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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这是番外二号•方靳楼篇 ...


  •   大玄末年,君王沉疴缠榻,广求长生丹药,重金之下,崇道为尊。
      ——引子

      红玉一直记得那日天气出奇的好,虽然下过了一场大雪,整个院里却明明朗朗落着阳光,映着一地雪色通明,就连房上的琉璃瓦,碧兽头,红灯笼,看着也新了。
      景明大街上的货郎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唤着,兜售货架上娇艳嫣红的绢花,褪红、姹紫、水色……一一在风中颤抖着花瓣,好不娇媚。呵,而到底是假的,只能木愣愣地这么开着,供人玩亵,直到皱了破了,还得顶着肮脏污红的艳姿,滚落回泥泞里。

      “玉姑娘,这早饭还没吃,怎么就嗑起瓜子来了?”丫头流翠推门进来,见红玉正当着窗口嗑瓜子吃冷风,连忙道:“仔细一会又不舒服……妈妈叫你换了衣服,打扮打扮下楼去。”
      红玉拍了拍手,拂去衣襟上的碎屑,低眸道:“这么早就来客了?拿我的琴来吧。”
      “妈妈说……今儿不必拿琴了,只吩咐姑娘吃些东西,一会好消受些。”流翠一面帮着她换上见客的衣服,一面低声道。
      红玉的半个袖子还没拢进去,听得这一句,怔了一怔:啊,看这意思,今天必定得叫梳弄了……呵,也不知身价几何?竟叫妈妈开了眼。

      “玉姑娘,这只芙蓉绢花……”流翠陪着小心,只因为红玉向来是个不喜簪花涂脂的,说白了也不过是个雏妓而已,迟早都得让人破恩梳弄,只不过略有几分琴技,长得貌美些,倒是心气高得紧。
      红玉摇摇头,整了整衣衫,起身道:“走吧。”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稳的,而人的手脚都在发抖。但她什么也没有说,这堂子里的规矩,人人都是一样的命。书里的丫鬟巧作红娘,一心为小姐步因缘;什么主仆无份,姐妹情深——哈,那都是假的忽悠人玩的,说来给人听听,唏嘘完了便罢了,当不得真。
      雕花门合上之前,红玉又抬眼望了望窗外,屋檐上积雪明净,阳光和煦地照着。今天的天气,真好。她笑了笑,合上门下楼去了。

      “您就放心吧,”老鸨笑眯眯道:“别看还是雏儿,咱们姑娘可是个玲珑人儿,懂事着呢!”
      方靳楼眯了眼,摸着下巴将红玉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道:“妈妈,这都没长开吧?还是回去多养几日……”
      “哎,方师弟,”一肥嘟嘟盯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汉子笑道:“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
      旁边的瘦子也帮衬道:“这个姑娘看着挺水灵灵的,方师弟,莫不是得叫出花魁来,才能称心如意?”
      中年汉子摸了摸胡子,又笑道:“方师弟莫非不想双修了?”

      这几个人……竟然都是青城派的道士。青城派的道士都是出家修行者,不得食荤,不可娶妻。只因今上重金求丹药,器重各路道长仙人,如今竟是愈发不堪起来。红玉瞧着那青衫如竹的道袍,这般清明,再瞧着那人……忽然就弯弯嘴角笑了起来。
      方靳楼瞥见那红唇旁的一抹笑意,当下也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就算二位师兄请客,也得让小道摸个底吧?孬货可不行!”说着,他一把将红玉搂入怀中,捏了捏她胸前的一片软绵,又摸了一把纤细的小腰,最后竟然还掀起红玉的衣袖瞅了瞅肤色。
      末了,方靳楼笑道:“啧啧,胸大腰细,肤色如雪,好,就要这个了。”说罢,径直将红玉打横抱起,蹭蹭跟着丫鬟上楼去了。
      “师弟只管玩去,啧,那小娘看着真不错,我说妈妈你还有其它雏儿没?”瘦子眼巴巴地问着老鸨,而中年汉子却盯着方靳楼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进了屋关上门,红玉的脸已经由开始被验货时的微红,变作了一片惨白。这林子里的姑娘,即便是出来卖着,也不至于这般被人当众贴身验货,更何况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妓。今日,怕是难了,呵,可怜她还没吃早饭呢。
      谁料,那方靳楼竟轻轻地将她放在床榻上,又拿了帕子轻轻擦了擦她的嘴:“别咬了……都给破皮出血了。”
      红玉一怔,再一看那巾帕,果然是染一点血渍。她深深吸了口气,低下眸去,依旧一言不发。只管直愣愣躺着,默默开始解衣衫。
      “等等!”方靳楼一把按住她的手,低声道:“贫道方靳楼,无意冒犯姑娘,只请姑娘帮个忙,演场戏罢。”

      红玉一愣,演戏?只见那方靳楼已合衣躺下,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不用怕,贫道不会动你,那个,姑娘……可会……哼几声?”
      “哼……哼几声……”红玉顿时明了,这道士并非自愿来的,怕是因为外面那几个人,不得不和自己进来。可是,她也是个雏儿,怎么哼哼?当下仍是点了点头,翻身就要下床去。

      “你要去哪?”方靳楼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急道。这姑娘要是敢告密……
      红玉伸出手去拿了块桂花糕,噙在嘴里,又拿了一块,才含糊道:“肚子饿,还没吃早饭呢……你要不要?”
      方靳楼怔了怔,松开手,低声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哦,好。”

      这一日,方靳楼床里躺着,红玉坐在床边一边啃着糕点,一边扯着嗓子哼哼,把平时所听到的X言X语都哼了一个遍。她本来就擅音律,那哼得可是阴阳顿挫,起伏有致,都把方靳楼给听睡着了。偶尔略微一动,红玉就知道吵着他睡觉了,便把声音更压低一些。
      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一桌糕点吃完了,方靳楼也睡醒了。门外刚有人敲门:“方师弟果然健气啊,可忙了好一阵,现在还走得动么?”
      方靳楼一面看着红玉扯松衣领弄散发髻,一面应道:“师兄们先去吧,小弟再歇一会。师父那边,还请师兄……”

      中年汉子从门缝里一看那美娇娘面色微红,衣松发散,而方靳楼在最里面躺着,看不清模样。面色又疑惑又诧异,只得道:“方师弟放心,师父那边我自会替你说。”
      方靳楼说歇一会,而在那二人离去没多久,他也走了。临走前用剑割破了食指,在床上摁了一摁。红玉纳闷道:“道长,你这是干啥?”
      “做戏得做全套。”方靳楼淡淡道。
      红玉一怔,指着那巾帕,道:“上面不是已经有了么?”
      方靳楼一看,那正是红玉先前咬破嘴唇时流的血,脸上便有懊悔之色,倒把红玉逗得扑哧笑了出来。

      “红玉啊,妈妈说你昨儿破了红,今日先好好养着,明儿再劳你抚琴吧。”堂子里的红牌翘碧见红玉面色微红,唇畔含笑,便忍不住挪揄道:“那道士长得倒有几分俊美,可别是个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
      “他很好。”红玉说罢,低了头转身就走。
      只听得翘碧在身后冷笑道:“果然是好得很,听说红玉妹妹可是哼了一早上呢……啧啧,这青天白日的……”
      红玉想起昨日那一幕,忽然笑了起来,她回过身摸了摸翘碧的脸,笑道:“碧姐姐笑起来,真漂亮,多笑笑吧。”说罢撤了手,丢下目瞪口呆的翘碧,独自离去。
      那位道长走便走了,而她红玉的日子还得过下去,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索性便挂着笑脸好了。

      说是这样,而第三日,他又来了。
      这一次方靳楼来得更加高调,在晚上堂子里人客最多的时,他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在台上拨弄琴弦的红玉一眼便瞧见了,众多宾客喧哗中,他一袭青衫,携剑傲然,虽是有几分醉态,步履却依旧稳健。
      她略一低眸,拂手去,捻弦急,清声起:“问君丹心留几许?阡陌隐迹,落日藏晖。浩浩沧海,泱泱浮世,隐隐烟云。只憎污世红尘故,侠气出剑斩浊腥。今朝敛芒,他日破锋,傲然出尘。”

      隔着这一室喧哗,莺声燕语,一人在台上捻琴清吟,一人在台下携醉相望。一曲刚罢,台下宾客哄笑叫好,有人推开腿上的姑娘,跃跃欲试地伸出手去:“红玉姑娘,这曲子不得劲儿啊……给爷唱个《十八摸》吧?走走,咱们上楼唱去,保管叫你……”
      只见一人窜步上前,横剑一出,恰恰挡住那嫖.客伸出的手。方靳楼冷声道:“她,是我的。”

      前来的老鸨连忙道:“哎哟,方真人什么时候来的?妈妈我眼拙了,可莫见怪。” 这君主重道的天下,况且他又是青城派最得力的弟子,怎好得罪?老鸨又瞥了一眼红玉,示意道:“还不赶紧伺候着?!傻姑娘,你不是一直心念念着方真人么?”
      红玉见方靳楼身旁并无他人,心下一疑,仍是娇怯怯福了一福,作出三分期盼七分娇羞:“爷,跟奴家上楼去歇歇吧。这儿闹腾腾的,只怕耳边不得清静。”
      方靳楼醉眸间隐隐一片笑意,低头搂过美人腰,朗声大笑:“好!”

      红纱帐,鸳鸯被,明烛轻跃。红玉备了一桌酒菜,刚刚坐下拿起一个包子要往嘴边送,那方靳楼已牢牢抓住她的手,笑道:“不是想贫道了么?怎么一来就只管着吃。”
      红玉撇撇嘴,不以为然,面上仍是娇滴滴地道:“奴家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想’你?”
      谁料方靳楼一把拽住她,拉进怀里抱着,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若不挂念贫道,唱的那首曲子,又是为何?”
      原来你倒是听懂了,红玉心里叹道,刚想说什么,却冷不丁被方靳楼擒住脸,用力吻了下去。

      “你……”今日那几个人又不在,这一出又是为何?红玉纳闷地承受着,他的唇微微有些冰凉,开始只是浅吻轻啄,渐渐愈发缠绵起来,到叫她透不过气。半迷蒙半清醒中,红玉看见雕花门轻轻开了一个缝隙。
      “爷,奴家可受不了了……爷才走了不过两日,可想煞奴家了,”红玉娇滴滴地哼哼着,拉着方靳楼的手就往自己胸脯上摁:“爷,你可得好好疼疼奴家。”
      方靳楼一按得那一片绵软,人已一怔,手都僵直了。怔怔地由红玉拉着他往床榻上去,帘帐才放了一半呢,她已俯身压在了方靳楼身上,一双小手还可劲乱摸。

      “红玉……”方靳楼低声唤道,她竟是人如其名,果然温香软玉,只得又低声道:“别闹。”
      红玉轻张檀口,含着他的银色发簪轻轻噙着拉下来,一边也散了自己的云鬓发髻,美眸朦胧,轻声笑道:“你不是说,要全套么?”说着低眸吻了吻方靳楼的浓眉,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直到今日,红玉才仔细瞧清这年轻道士的面容,长眉朗目,浓睫似羽。
      她的吻又轻又软,一路自方靳楼的额头吻下,慢慢吻到面庞,嘴唇……待红玉吻到他耳迹的时候,二人皆是衣衫半解时,方靳楼一把按住她的手,哑声道:“他们已经走了,你不必再……”

      这话刚出口,方靳楼只觉怀中人身子僵了一僵,只见红玉慢慢直起身,侧过脸去:“我不过帮你演一出戏而已。”
      “哦……那、那贫道先走了。”方靳楼愣了一愣,连忙写道,他慢悠悠地整理衣衫,又慢悠悠开始簪发髻。他平日里绾着很顺手,三两下就搞定了,今日不知怎么,那簪子一拿起来便想到红玉水色的红唇,手一抖,便又散了发髻。
      “我来吧。”红玉面无表情地上前去,接过那簪子默默给他绾起来,手上一边细细绾着,口中一边轻声道:“道长现在出去,怕是也会惹人心疑吧,不如再歇一会?”

      方靳楼连忙道:“没事没事。不打扰姑娘好好休息了……”话音刚出,却不料一滴灼热的液体轻轻烫在他的面颊上,一会变凉了,只是痒痒的在面上挂着。
      他心里一惊,只听红玉轻声道:“你走吧。”
      方靳楼怔了怔,只得点点头,人刚走到窗子边,又倒了回来,从怀里取出一个青瓷瓶,低声道:“这个青玉膏愈合伤口很快,你手上被琴弦割破的口子……不嫌弃,就用这个吧。”
      说罢,也不再看红玉,转身就走。

      这时,一只小手轻轻牵住他的衣袖,好似不舍,又不敢用尽全力,只听红玉在身后冷冷道:“混蛋。”
      她咬着唇,眼泪簌簌地掉下来,面上却浮现了一分苍凉的冷笑:“你就这么嫌弃我么?”这一声罢了,二人皆是无言。倒是红玉擦了擦眼泪,先松了手,心灰意冷道:“你走吧,我不留你。”
      却不料方靳楼轻轻反握住她的手,然后慢慢回过身来,低声道:“曲中别意,贫道自然懂得,而贫道并非姑娘所言‘出剑斩浊腥’那般侠气……贫道,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

      红玉叹了一声,抬起晶莹的眼眸道:“这世间,谁不是为了活命呢?我在此处,与道长……也并没有两样。”她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方靳楼的面庞,轻声:“我自然知道,道长是真正的修道之人,不该坏了道长的修行……”
      红玉望着他,很认真很认真地问道:“只是,可以让红玉,住进道长的心里么?只是这样,好让红玉他年想起,亦可知,这世间总有一个人,曾将我放在心上,珍重我。”

      方靳楼闻此言,将红玉拥在怀中,吻着她的发髻,低声道唤:“红玉啊……”一语未罢,已经打横将她抱起,往床榻走去。
      “红玉一怔,只见方靳楼慢慢解了衣衫,散了发髻,他握着红玉一缕青丝,低声道:“贫道自是出家之人,只得两袖清风,”说着,方靳楼拿起自己的一缕墨发,和红玉的青丝系在一处:“如此,便作结发了吧?你可莫嫌粗陋……”

      红玉笑着落下泪来,摇头道:“这般,已经很好。”却见方靳楼俯身轻轻吻去那滴泪,轻轻解开她剩下的衣衫。他的手很轻柔,一如落下的吻一般,却带来红玉满面泪痕时一灼嫣红,只得轻声道:“道长……”
      方靳楼一路吻下,低声道:“修道又如何,清规戒律又如何,破了又如何……”他搂紧红玉,隐忍着低声问道:“红玉……你可愿?”
      只听得一声轻吟,怀中人默默点了点头,红帐下双影起叠,而月华正好。
      (以下省略XXX个字。)

      清晨初醒,红玉朦胧里睁开眼,只见旁边之人已经不在,当下叹了口气,他走了……也是,青城派最得力的弟子,怎能让人瞧见留宿妓.院?
      红玉撩开帘子缓缓起身,才拿起梳子,刚要对镜梳妆,只见一角青衫晃来。他眉眼里皆是笑意,低声道:“昨夜让你空着肚子……怕你饿了,这些包子点心,你尝尝可合意?”
      “你就不怕,被人看见么?”红玉嘴上嗔怪着,唇边却盈盈笑了起来。
      方靳楼随手将一朵皎皎的雪莲花插在她的鬓边,笑道:“人面娇花相映,旁人可是要羡煞了。”
      红玉抬手抚了抚鬓边的雪莲,低眸笑道:“胡说八道……这花真好看。”

      初晨的阳光和着雪色,轻轻落在二人的面容上,窗外又是冬日暖阳,一片明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这是番外二号•方靳楼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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