼药所设，我本意是拿一瓶驱虫粉，却意外收获了

　　一瓶雌液。这药我听连淆提过，是雌蜘蛛身上分泌的雌性激素，能散发出吸引同类的气味，一般

　　是森林部落间种族战争用来折磨俘虏常用的工具。连淆曾把它琳在一只小白兔上给我们示范过，

　　因为兔子死得很惨，所以我特别记得这瓶东西。一拍自己脑子，怎么把这宝贝给忘了，我拿在手

　　里，忍不住亲了它一口。我将两个药瓶放在监管药房的老头面前的桌上，惊醒了他老人家的瞌

　　睡，他看也不看药瓶，没耐心的指指桌上的笔和簿子，示意我做个登记就可以滚蛋了。

　　出了药房，夜色已将近，我溜进屋里，翻出了几只蜡烛和火折子、捞蝌蚪用的网兜、顺手

　　将昨晚没吃完的馍也塞进兜里，忙不迟跌赶去湿洞。

　　傍晚的树林有一股潮气，我捂紧火折子，一抬头远远就能看到半山上的洞口，不由加快步

　　子，想快快着告诉亦然我在药房找到的好东西。在离洞口还有几十台阶，便传来亦然的声音：

　　“我不想与你多说，你走吧。”回应她的是个少年：“你不妨好好想想我说的...”他的话再看

　　到我时戛然而止，我谨慎的盯着她，他也用同样得表情打量我。这人我见过，第一次是在京城，

　　我拍了他一巴掌，第二次在府宅里，他是连淆的梦中情人口中的皇子。亦然显然对他没好感，拉

　　过我往洞里走，没再搭理他。

　　再回到洞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我擦起火折子，点亮蜡烛，摸出兜里的又冷又硬的馍递

　　给亦然：“垫垫肚子，估计还得忙活一晚上。”她接过，埋头一声不响的啃起来。

　　我打开驱虫粉，往裸露的皮肤上抹了个遍，再把沾满药的手伸向她：“给你抹上这个，免得

　　被毒虫给咬了。”我被驱虫粉刺鼻的气味熏得憋着气，她却任我抹药，没有任何反应。我忍不住

　　问：“那人和你说了什么？”她不语，摇摇头。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我献宝似得拿出雌液：

　　“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有了它，明天准能给连淆个交待。”她扫里一眼瓶子，没有我想象中的

　　表情，却突然哽咽道：“影香，怪我连累了你，我以为只要把那小东西喂活就行，还以为能帮到

　　你，反而害得你和我在这儿受罪...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好..”我确定今晚亦然定是

　　受刺激了，而且和那皇子有关，忙安慰她：“若不是你，我交不出那小东西才是惨，恐怕当时就

　　没命了。”我扬扬手里的布袋：“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得快着想办法把这劳什子弄满呀。”

　　我蹲下身，摸出兜里剩下的半块馍，打开雌液，将淡黄浓稠的液体淋到馍上，将它放在一块缠着

　　树藤的石头上。亦然问：“这能行吗？”我扬起手上的网子，给了她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你

　　静等着看吧。”我们后退几步，挪远了蜡烛，静待鱼儿上钩。

　　不过半响，借着微弱的烛光，几只蜘蛛慢慢朝馍靠近，效果就像一只异性在勾引自己一样，不由

　　自主的上钩。待越来越多的蜘蛛挤做一堆，我慢慢扬起手中的网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