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时》灵环

5、第 5 章

　　看到这一幕，飞羽不由得心头一震，心生怀疑，莫非这个神秘人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
　　尽管事情是在私底下进行，父亲能亲自出马想要让自己彻底消失，那么，他一定不会轻易将此事的内幕透露给其他外人，也确实不会想留下自己的性命。
　　现在这是机缘巧合的遇见，还是父亲派来追杀的暗探？
　　飞羽暗自思索着眼下所有的可能性，但并未将对方离去之事告知这三人。
　　直至黎明破晓，伽罗推开门，她默默瞥了对面一眼，言道：“赶路吧。”接着，她便离开了。
　　经过再一日的赶路，离王宫估测是不远了。
　　清晨，雨丝如牛毛般飘落，一行人在路途中，泥路有些难行。
　　“明日，我们便能抵达王宫。届时，我会安排你去与你的恋人相见……”伽罗摆正姿态，忽然开口说道，“她在何方？”
　　“在晴和王国。”飞羽下意识的把话说出口，心中一紧，随即反问道，“你想打听什么？”
　　所以，他是晴和王国的人？可晴和王国什么时候竟然藏有这样的人物？
　　沉默一息，伽罗只道：“既然是在晴和王国，那么与我们罗那国便不远，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她带过来。”
　　“这绝无可能，她不会前来此地，也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
　　飞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的语气十分坚决，“另外，我并不想长久居住于敌对之国，我希望你能将对付妖王的计划提前。”
　　“但是那日，也许将会成为你的忌日，你可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明白。”飞羽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就算不在罗那国，我也无家可归。”
　　听到这话，伽罗不禁有些疑惑：“既是这般情况，那么彼此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朋友不就可以了吗？倘若你真心愿意为罗那国效力……”
　　“我着实无法理解你们罗那国人的想法，更想不通您为何如此执着地想要与一个敌人成为朋友……”
　　飞羽直接打断了伽罗的话，他紧紧地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说道：“如果解决完妖族之事，我还能存活，之后，即使你能留我一命，离开也是我唯一的选择，因为，我是你的敌人，过去和未来都不会变，若非存在救命之恩和咒力牵制，也是因此，我再次提醒你一次，我是一定会要你命的存在，我希望你记住这件事，明白和堤防我......”
　　记住？伽罗静静地凝视着马车的帘子微微颤动。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个时候……
　　那时，大树下，他抬起那满是血污的手，阔开的胸膛，深可见那跳动的红色，竟没有他黯淡的眸光抢眼。
　　他用了无生机的目光看向手中的飞羽。
　　当风带走飞羽。
　　他开口说道，“祝你幸福。”
　　最诚挚的祝福，令她从悲愤中回神。
　　那时，陪伴在她身边的这十人，是侥幸存活下来的最后十人，他们在知道她判断失误时，是也只是感激她能保下他们一命。
　　可他们原本不该为她报父仇而死，甚至是白死……
　　其实，她一直就知道，她不能为了一份祝福，放任和引发危险。
　　“你也是……我会记住你的话。”伽罗轻声回应道，语气尽是决然。
　　驾着马车与其余几人一同进入王城。
　　陌生而萧条的街道。
　　飞羽抬起头，目光投向那座属于罗那国的王城，这座城池看上去并不华丽，还有几分破败之感。
　　当年，他曾满心期待能够率领大军进驻此地。
　　现在，却是他架着马车进入……
　　随着马车轮的滚动声越来越近，王宫的大门缓缓开启。
　　一张原本挂着陌生笑容的脸庞突然凝滞了一下，但很快又立刻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
　　见那男子步伐疾速且充满力量感，眨眼间便已近马车前。
　　飞羽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挡在了马车帘子前方。
　　马车帘子被伽罗掀起，她从车内走了出来，向飞羽说道：“飞羽，这是西领主伽寺，是我王族的宗亲。”
　　听闻此言，飞羽收回手，并先行跳下马车，稍稍往后退让了一步。
　　只听那伽寺轻笑一声道：“呵呵，王姐身旁何时多出这么一个生人来？竟然连本领主都不识得！”
　　到此刻，飞羽仍未行礼，这也让伽寺心中生出不快之意。
　　虽然他对飞羽隐藏于面具之下的真实面容和态度有些兴趣，但也并未真正在意。
　　毕竟现在在他眼中，飞羽到底不过就是个驾车之人罢，能有多大的能耐呢？
　　“王姐。”
　　伽寺面带微笑地向着伽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似乎是想要搀扶她下车，展示亲密关系。
　　然而，在这一声呼唤后，伽罗却没有理会伽寺伸过来的手，反而径直将手伸向了一旁的飞羽。
　　见此，飞羽是愣了一下，默然接住了伽罗的手，等待她走下马车。
　　知道自己被无视，伽寺只得悻悻然地收回了手，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伽罗一言不发地朝着前方走去。
　　“还是王姐厉害啊。”很快，伽寺默然开口说道：“看上去是毫发无损，居然还能够带回来......就这么几个人。”
　　听到这话，伽罗停下脚步，猛地回过头来，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黑色雾气。
　　这股黑雾和她的怒火一致，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疯狂地向外扩散开来。
　　看到黑雾扑来，飞羽连忙向一边退去，其身形如影幻形，动作敏捷流畅，看的伽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此刻，伽寺望着伽罗和飞羽二人的背影，一时竟不知道该先担心哪一个。
　　“几个人？”伽罗皱眉看了飞羽一眼，强行收敛了外泄的黑色雾气，但她心中的怒气丝毫未减，她冷冷地回应道：“那可是整整两万人！”
　　听到这话，飞羽猛地回过头去，双眼紧紧地盯着伽罗。
　　尽管知道那是敌人，但他确实做不到无动于衷，那些象征着生命的数字如同重锤一般敲击着他的心弦。
　　“那天，本王一个个的施救，从黑夜直到天大亮，只能一次次的接受失败，看着他们死去……”伽罗咬牙瞪向前方，“我没想到，那个人为了能害死我，竟然真的可以让他们成为陪葬，他们何其无辜，竟然为这样的事情丧命。”
　　“多愁善感，毫无意义，何况是面对妖族之王，能这样的直接正面硬刚，侥幸存活下来，是奇迹。”伽寺无畏的说道：“就算不幸战死，又有何可惜之处呢？身为士兵，为王捐躯赴死，是无上的荣耀，他们应该高兴的赴死……”
　　话至此处，伽寺眼中忽然凶光毕露，脸上瞬间浮现出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随即，一道黑影疾驰而出，直扑向伽罗。
　　但飞羽反应更快，几乎在同一时刻便已闪身挡在了伽罗的面前。
　　他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刺客的手腕，紧接着另一只手顺势，就将刺客紧握在手中小刀夺了过来。
　　这一套动作完成的简单。
　　因此，他的注意力全在小刀上，他下意识的松开了原本紧握住刺客手腕的手，完全忘记这是一个刺客。
　　他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了一小步。
　　刺客当机抓住时机，犹如狡兔脱逃一般，立马飞奔而去。
　　回过神，望着刺客远去的背影，飞羽有些无可奈何。
　　“所以，你的武器是小刀，然后，这种时候你竟然只想抢刀，现在，你突然就不分敌我，不杀敌人了？还放了他？”伽罗瞪大了眼睛，满脸怒气地盯着飞羽，想到他后退一步的举动，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这把刀，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飞羽确实慌乱，连忙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想要还手反击，但是想到没有携带武器，所以下意识地就……”说到这里，可飞羽还是积极将小刀收进了袖口，然后，直接的扯开话题：“这个突然出现的刺客，恐怕就是他派来的人手。”
　　“人不是被你放走了吗？仅仅因为他站在那里朝这边张望，能当什么证据？”伽罗别了伽寺一眼，随后强转过身，说道：“我们罗那国，本身一直允许王室成员向现任国王发起挑战的，只要不是非法手段即可。”
　　飞羽默然看了伽寺一眼，问道：“不法手段是哪些？”
　　“下毒和偷袭，我们认为下毒是最不光彩的伤害，因此，我们会给中毒的人无比的宽容和同情，还有机会，以及…….”伽罗停下脚步，稍稍侧过身子，回答道：“偷袭是最下等的行径，这两种行为，一旦发现，无论以什么理由都是大罪。”
　　“他这样已经算偷袭了吧。”
　　伽罗摇了摇头，淡然说道：“只有在正式挑战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才能算作偷袭。在其他时候，即便证据确凿，其实，最多也就稍加谴责而已，毕竟，输就是输，败者当然要接受事实。”
　　言罢，伽罗转身向着前方迈步而去，此刻，已有众多人士纷纷赶来迎接。
　　飞羽也跟随着向前走去，但他仍忍不住回过头来，再次望了那伽寺一眼。
　　伽寺神情严肃的正与身旁的其他人交谈着什么。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罗那国大殿之中。
　　伽罗踏上王座，两旁原本属于大臣们的座位却不知何时已向后挪动了一些距离。
　　接着，那十人被安排得以入座于离女王最近的位置之上。
　　看到这十个原本只是普通杂兵的人竟如此轻易地上位，一名大臣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当即直言进谏道：“女王，这些人不仅未曾有过任何升职的记录，根本没有承担重要职务的资格，您这般随意地对他们进行安置恐怕有所不妥啊！”
　　“我罗那国不是对面的内盟，本王即使随意安排也是王命。”伽罗眼神冷漠地扫了那位大臣一眼后，随后，再次开口说道：“值得本王信赖之人，且无论曾经是敌人，还是小兵，只要其能够懂得珍惜机会，不辜负本王的信任，那么，本王便会全力栽培，助其成长！”她的声音并不大，话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女王！”
　　那十人立即积极感谢并不给那大臣说话的空隙。
　　他们的感谢，情绪心态也各有不同，但都是充满奋斗进发的。
　　此情此景，令那位率先出头的大臣心中愤怒更重，因为，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来的，现在倒好，突然间就从天而降了这么十位无名小卒，竟然全都跑到了他的前头去！他又怎能可能咽下这口气。
　　在这位大臣找不到新的话茬来反驳之时，他突然瞥见了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正在动手摘下面具的飞羽。
　　所以，这是第十一人？
　　大臣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指向飞羽大声问道：“那这位又该作何安排呢？”
　　顺着大臣目光望去，伽罗将视线落在了飞羽身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刚才因为贪图小刀而放走刺客的场景，他现在这随意的态度，令她心中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伽罗猛地站起身来，她直接来到飞羽身旁，压低声音对飞羽做最后的提醒：“我不知道你是天性冷漠，还是执意不把我这个女王放在眼里，我并不在需要你的敬意，但人前的仪式，你不要忘记。”
　　此刻，飞羽沉默依旧，终究让伽罗生气起来，还未等她发作，急促的脚步声先一步传来，割断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