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青玉之苦（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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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叶又是何意思？此前好像听到你提到过。”周茹想起其余纸条所写，便对陆祈问道。
“你既然说是青玉姑娘给你的，那应该就是玉满阁的玉叶公子了，这些日子我也听说玉叶公子重返上京了。”陆祈解释道。
“重返？”
“玉叶公子其人行踪不定，且并无多人知其面容，前些月为青玉一掷千金后又消失不见，这几日倒是又听到有人议论他回京之事了。”
周茹听此描述总觉熟悉，不由得想起一人：“莫非是齐渊？他不也是最近才回来的吗？”
“我觉得不太像，但也并非绝无可能，先前他与吴老二一同入京，却也未有多少人知道他名唤什么。”陆祈回想前些日与齐渊的对话，明明此人早已回京，却要等到如今才与他碰面。
看来齐渊此人也极善伪装，定是知道如今时机成熟或另有目的才会来寻陆祈。
“至于为何会写宁州，想来还需要我们再去寻一些证据。”周茹视线落在了纸条上的字迹。
恍惚间，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那日所见到的流民，那些人衣衫破旧，食不果腹，每每想到这，周茹都会生出一种有心无力之感。
其实前些日子，她也会让陆祈多去看看那些流民，分些吃食给他们。
而后却听说那些流民被四处驱赶，之后便不见踪影了。
“看来只能如此了，这些纸条仅写了关键，估计是想让我们自己寻。”陆祈回答道。
忽而陆祈想起一事：“你今日与青玉碰面，可有受伤？”
“今日确实与青玉打斗一番，不仅没有受伤……”周茹似在思索，不止如何表达。
周茹感受到陆祈疑惑的目光。
“我反而感觉自己武功好像更加精进了些。”周茹接着说道。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究竟青玉图什么，若是只为助她，又何苦绕如此大一圈。
陆祈若有所思，忽而想起那夜周茹的反应与肖时所言：“之后我也查了些古籍，发现你那日香囊里的许是迷离散。”
“此为何物？”周茹闻所未闻。
“先前江湖里流传一种能增进武功的迷离散，此药千金难求，不少侠士为其大打出手。”
“可是此药不是会迷惑心智？”周茹回想起那日难缠的梦魇，折磨人心。
“书里确实只记载了迷离散的功效，未说其他作用。那日之后肖时也去查了，他是专门研究这些的。”
周茹这才想起陆祈曾给他提过肖时此人，忍不住问道：“肖时是何人？”
“他也是我此前做生意时所遇之人，那时他还只是初出茅庐，与我打过几次照面，那日我实在不知能还能找谁了，寻常大夫太远，离得最近的便只有肖时了。”
“真没想到你做生意还结交过那么多人啊。”周茹回想，何明好像也是陆祈做生意时遇见的。
“阿茹放心，我所结交的都是男子。”陆祈眯起眼笑了起来，打趣般说道。
“我又没说你什么。”周茹哭笑不得。
“倒是还有一女子，让我印象极其深刻。”陆祈收了收笑脸，有些严肃般说道。
“阿茹，你还记得成亲那日你见到屋内的玉佩吗？”
周茹颔首，勾起了那日的回忆。他们二人正是因玉佩才决心合作。
“我那日把玉佩置于一旁，确实有试探你之意，我打听过你是被顾将军所救，若你不识玉佩，我便自己行动，不告知于你。”
周茹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陆祈早已对她了解得清清楚楚。
“之后你确实识出了玉佩，我也告知了你玉佩是源自一位女子。那女子身形娇小，应是年幼，来时匆匆，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
周茹认真听着，倒是听出了些端倪，既然不能从女子容貌外形推测，那便从其他方面入手：“她在你那买了什么？”
“我那时卖的尽是小孩所喜的玩物，只是偏偏那日卖了些胭脂，那女子便是用玉佩买了一盒胭脂。”
“如此好的玉佩，竟只买了一盒胭脂？”周茹错愕不已。
见陆祈点头，半晌后，她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初来上京那日，青玉也说自己是出来采买胭脂的。
再回想那日与青玉打斗之时，任何顾钦教的招式都被识破。
周茹顿时瞪大双眼，对上陆祈的目光，语气里有些震惊：“青玉也许就是买你胭脂之人。”
陆祈微微凝眉：“何出此言？”
“我如今也不敢断定，但我总觉得她一定早就认识我，或许也认识你，才去你那里买胭脂，而后把玉佩留给你。”周茹缓缓说道，说实话，这也只是她的感觉，还不能妄下结论。
马车猛然停了下来，他们二人都颤了颤，刚要探头望向窗外，便听到车夫唤了一声“老爷”。
周茹与陆祈快步下了马车，果然看见陆榄立在正前方。周遭都是枯树，只有陆榄一人，显得苍凉极了。
许久未见陆榄，没想到走近一看，发现他已生出满头白发，沧桑了不少，昔日精神满满都模样荡然无存，与背后之景有些融为一体。
陆祈一愣，张开口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每每想起他娘袁满，心里对陆榄到底还有些许恨意。
“陆祈，你们二人来此地有何事？”陆榄开口，好似有些惊异他们的前来。
“自然是有要事。”陆祈语气不疾不缓，倒是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见陆祈似乎不愿细说，陆榄也没有多问，只是缓步走近陆祈。
陆榄抬手，想要拍拍陆祈的肩膀，却被陆祈后退半步躲开了。
“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陆祈现下还没彻底接受陆榄曾殴打他娘的现实，发自内心不愿再多与陆榄接触。
“陆祈，我说过，自始至终我想培养的都只有你。”陆榄放下手，轻咳了几声。
“之后朝廷会让我前去宁州赈灾，可我已然老了，届时我便会推荐你去。”
陆祈闻言蹙眉，想不通陆榄此番究竟是何意：“可是我官职甚小，又未做成任何大事，家里还有出类拔萃的兄长，你怎能推荐我去？”
陆榄只是微微摇头，堆起满脸皱纹笑道：“你且信我。”
“我不想信你。”陆祈近乎脱口而出，倒也全然是他心中所想。
陆榄叹了声气，不愿多言，只是迈开腿，转身想要离开。
“所以你筹谋那么久，都是为了如今？”陆祈语气有些冰冷，好似猜透了陆榄的盘算。
这么多年的演戏却在近些日子全部说出来，定是有其背后的原因。
如今一看，应是想赶上此次赈灾，若陆祈还如从前般无欲无求，或是继续受制于兄长，便不好交与陆祈手。
如今陆祈知晓真相，定会恨极陆榄，二位兄长也会因愧疚不再与陆祈争。
陆榄知陆祈定会想要升官握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一改命运。若赈灾这事做得极好，便能受到赏识。
陆榄闻言顿了顿，传来轻笑一声，倒也未反驳，而是继续迈开腿往前走。
他这声笑是送给他自己的，心里生出高兴，高兴陆祈真正长大了。
见陆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枯木杂草里，陆祈还是没想通陆榄突如其然的出现，于是转身问了车夫。
“你可知我父……陆都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说实话，陆祈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不全然寄希望于车夫能回答自己。
“老爷每日下了朝或休沐都会来此山。”
“你就这么说出陆都尉的行踪？”
“三少爷，此事是府里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的。”车夫声音有些颤，许是没想到会被陆祈反问。
陆祈这才反应过来，兴许是打心里不愿想起往事，便没有太关心陆榄的行踪。
如今一想，确实秋雨也曾说过陆榄会时常上山，只是没想到竟与他们今日所来是同一座山。
陆祈先是颔首认同，而后对车夫说：“你就先在这等候我们吧，剩下一段路马车不太方便，我们二人前去就好。”
言罢，车夫应下，陆祈便领着周茹继续往前走了，所去方向，是一片乌黑树林，时不时传来几声哀戚的鸟鸣让人心慌。
放眼望去，孤坟一片，遍地荒野，周围寂寥无人，寒风吹过树梢之时，恍如万千恶鬼随时前来，怒吼冤苦，嘶声裂肺，悲悲戚戚。
现下暮色渐晚，虽不知具体时辰，想来也快天黑，四周无一处村舍，万里听不见人声，想来夜间此处没有灯光，该有多吓人。
“阿茹，你怕吗？”陆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破一片孤寂，也惊得周围鸟群飞起。
周茹原先是不怕的，什么牛鬼蛇神，皆是唬人的。可她前些天做了噩梦，现下总觉得是她认识的人来找她诉苦来了。
诉她们一生疾苦，唯有一死才能得以说清苦楚。
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沉默片刻，周茹还是回了一声“不怕。”
她心里的恐惧来源于看清他人苦难，但如今这些怪力乱神之事自然还是吓不到她的。
谁料下一秒陆祈却颤颤地挽起她的手，贴得极近，低声说了一句：“阿茹……我怕……”
周茹轻笑，原来是陆祈自己害怕，既如此，就让周女侠保护陆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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