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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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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玉昏迷了很久,饭和药都是用勺子一点点喂的。
有时王嬷嬷想进来,被林黛玉挡回去了,怕被她看到事情闹大。
他一直在发烧,喝了药也不好,雪雁用浸了冷水的帕子给他擦脸和脖子降温,但这样几乎没有多大用处,仍旧体温滚烫,呼吸都是烫人的。
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后半夜,林黛玉被雷声惊醒,撩开床幔,看到灯芯歪在灯油里,几乎要熄灭了,雪雁趴在姜淮玉的榻前睡着了。
姜淮玉脸色还很红,额头上的帕子不知道多久没换了。
林黛玉叫醒雪雁去睡觉,小丫鬟答应了一声,揉着眼睛站起来,倒在床上就睡。
她把温热的帕子拿下来,换了一条在冷水里泡过的上去。手指碰到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薄薄的眼皮下,能看到眼珠不停转动,蜡黄清瘦的脸上,汗珠大滴大滴落下。
风雨交加,惊雷声滚滚而来,姜淮玉猛地坐起身,目眦尽裂,大喊:“三哥!不要杀我娘和兄长!” 林黛玉愣住,被这睡梦中透出的亲人相残的秘闻骇到了。
姜淮玉没有醒,他握紧双拳,嘶声喊:“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然后,他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林黛玉有些同情他,才十几岁的少年,要背负亲人惨死的仇恨,可是那仇人也是他的亲人。她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离这个人远点,免得波及无辜。
不过等到了京城,她在祖母家住着,深宅大院,不会见到外男的,那个凶手也不会知道是她救了这个人。
姜淮玉烧了三天,药物退了的烧,很快又会发起来,期间噩梦呓语不断,极为痛苦。林黛玉嘱咐雪雁一个字都不要泄露出去,紧紧关闭窗户。
终于,三天后彻底退烧了,不枉林黛玉一直研究医书,不断改药方,终于在船上的药材耗尽之前治好了他。
船被波浪摇动,阳光从小窗洒在他盖的洒金被子上,暖融融的,是个很好的晴天,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林黛玉看到他醒了,丢开消遣的书卷走过来,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微笑道:“退烧了,人就快好了。”
她穿着一身家常淡绿色裙衫,因为守孝没戴任何钗环,素白小脸上是真切的喜悦。
姜淮玉褪去了昏迷中的疯狂和痛苦,又变成了温文有礼的贵公子,哑声说:“多谢林姑娘,欠你一个大人情。”
“你别再乱爬窗子就是报答了。”林黛玉不想沾边的心情非常迫切。
姜淮玉感觉到了,所以船当天靠在一个小港口补给时,他便留下了自己身上大半金叶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知道人家盐政之女不缺金银,救命之恩也不是金叶子就能抵消的,只是一时想不到怎么报答,倾己所有而已。
姜淮玉为了不让林家受怀疑,又拖着病躯往西去了晋城溜达了一圈,两个月后才慢慢悠悠回到京城。
他路上非常小心遮掩身份,没再碰上刺客。
本朝不允许皇子私自出京,不过姜淮玉没有封地,加上年轻,算不上大事,只是显得过于无法无天。
太上皇十分生气,命他跪着反思,就连对他一直温和慈爱的皇太后也没有说情。
“三个多月!我就没见哪个皇子敢跑出去疯玩三个多月,老七你好大的胆子!朕要禁你的足!”
当今圣上走进殿中,一副好哥哥的模样,闻言求情道:“父皇,七弟年纪还小,一时贪玩,我会好好说他的,禁足就免了吧?”
太上皇有些欣慰,但并没有消气,还要再骂,姜淮玉跳起来跑到太上皇面前跪下,扯开衣领,露出右胸的伤。
“父皇,你看看我都受伤了,有人在外面刺杀我,儿子千辛万苦才逃回家,你还要禁足,我的命好苦啊。”
太上皇低头凑过去一看,一条狰狞的疤横在胸口上,伤口一看就很深,这是直奔杀人去的。
他面色顿时冷下来,森冷眸光瞥向皇帝。谁最想要姜淮玉的命,他心里门儿清,自己还没死,皇帝就迫不及待杀他儿子了。
他什么都没说,戳了戳那条已经愈合的疤,“你这混小子活该,知道外头危险了吧?看你还敢往外跑。”
姜淮玉表现得心有余悸,像个未经世事的清澈少年:“再也不敢了,从今往后,谁也别想叫我踏出京城一步。”
皇帝比太上皇还要愤怒:“什么?竟有人敢伤朕的弟弟,朕要下旨彻查,诛他九族!”他立刻命人叫太医来。
他嘘寒问暖,赏赐了许多宝物给姜淮玉;姜淮玉一口一个三哥,毫不客气,要这个要那个,分明是个被惯坏的少年,皇帝全都答应;太上皇笑眯眯的,对两人的兄友弟恭似乎很满意。
三人的演技都好极了。
姜淮玉老实在宫里呆了几个月,原本他隔不了几天就要出宫玩耍,被刺客吓到的姿态拿捏得很足。直到刺杀他的人找到,是一伙专门抢劫绑架的江湖歹徒,姜淮玉漏的富,被他们当做肥羊了。
只是谁也不信,就算是歹徒,也不用追杀他好多天吧,他身上也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太上皇心疼儿子,却也不愿与皇帝闹翻,于是命皇帝给姜淮玉封亲王,没有沿袭本朝亲王开头一定是个忠字的传统,而是宁王,算做是给皇帝的一个警告。
知道刺客被全部诛杀后,姜淮玉才重新抖擞起来,出宫玩耍,但从不出京城。
皇帝派人监视了他一阵子,发现还是一如往常不干正事,喝酒赛马打架,斗鸡斗狗斗蛐蛐,时间长了,也就放松了一点警惕,觉得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就算知道也无所谓,才十三岁,没实权的小亲王,从小就不爱念书,不可能有什么城府,习武上还算上心,也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小纨绔,宗室多的是这类人,从杀手手底下逃出来多半是运气好。
皇帝私心里瞧不起他,可是看到他就觉得不舒服,想着早晚除了,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