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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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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韫听到这句话反而有些放松和坦然,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无声的泪水从眼眶夺出,是悔恨的,是酸涩的。
她将那把利刃抵在自己雪白如脂的脖颈处,抹干眼泪,徐徐说道:“与君相别魂梦断,轮回尽处不相逢。”
语罢,利刃刺开自己的肌肤,血液喷涌而出,视线逐渐模糊,周围的雨声也渐渐变淡,身体越来越冷,仿佛陷入了一个寒冷的深渊......
宋昭韫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强忍住内心的慌乱,看着镜中的自己。
完好的身躯,姣好的容颜,其乐融融的宰相府。
这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她一定要裴敬之付出代价!
......
第二日清晨,夜雨后的宅院透出一股泥土的芳香,宋昭韫闺阁的床边栽种着几棵茉莉花树,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宋庭坚为讨她欢心特地植种于此。
她推开那扇檀木窗,用手弹开在花苞上的雨水,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掰,茉莉花苞被摘至手心,紧紧攥住。
她的命运,这一次,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宋昭韫昨晚想了一夜,她首先要做的必然是先跟裴敬之退婚!
正当她思考要用何种理由退婚时,竹秋前来通报:“小姐,四皇子殿下府的嬷嬷过来了,是来教习宫廷礼仪的。”
前一世也是这样的,成亲前几日总是忙乱的很,有嬷嬷上府教授礼仪,明日还会有皇宫内的太监和宫女这些来装扮府邸,确保宰相府的布置符合皇家的规格和要求。
“知道了,我马上前去。”
但竹秋还未退下,似有什么事难以说出口似的。
宋昭韫有些奇怪:“有何事?不妨直说。”
“小姐,四皇子殿下也跟着过来了。按照礼制,这四皇子本不应该提前与小姐见面的,免得影响声誉,而且坊间都在传四皇子的事....”
宋昭韫敏锐的捕捉到竹秋话语中的重点,赶忙打断:“坊间都在传?传什么?”
竹秋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看她这幅表情,宋昭韫就大概明白是什么事了。
上一世,在未成亲之前,坊间早已流传裴敬之和将军府小姐徐宁儿的苟且之事,裴敬之也是今日前来向她解释说明。当时宋昭韫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郎必然不会辜负他们多年的情谊,况且当时的徐宁儿的哥哥不过是驻守边区的一名小将,手上的兵权并不大,身份地位完全无法和自己的父亲相比。
宋昭韫苦笑,当时自己倒是以身份论英雄了。
既然前后两世,这二者都如此缠绵,自己为何不成人之美呢。
宋昭韫衣袖一挥,坐在梳妆台前,吩咐竹秋道:“不必多言,找人给我梳妆。”
竹秋:“那四皇子殿下和教习嬷嬷那边?”
宋昭韫:“且让他们等着吧。”
......
一个时辰过后,宋昭韫身着淡绿色齐胸襦裙,裙腰高系,显得身姿修长,裙长至曳地,行走时裙摆飘动,极具飘逸。
她行至正厅门外,一只手抬起修长柔美的玉指轻轻提起裙摆,一只手扶着竹秋,缓缓踏进屋内。
裴敬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宋昭韫正对着他微微一笑,弯眉下的眸子犹如一汪清水,让他挪不开眼。
宋昭韫微微弯腰行礼,柔柔喊道:“殿下。”
一旁的竹秋也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四皇子殿下。”
裴敬之从刚刚的怔神缓过来,刚刚他还有些发恼,毕竟每次他登门拜访,宋昭韫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迎接他,这次竟然让他等了一个时辰。
但看到宋昭韫今天这副模样,与往日有些不同,更柔美,更让人心生怜爱了,他赶忙上前扶起她:“昭韫,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宋昭韫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裴敬之的手中抽出,眼中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嫌弃,但她现在还得扮演好一个羞涩待嫁女子的角色。
宋昭韫:“殿下,今日下人梳妆有些费时,劳烦殿下等候多时了。”
裴敬之摆手:“无妨,今日你与平时略有不同,本王能睹美人芳姿,还是本王的幸事。”
宋昭韫表面挂着笑,心里冷笑,真真是表里不一啊。
她并未和裴敬之多闲聊,而是直直切入重点:“殿下,根据礼制,此时我们不宜相见,今日何故突然来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裴敬之面色有些复杂,随即恢复平静:“并未有何大事,只是本王对你心存挂念,恰逢今日宫中嬷嬷来宰相府中教授宫廷礼仪,本王也想趁此机会来看看你,这几日可安好?”
宋昭韫莞尔一笑,看向裴敬之的眼中充满感激之情:“多谢殿下记挂,我这几日在府中料理成亲事宜,颇有些劳累。”
“哦?府中奴仆没有帮忙吗?竹秋也不懂事,这些琐事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语罢,还责怪性的撇了一眼身旁的竹秋。
竹秋立刻跪下,低下头认错:“都怪奴婢,是奴婢没做好,奴婢甘愿受罚。”
“殿下,切莫责怪他们。”宋昭韫赶忙打断,又换上了一副娇羞模样,“过几日就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总归是内心慌乱,唯有事事操心,我心中才得以安定。”
裴敬之显然对这番话很是受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好似宋昭韫被他狠狠拿捏一般。
“昭韫,你我多年的情谊总归开花结果,成亲后本王定会好好待你,坊间最近流传的疯言疯语,你莫上心。”裴敬之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还有些不自然。
来了来了,宋昭韫心想,终于开始挑明此次来的目的了。
她哪会上心,现在表露出自己恼怒的态度,只会让裴敬之觉得奇怪和无理取闹,毕竟这只是传言,并未有任何的实质证据。
宋昭韫为表自己的情深,主动上前握住裴敬之的手:“殿下,我们自幼相识,我自然是对你深信不疑的,芦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裴敬之点点头:“你即如此识大体顾大局,本王便知自己和母妃并未看走眼,宋宰相的女儿当真有大家风范。”
“时辰也不早了,本王不宜在此多留,既然这几日你太过劳累,本王让嬷嬷明日再来,今日你好好休息。”
“谢陛下。”
语罢,裴敬之带着侍卫径直走出正厅。
宋昭韫眯着眼,死死的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直直这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竹秋起身搀扶着宋昭韫,她觉得今日的小姐,和往日有些不同,她一向性子急,嘴巴快,直接发出疑惑:“小姐,你今日对待四皇子殿下和往日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哦?怎么说?”
“平时小姐都很克制,即使心系四皇子殿下,也并不会像今日这般主动。”
宋昭韫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我不主动些,怎么让他们以为鱼已经上钩了呢?”
竹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什么是鱼要上钩啊?她怎么有些不懂呢?
待下人通报裴敬之已离开宰相府后,宋昭韫便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她的院子坐落在府邸的幽静一隅,四周粉墙黛瓦,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院中的小径蜿蜒曲折,以青石板铺成,小径两旁,、摆放着形态各异的盆景,或花卉,皆修剪得精致典雅。
宋昭韫坐在庭院中,细细品着香茗,竹秋在一旁煮水,丝毫不敢分心。
“竹秋,我能相信你吗?”宋昭韫冷不丁的突然来了一句。
竹秋马上停下手中的事情,一个箭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的宋昭韫面前:“小姐,奴婢不明白小姐为何发出这样的疑问,但奴婢自幼陪伴小姐长大,别无二心,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许是自己的问题太过于突然了,导致竹秋刚刚的回答中还带有一丝胆颤。
宋昭韫自然是知道竹秋不会背叛自己,毕竟上一世她还为自己挡了一刀,只是这一世,她有太多事情要做,必须要找一个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
宋昭韫抬手扶竹秋起来:“你去为我办件事情可好?”
“但凭小姐吩咐。”
宋昭韫起身在竹秋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竹秋的脸色从开始的平静到惊讶再到慌乱。
半响过后,竹秋一副担忧的神色:“小姐,这样真的好吗?老爷夫人知道这件事吗?要不我们直接跟老爷夫人说吧,万一事情败露怎么办?”
宋昭韫凝视着远方,没作声,过了一会才轻叹一声:“罢了,我找他人帮我吧。”
竹秋赶紧摆手:“小姐,那还是奴婢来吧,这事要是找别人,奴婢还有些不放心。”
宋昭韫笑了笑:“还是竹秋你最体谅我。”
“小姐,奴婢只是觉得你做这个事,必然有你的道理,我只需要无条件的执行小姐的命令即可。”
“好,我等你消息。”
“奴婢先行告退了。”
只见竹秋脚尖轻点屋脊上的瓦片,那瓦片竟未发出丝毫声响,随即身形一转,瞬间消失在庭院中。
作为宋昭韫的贴身侍女,不仅日常要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更要在关键时候保护她的姓名,竹秋不仅做事细致,身上功夫也是了得。
距离她嫁给裴敬之不足五日,她势必要在五日内成功退婚,如若还像上一世一般与他成亲,那就真是重蹈覆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