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上的小草（短篇小说 小小说合集）》舒雨臣

39、草的同学们

　　草在学校里，不爱说话，不爱交际，可是却非常爱玩，除了上课时间没办法，课间休息，中午吃过饭，下了晚自习，几乎天天和同学们在一起玩。
　　有一天下了晚自习，因为有月亮，场部周围的女同学们，有场长的女儿邓新新，副场长的女儿王美新，还有场部附近的涂新辉，王梅，乔富兰，郭英华，还有住校的几个女同学，陈启英，高红秀，陈应兰。大家在校院外面的操场上，玩翻双杠。同学们都很会玩，把双脚勾在双杠另一面，双手抓紧双杠这边一根棍，把腰弯下来，松开双脚就翻下来了。草站在一边，看的非常羡慕，也想试一试，因为草胆子很小，人也不灵活，对高难度的体育项目都不在行，可是见同学们在双杠上上下翻飞，身轻如燕，想着自己可能也能行吧。就上了双杠，把双脚勾在前面那根杠上，可是身子怎么也不敢向后弯下去。这时邓新新和凃新辉对?说：“很简单，你只要双手抓紧双杠，是不会有危险的，勇敢一点，胆子大一点，就可以了。”其她几个同学也一起鼓顾草，让草不用害怕。可是不管同学们怎么给草加油，鼓劲，草最终还是没有从双杠上翻下来。
　　翻了一阵双杠，同学们又到蓝球场去玩翻跟头。陈启英，高红秀，际应兰，郭英华，王梅和邓新新都是侧翻，大家翻的都非常好。凃新辉和乔富兰本来是不敢翻的，可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也没啥危险，也学着翻了几个侧翻跟头，虽然不是太直，但是看着还行。草和王美新因为个子高，不敢翻，一直站在旁边看。这时凃新辉走过来对草说：“我都翻了，你也翻一个吧，不会有事的。”草想了想，也不知道脑子里是哪根神经跳了一下，居然勇敢的往前跑了几步，就直着向前翻了过去，可能是用力太猛，不但翻了过去，而且还直挺挺的拍在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响，同学们都吓坏了，赶紧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草摔着哪没有。草躺在地上，满脸通红，羞的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可是不行呀，还是要想办法站起来。草伸了伸胳脯和双腿，居然都能伸展开来，就是小腿肚子居高临下，拍的有些重，所以有点痛，好象可以站起来。凃新辉和陈应兰上来要搀扶草，草不让，对大家说：“我自己能站起来。”然后先坐起来，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很轻松就站起来了，走了几步，一点事也没有，草都佩服自己，太厉害了。同学们一看草没事，也高兴的欢呼起来。
　　草和班里的女同学们都很会玩。可是时光如梭，转眼间，同学们都分配工作，各奔东西了，虽然都还在一个团场上班，可是不在一个连队，根本见不上面。
　　光阴似箭，地球在飞速的旋转，一年又一年，同学们都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闲下来，一下就想起了儿时的同学，这个时候，条件也比较好了，每个人都配备了一台手机，联系起来也方便了很多，好象距离一下就拉近了。这时离的近的同学们，就想见见面，緊在一起吃个饭，热闹一 下，也可以增近同学之间的感情。
　　这时在上海居住的同学们，大家选了乔富兰做领导，组织同学们聚会和各项活动。当然了，乔富兰也非常尽职尽责的负起了这个责任。很快就定下了聚会时间。同学们聚会了几次，草都没有机会参加，因为草还在上班。这年，草终于退休了，来到了上海，刚好巧了，大家又准备要聚会了，通知了草，草非常激动，从工作到退休，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大部分同学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过两天就要见到同学们了，虽然只是一小部分，那也够草激动很长时间的。草盼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电话终于来了，乔富兰主任通知草，星期六上午，去某饭店聚会。草听了，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星期六一吃过早饭，草就到路上拦了辆出租车，路可真不近，上海可真大啊，出租车足足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到聚会的饭店。草站在路边，掏出手机，给乔主任打了个电话。很快，乔主任就出现在饭店门囗向草招手。乔富兰草见过几次，草刚来上海时，她还拿了一大堆床上用的东西去看草，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乔富兰问草：“你是怎么过来的？”草拉着乔富兰主任的手，笑着说：“当然是坐出租车过来的，我可没本事坐公交车，花了我好几十块钱呢，可是为了和同学们见面，花再多的钱也值。”乔主任笑着说：“是啊，你和她们有好几十年没有见过了吧，赶快进去吧，同学们都等着你呢。”
　　草和乔富兰来到门囗，草在门囗站了一下，对乔富兰说：“等一会儿，你让我酝酿一下，看我见到同学们还认识不。”乔富兰看着草笑了笑，顺手推开门，对同学们说：“你们看谁来了，大家还认识她吗？”草刚跨进门，同学们就围了过来，热情的对草说：“草，你好！我们盼了你好长时间了，你仔细看看，还能认出我们吗？”草眯着眼看了半天，真的不太容易认出来了，将近四十年没见了，刚分配工作时，同学们都还是十六七岁的年龄，正是少年不知愁之时，可是现在却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不过草经过仔细辩认，还是激动的叫出了同学们的名字：“高红秀，陈应兰，王兴云，李莲芬，邓新新，你们好？”并且很惊讶的叫道：“王连枝，你怎么也在上海？”因为这些女同学都是因为嫁给了上海支青，退休后回来上海居住的，可是王连枝是男生，草有点没想明白是咋回事。王连枝握着草的手，笑着给草解释：“因为我的两个女儿都在上海工作，所以我们也来上海陪女儿啦。”李莲芬上前拉着草的手说：“我们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草了，真是不容易！”乔富兰让大家坐下说话，并且很快就点好了菜。同学们边吃边聊，天南地北的聊的非常开心。
　　这时，草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激动，差点忘记了。赶快打开小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张放大的照片，对同学们说“这是咱们全班初中毕业时的合影照，我放大了，你们看看，能在里面找到自己吗？”邓新新指着一个小人对大家说：“这不是我吗？差点没认出来，怎么显得那么小。”陈应兰指着照片里的一个小女孩激动的说：“这是我，这是我，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你看我现在，都老成啥了，我都想哭了。”王兴云也指着照片里的一个小姑娘说：“这个是我，看见小时候的我，真好。”这时高红秀挤过来，非常不满的说：“你们挤那么紧干什么，不嫌热吗？你们都看清楚自己了吧？”说着从王兴云手中抢过照片，凑到眼前找了半天，然后扭头问乔富兰：“照片里怎么没有我？”乔富兰拿着照片仔细瞅了瞅，对大家说：“这个是我，还扎着两条辫子呢，咋这么好看。”高红秀问乔富兰：“你找到我没有？”乔富兰又仔细看了看，对高红秀说：“确实没有你，拍照片时你去哪啦？”高红秀也感到奇怪，摸着脑袋想了半天，好象想起了什么，对大家说：“我当时可能和我爸爸妈妈一块回湖北老家了，唉！真是有些可惜！”这时李莲芬拿过照片，很仔细的把每一个女孩都看了一遍，问大家：“怎么也没有我，我当时可是在学校呢。”乔富兰用手指着第一排一个坐在地上，扎着两把小翘刷子的小姑娘，很不可思议的问李莲芬：“这个不是你吗？怎么看着比我们都显小。”李莲芬又拿着照片，凑到眼前仔细辨认了一下，很认真的对大家说：“这个不是我。”草也拿过照片看了看，然后说道：“不是你是谁？咱们班从十四连转过来上学的女生就那么几个，还有一个姓王的女生，人家是梳的短头发，很大很圆的脸，这个肯定不会是她，你怎么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了，难道你小时候没有拍过照片吗？”李莲芬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我小时候没有拍过照片。”草想想也是的，自己和其他同学还拍过几张合影照呢，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长的啥样，何况她还没有拍过照片。这时王连枝问大家：“你们都看好了吧？让我看看照片里有没有我？”李莲芬把照片递给他，王连枝真厉害，一下就找到自己了，兴奋的说：“这个是我，怎么是个小粘糊，看着傻呼呼的。”大家听了，都开怀大笑起来。今天这顿饭，大家吃的很开心，聊的也很开心，从上学聊到工作，又聊到现在，一直到很晚才散场，散场时还约定，以后每年都要有一次这样的同学聚会。
　　过了几年，草和老公回农场探亲，巧了，乔富兰也回农场看望哥嫂。陈启英和乔富兰是好朋友，关系很好。乔富兰回农场，去陈启英家看望她和她的老公。陈启英非常高兴，打电话联系了农场的同学，还有在其它地方上班退休的同学，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聚会地点在农场的一家饭店，同学们都积极响应。聚会那天，大家都来了，连在湖北的祝庆爱也赶回来参加同学聚会。
　　聚会的日子终于到了，草吃过早饭，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早早就来到饭店包间。草进屋一看，同学们都到了，自己居然来晚了。
　　同学们见草来了，都站起来热情的对草说：“你终于来了。”这时草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何红云，非常激动，上去拉着何红云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何红云笑着问草：“咱们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咱们班的这些同学们，你还能认出来吗？”草很认真的端详着每一个同学，经过岁月洗礼过的面容，不过还是认出了大家，并且大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男同学有董金生，王树胜，张炳荣，魏春社，刘志强，肖燕国，林志力，李志富，王茂友，李杰，杨如河，草在一个男同学面前站住想了一会儿，问何红云：“他是谁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何红云笑着对草说：“你可能对他印象不深，因为他是从十四连过来的，叫李清林，在学校时最调皮了。”李清林上来握着草的手说：“我还记的你，你在学校时好象不爱说话。”草很激动的对他说：“谢谢你还记得我。”草笑对乔富兰说：“咱们可是在劳改农场的老战友了，前几年在上海还见过面。”乔富兰笑着说：“不要说我，你看看其她女同学，你还能认出来吗？”草一眼就认出涂兴辉了，问涂兴辉：“你上学时那么小巧漂亮，现在怎么这么胖了？”凃兴辉听草说她胖，也笑了，说道：“老了吗，就发富了，我象我妈妈。”草笑着说：“我看也是，其实你并不显老，比我看着年轻多了。”涂兴辉对草说：“谢谢你夸我年轻，其实你也很显年轻。”乔富兰不满的说草：“你俩不要在这互相吹捧了，你快认认其她同学吧。”草打了乔富兰一下，说道：“我知道了，要不我也夸夸你。”乔富兰说草：“你啥时侯也学的这么平了。”然后用手一指，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草笑道：“她是祝庆爱，我咋会不认识，一块在劳改农场呆了那么多年。”草一扭脸，见阵启英看着自己直笑，转身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陈启英，你好，那年你老公住院，咱们见过一次，你老公的病现在咋样了？”陈启英笑着答道：“还行吧，反正也不用我抄心，生活也能自理，我自己照看着果园，也挺好的。”草夸陈启英：“你太能干了，心眼还那么好，要是我可能根本就做不到你那样。”草和陈启英正聊的欢，这时有人拉了草一下，问道：“你还记得我吗？”草扭头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你是童中梅吧？”童中梅笑着说：“你还记得我，真不容易。”说着指着站在她旁边的一个人问道：“你猜她是谁？”草看了一眼，惊喜的问：“童中兰，你也来了，你现在在哪住？”童中兰对草说，我当年结婚去了拜城县，退休后也还住在拜城，你现在在哪里？”草答道：“我在河南永城。”草走到另外几个正在聊天的女同学跟前，叫了一声：“崔亚萍，你好！”又问另一个女同学，周新民，你也来了。”周新民看着草笑了笑，说道：“同学緊会，我当然要来了，你老公也回来了吗？”草笑答：“当然回来了，他不来，我一个人也没本事回来。”这时只听乔富兰问：“任翠萍和刘新民不是都在农场吗？怎么没来，难道没有通知他俩吗？”陈启英说：“通知了，他俩都不来，而且每次同学聚会都不来，不来就不来吧，也不能勉强人家。”草心想，刘新民上小学时，一直和我是同桌，个小小的，调皮的不得了，天天在桌子上划线，不让我越界，工作以后再没见过，现在怎么变孤僻了。任翠萍怎么还是那么不合群。
　　这时，一个梳着短发的，稍微有些发胖的女同学走到草跟前，问草：“你还认识我吗？”草想了半天，摇了搖头，说道：“记不起来了。”她笑着对草说：“我姓王，你好好想想，十四连过来的。”草听了，一下想起来了：“你是王新玲吧，我有时容易把你和李莲芬弄混，其实你们俩长的一点也不一样。”这时陈启英问草，你猜她是谁？“草看着这个个不高，很胖的女同学，费死了脑子，也没认出她来，“我是王廷明，我是不是变化太大了，主要是天天在地里干活，晒的太黑了。”王廷明笑着对大家说。草吃惊的问她：“你不是回内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也没想到。”“早就回来了，在玉尔滚安的家。你们多好，都有退休工资，我什么也没有，所以必须天天干活。”草听了，心里一酸，唉！当年要是不回老家就好了。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不一会儿，就上了满满一大桌好菜，鸡，鱼，肉，蛋样样齐全，还有大虾，这一桌菜可真是丰盛啊！
　　陈启英把每个人面前的酒杯到上白酒，不喝白酒的到上红葡萄酒，让大家端起酒杯，共同干杯！陈启英举起酒杯对同学们说：“咱们同学好不容易聚到一起，非常不容易，而且，这一次的同学聚会，是同学们来的最多的一次，男女同学总共来了二十几个人，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这么多同学，聚在一起热闹了。请同学们端起酒杯，为咱们的这次娶会干杯，希望同学们今后的日子，过的更开心，更幸福！”大家互柤碰杯后，都喝了一大囗酒，就开始吃菜聊天。
　　这时董金生问草：“你现在住在哪里？听说你在上海，我小妹妹也在上海，我去上海玩过。”草笑着对大家说：“我家在永城，现在退休了，可以两边来回跑，我们永城离上海也不远，有火车，挺方便的。”说完问董金生：“你是在温宿上班吧？”这时李志富对草说：“我和董金生，还有李清林，都在温宿上班，不过我们都已经提前退休了，所以到哪都很方便。”这时李清林说：“咱们班的同学好象只有崔亚萍和李杰这一对成为了夫妻，我有个建议，希望大家敞开心扉，说说上学时都喜欢咱们班的哪个同学？”这个话题一说开，同学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而不答。这时崔亚萍看了一眼她老公李杰，然后笑着对大家说：“我上学时喜欢于长千。”同学们听了，都楞了一下，然后都大笑起来。再看李杰，好象很尴尬的样子，也在那傻笑。这时李志富说：“乔富兰，你上学时是不是喜欢董金生？”只见乔富兰的脸马上就板了起来，非常不满的说：“你胡说点啥，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再看董金生，也不说话，只是在那笑嘻嘻的看着乔富兰。这时魏春社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上学时大家都说草和张炳荣好。”草听了魏春社的话，一下楞住了，张炳荣也楞在那没反应过来。这时只听董金生问：“这是啥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草看了看魏春社，觉的他很可笑，那只是小小孩时候的闲话，他那时候好象还不到九岁，怎么记那么清楚。于是对董金生说，好象是上三年级吧，我在学校门外碰见张炳荣，说了两句话，刚好不知道被哪个同学看见了，就传了出去。”董金生一听，笑了，说道：“上三年级呀，那才有多大。”草再看魏春社的表情，好难受的样子。这时李清林对大家说：“我记的有一次在学校院子外，好多小男生围着打老师，当时有一个女同学，发好大的脾气，凶的不得了，当时把我都吓坏了。”草听了，笑着问李清林，打老师的那个男同学不会是你吧？”李清林赶紧声明：“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我只是站在一边看的。”草笑了，对李清林说，我也觉得好象不是你，因为那个小男生我根本就不认识。发脾气的那个女同学就是我，当时有个小男生，拿了一根很粗的棍子，朝老师头上砸过去，我刚好在旁边，赶紧伸胳膊挡了一下，棍子正好砸在我的胳膊上，差点把我的胳膊都砸断了，你说我能不发火吗？万一一棍子砸在老师头上，那多危险。”说完还朝着李清林笑了笑。李清林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囗气。大家又开始边喝酒，边吃菜，边互相聊着天。这时李志富突然冒出一句话：“李清林说他上学时喜欢草。”草听了很惊讶，看向李清林，见李清林即不说话，也没任何反应，就想着他一定给别人说过这句话，心里感到很诧异，但是也很舒服。因为李清林上学时非常淘气，草从来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没想到这么调皮捣蛋的一个男孩，居然会说喜欢自己这样一个不爱说话，而且长的也不漂亮的女孩，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想到这，草朝着李清林笑了笑，表示对他说喜欢自己的感谢！
　　酒喝完，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陈启英去结完帐，回来对同学们说：“一人一百元钱。”同学们都从包里拿出一百元交给陈启英，草和乔富兰也各自拿出一百块钱，陈启英赶紧说：“你们两个是远道来的，不用拿钱，是我们大家请你俩。”草不依，非要给，最后还是没有扭过陈启英和同学们，终于没有拿这个钱。这是同学们的一份心意，草心里暖暖的，也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聚会结束了，同学们站在马路边.上，互相道别，恋恋不舍得述说着不舍和希望今后再能见面。是啊，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同学们都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聚在一起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可是，同学之间的感情，友谊是不会被谈忘的。这就是两小无猜的同学情份。草也会把这份情谊永远铭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