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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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安自己也在思索，闻声答他：“不太清楚，我这里大部分文件是罗道汖找的，问问他。”
罗道汖就在路安另一边，听见声音看过来，说道：“应该有，你搜一下。”
路安在文件目录里搜索，很快有了结果：“真有，马上发给你。”
弈水伶点头，安静着继续打开了新发过来的文档。
课间就十分钟，他没来及看完这一段就到了时间。
刘尚高慢悠悠从教室外踱步进来，双手撑在讲桌上开始问话：“大家看完没有？不用紧张，课上回答简单说说就行。”
他说着随便叫了个人名，是个女生，很快站起来，系统地答了一遍。
刘尚高没做表态，让女生坐下后继续翻着名册，直到目光落到一个人名上，才停下来开口：“弈水伶，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弈水伶站起身，在一圈人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认为这一部分茗春的情绪应该是由担忧转向恐惧，是一种近似于心死的悲痛感。”
刘尚高的眼中光色一动，继续问：“你这样认为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茗春在撞见夫人熬药被留下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大难将近。”
“一派胡言！”
刘尚高抬手拍在桌上，厉声指责：“你在上台演出时也会这样自以为是地发挥吗！”
弈水伶摇头：“我只是在阐述自己的看法，没有任何目中无人的意思。”
“隋陌杨，你来给他讲一遍正确的答案。”刘尚高忍无可忍地另喊了人。
隋陌杨应声站起来，分析了一遍这一小节的情节，最后指出：“茗春在收到银钱时是惊喜的，直到意识到手中银钱实为买命银，是让她来承接少爷的灾病，然而迫于主家强威不得还回，情绪才转向恐慌。”
刘尚高听完示意他坐下：“隋陌杨同学的解释虽然很简略，但基本上是正确的。银钱换病亦换命是有历史依据的古汉高族行为，弈水伶同学开口即是妄言茗春早知大难，难道她能提前得知有这买命银一出吗？”
“好了坐下吧，别真以为取了这么个名字就能有先身人的本领，狂妄自大小人之体而已。”
刘尚高说着就想翻下一页PPT，却见弈水伶还未坐下，不禁问他：“你还有什么问题？”
弈水伶一双眼认真地看着他，出声：“古汉朝的买命银一说，不只有这一种解释，而且，汉步戏中对人物的理解之言，绝无正误之说。”
说完他才坐下，刘尚高噎着口气，又感觉继续跟一个学生计较有损威望，转身暗骂了一句才继续讲课。
弈水伶自己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他都不知自己哪来的底气这样跟一位老师讲话，从现在经过改编的《茗春》群像戏词里确实已经看不出买命银的另一种含义，但他就是心中不甘。
连王留寺都惊讶于他刚才的一通行为，通过笔记本隔空给他比了个赞。
后半节课弈水伶没再听讲，他垂头看完了两本戏词，直到刘尚高让下课，他才从屏幕里抬起头。
《茗春》一戏，是改编自途穆所接济的一名逃亡婢女的经历。
婢女无名，只有主家所记的“春”一字，而姓随家中早已定好的夫家，为明。
明春与主家签有十三年的奴契，五岁入府，眼见马上能出府回乡成亲，却意外撞破了府上主母给嫡子下药的恶行。为堵其口主母让她熬药自饮，明春却命大存活，见此主母才赏了她一笔所谓封口钱让她回乡，明春就知自己终是难逃一死。
因为这是一笔“买命银”，买的就是得钱人的命。
无论是谁，只要能取了明春的命，那么这笔天价的银钱就属于那个人。
这在古汉朝算是一种默认的黑话，每笔买命银出手消息就会由专门人散布开，直到持钱人身死。
明春出府后逃亡意外让途穆救下给了口食，在饱腹后与他们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最后还是决定冒死回乡。
弈水伶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姑娘有没有能成功逃离，他与途穆合计在郊外为她立了一座无名碑，保平安也佑亡魂，然后历时一年将她的故事改编为了《茗春》戏本。
买命银一说本该是这部戏剧里的核心，后世却在流传里渐渐将其理解为了渡恶的桥梁，将茗春之死指作恶病的缠绕。
如今群像戏词就是完全围绕这误传的买命银之说展开，并且就算是现存的独角戏本里，对此说的区分也已经模棱两可。
弈水伶并不是不接受这样的改变，毕竟戏演一门就是应该随时代而适应，但《茗春》对他来说格外特殊，无论是从那位苦命的姑娘来言，还是从其中寄予的他与途穆的心血来讲，他不能眼看着这本戏词的本相湮没在历史长河里。
“晚上要干什么？”
弈水伶从思绪里回神，听见路安问他，轻声回答：“我去练习室待会儿。”
这一呆就直接到了十点。
尽管两世加起来他已经有数年时间未完整唱完《茗春》，那些戏词也仍然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一步接一步地走，一声接一声地叹，一次高唱回眸，一次长袖翩舞，便博得堂下众人彩。
那是越楼最为盛名之时，为了他的一曲《茗春》，天南海北之人都广赴于此。
弈水伶怅惘地望着窗外黑天，一时又为这突如其来的旧思沉湎。
末了，他才轻叹一声，终止了今日的惶惶之行。
离宿舍门禁还有一会儿，弈水伶又步行去了上次那家点心店。
走了几步，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晚上好像有些用力过度，这会儿走路又开始一瘸一瘸起来。
不过还好没有什么痛感。
点心店玻璃门上挂着十一点停止营业的标识，弈水伶推门进去，看见店里的挂钟，已经十点四十。
“你好，雪团子还有吗？”
打着瞌睡的店员听声抬头，看见是个有气质的小帅哥马上精神起来，答他：“还有两个哦，全都要吗？”
“一个就好。”他只是突然嘴馋，晚上还是不宜多吃这种甜食。
他小心地从店员手里接过纸袋装好的雪团，冰冰凉凉，细看还能发现丝丝的雾化白烟。
等不及地先咬了一口，他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见店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有人推门进来。
他没抬头，站在店门边上，想等待来人先走，却发现那刚进来的黑影停在了自己脚边。
抬头去，看见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几日未见。
“你，你怎么在这儿？”弈水伶不由得惊讶。
宋南回穿了一袭灰黑色的长风衣，手上提着个白花纹样的小袋子，他看着弈水伶，没有立马回答，只先抬头在弈水伶眉间轻轻拂过。
弈水伶因为他的动作眨了几下眼，没感受到记忆里那温凉的触感。
“头发小心戳眼里。”
宋南回轻轻一声似是解释了刚才的动作，然后又道：“等我一会儿行吗？”
弈水伶双手还捧着他已经咬了一口的雪团子，呆呆点了下头：“那我出去等你。”
铃铛声又响了一次，宋南回笑着看弈水伶向外走，还不忘同时咬着手上的雪团子。
到店门又完全合上，宋南回才转身向店员那边走，问道：“请问雪团子还有吗？”
店员一边点头一边想着，这俩帅哥关系好口味也一样啊。
“只有这一个了哦。”
宋南回付完款，从店员手里接过来，目光已经放向门外，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答她：“一个就够了。”
今天莫名有些降温，到晚上这个点空气更凉，弈水伶又咬了一口手上冰甜的团子，口里的刺激感让他忍不住颤栗一下。
听铃铛声响过，弈水伶才嚼着黏黏的面皮抬眸，正看着宋南回走到他跟前。
在他手上看见一模一样的雪白团子，弈水伶不禁新奇：“你也喜欢吃这个吗？”
“嗯。”宋南回手指轻动，把手上的小白花袋子递给弈水伶，“上次答应你的药囊，今天跟朋友过来本来想顺路给你，但发了消息一直没见回，还以为又要等下次了。”
弈水伶伸手接过来，略带歉意地道：“抱歉呀晚上一直没看手机，谢谢你专门给我送一次。”
“没事，药囊我单独做了封口，使用的时候把塑料揭掉就好，可以舒缓神经缓解疲劳。”
弈水伶轻轻点头，还想着怪不得他这么拿着都没闻见味道。
“就很适合现在的你，是不是晚上偷偷加练了？”
宋南回突然低眸看向他站立时刻意倾斜的腿，一时目光凌厉像是瞬间成了宋医生的模样。
弈水伶这个没遵医嘱的前病人莫名开始紧张，忙恢复了正常站姿说着：“没，晚上主要在练唱词，没怎么久动。”
“嗯没有怪你的意思，药膏在坚持擦吗？”
宋南回嗓音淡淡，刚才一瞬的压迫感已经消失。
这一点弈水伶还是坚持得很好，自信地点头。
“做得很好。”
弈水伶感觉宋南回这一声像是在哄孩子，又轻又柔，跟风一样在他耳边擦过留下酥痒。
“时，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宿舍了。”不知道再如何回答，弈水伶只能转移了这个话题。
宋南回点头：“嗯，我送你到宿舍楼？”
啊？弈水伶一愣，却没出声拒绝。
宋南回看着面前男生舒开的眉眼，笑着：“那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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