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当年级第一？》余子期

1、第一章

　　“知照？”“江知照！”

　　……

　　四周景色极速褪去，耳边是人来人往的嘈杂，手指间突然传来的冰凉换回江知照思绪，他侧头，就见木子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大概是看他面部表情过于茫然，木子良顿了一瞬，随后拍拍他肩膀，

　　“干嘛呢？怎么突然停下了？”

　　随即朝他手上努努嘴：“再不走，雪糕都化了，你不说给宋彦买的？”

　　说到宋彦时，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屑，虽然很快又隐下去，但江知照还是发现了，凭借他刚回笼而有限的思绪，这两人不太对付。

　　江知照目光转下，手上的雪糕通体雪白的包装，上面印着硕大的金色品牌名，凭借他这么多年来的经验，这种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雪糕，最终都是雪糕刺客。

　　果然木子良紧接着说：“靠，一个雪糕都能卖上千，咋不去抢钱。”

　　“多少？”

　　江知照眼睫一颤，脱口而出，一出声才发觉自己嗓子有些哑，像是大病初愈后的遗留症状。

　　木子良也有些愣，说：“你失忆了？刚才倔得像头牛拉都拉不住，财大气粗从兜里掏出手机就给了钱，不是我说你，那宋彦到底给你下了什么降头，就说了一句想吃雪糕你就屁颠屁颠跑去买，还非要买最新款最贵的，你活菩萨呢！”

　　江知照拽紧了雪糕，呼吸变得急促。

　　包装上融化的水滴到他手指上，有些凉，而后又顺着指尖掉到地上，裹着手凉意一并驱散手指上的热气。

　　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脑中的记忆逐渐清晰。

　　比失忆还严重，江知照想。

　　准确地说，他穿越了，穿进了一本书里，

　　原书中的江知照是淮城首富——江家二儿子也是最小的孩子，从小品学兼优，年纪第一拿到手软。

　　但，只是个炮灰，

　　原主被主角攻PUA，为主角攻甘愿控分，将年级第一拱手让人，

　　自愿出钱包下自习室，为主角攻受单独相处创造良好条件，

　　甚至在高考前夕被主角攻蛊惑进入酒吧喝下下药的酒导致错过高考，

　　最终不得不被江家放弃丢到国外，人生尽毁。

　　这个主角攻，就是宋彦。

　　江知照穿来时正逢升高三的暑假，原主在暑假出了一场车祸，

　　“因原主死亡，需要找人代替原主继续剧情。”当时的系统是这么说的，然后江知照就这么被迫留下来了。

　　商店正对的大门边上放着一排镜子，里面印着他的脸。

　　穿来的第一天江知照也照过镜子，并对镜子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表示怀疑，而系统解释“江知照的所有数据将会完全代替原主。”

　　也就是说，原主的数据将被完全抹去。

　　冰冷的机械音冷漠无情，仿佛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只是一个个没有生命的字符。

　　“系统只负责确保角色正确，不确保后续剧情走向。”说完这句话系统就消失了，在江知照住院的近一个月里再没出现过。

　　但不知是不是系统的作用，江知照伤好得很快，明明出了一场要命的车祸，短短两个月时间身上的伤口就全好了，然后他顺利出院，顺利赶上暑假补习的最后一天。

　　指尖的雪糕有了融化的趋势，隔着包装纸都能感觉到里面的软黏。

　　外面太阳正盛，进来的学生额头上都有一层密密的汗，喉咙里像塞了一座火山，急需一只冰凉的雪糕缓解热气。

　　江知照喉头滚了滚，旁边的木子良还在催促：“快上课了，回去吧。”手指往前推着江知照手臂，却没推动，

　　木子良停下，就见江知照目光在昂贵的雪糕上闪了闪，嘴抿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由慢到快地抬起手，撕下包装纸，将雪白的雪糕塞进自己嘴里，咬了一大口。

　　“靠——”木子良手一抖，“兄弟，你被夺舍了？”

　　江知照只淡淡瞥他一眼，嘴里包着冰凉的雪糕，没说话。

　　商店里开着空调，但里面人流涌动，带着热气进进出出，导致里面温度并不低。

　　江知照周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眉眼低垂，似乎并没有将木子良的话放在心上，小口吃着雪糕，原本干涸的嘴角沾上奶白，被湿润得殷红。

　　木子良眼睁睁看着江知照将一块上千元的雪糕吃完，然后慢条斯理地将包装纸盖住剩下的木棍、折叠，走到垃圾桶前，手往里轻轻一抛，扔了进去。

　　随后江知照走回来说：“走吧。”

　　“等等，”木子良打住，表情一言难尽：“你不给宋彦了？”

　　江知照刚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头还有些痛，闻言往旁边的冰柜里看去，里面躺着各式廉价的雪糕。

　　今天是他暑假第一天上课，也是暑假补习的最后一天，直到上课他才见到传说中的主角攻——宋彦，然后下课对方就作似无意地说自己想吃学校刚进的新品雪糕。

　　明德中学是淮城顶尖的私立学校，为了保证升学率，除了那些富家子弟外，每年更是从省里收集各地的尖子生，贫富差距巨大，而宋彦，也正是某个地级市的中考状元，高二时被学校以免学费的条件转到了明德。

　　江知照只顿了一瞬，就走向那个冰柜，花了半分钟从里面找出一只两元的雪糕，去收银台结了账。

　　越过呆愣的木子良，江知照偏了下头：“不走？”

　　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木子良措手不及，他跟江知照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自然走得近，自从高二下学期那个叫宋彦的转来，江知照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飞蛾扑火地往人身边拱，看得他气愤又劝不住。

　　他跟上去，说：“我刚才还以为你真要把那只雪糕送给宋彦。”

　　江知照无声笑了一下。刚才他莫名其妙被蛊惑就去了商店，好在及时清醒过来。

　　他从小到大还从没吃过上千元的雪糕，便宜自己也不能便宜别人，一口下去，确实比普通的雪糕味道好很多。

　　明德中学财大气粗，每个年级都有一栋单独的教学楼，高三的教学楼是一套三层的四合院，东侧是教室，西侧是教师办公室、商店和各种活动室，南北则是走廊和卫生间，四合院中央的空地上做了个小花园，这会儿午休结束正是活动的时候，花园和连廊上熙熙攘攘的站了人。

　　江知照穿过连廊，转过一片贴墙的三角梅，在拐角处撞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们教室后门靠近走廊和楼道，走廊被低矮的围墙包着，连着一片三角梅，完全阻隔了对面办公室的所有视线，因此很多人都喜欢靠在后门走廊围墙边的角落说话。

　　这会儿靠在那里的，正是宋彦，旁边似乎还有人，拍了下他肩膀，

　　“你小子好福气，那可是上千元的雪糕，专供有钱人，别忘了等会儿给兄弟们尝尝味儿。”

　　“还是宋彦有魅力，一来就把年级第一给迷住了。”

　　“什么年级第一，上学期末都掉出前十了。”

　　“是是，上学期末第一是宋彦。”

　　木子良啐了一声，撑起袖子就准备上，被江知照拉住，“不急。”

　　他回头，却见江知照一脸坦然，就像刚才的话跟他没关系一样。

　　木子良低声：“你忍得下去？”

　　江知照淡淡往那边瞥一眼，心说这话应该问原主。

　　这时从楼道口又上来一个人，约莫一米七五，一头亚麻色短发，穿着明德高二的制服，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那几人看到上来的人，喊了一声：

　　“孟子辰？”

　　孟子辰，书中的主角受。

　　孟子辰提起手里的袋子，“宋彦，我舅舅出国带了些零食回来，这些是我特意给你的。”

　　“哦~~”几个好友起哄，“特意带的……”

　　“别起哄了，”宋彦拉住几个好友，对孟子辰说：“谢谢你，这些都是进口零食吧，太贵重了。”

　　孟子辰将袋子放到宋彦面前，“一点小钱而已，我成绩不太好，平时还得麻烦你多给我讲数学题。”

　　几个小伙伴顿时又笑：“哟哟哟，年级第十找年级第一问题呢。”

　　宋彦尴尬地笑笑：“他们开玩笑的，你不要在意。”

　　孟子辰眉眼一弯甜甜地笑：“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宋彦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又掏出几张卡，“这是我家商场的购物卡，欢迎大家到我家商场里玩。”

　　“艹，”木子良一拳锤在旁边的红砖上，“这世上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有钱人。”

　　江知照侧身靠上另一面墙，说：“你手不痛？”

　　走廊的墙都是用的红砖瓦，从明德建校起就在这儿了，风雨中坚守了几十年，又硬又硌手，但据传这砖有特别的风水在，能保每一届高三考出好成绩。

　　事实怎样不清楚，反正每年都有人被红砖墙硌到手出血的。

　　木子良立马收回手揉了揉，见江知照一脸淡定惊奇：“你怎么没反应？”

　　江知照奇怪：“我要有什么反应？”

　　“你情敌都快靠到宋彦身上了，你不生气？”

　　江知照认真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孟子辰一边说话一边往前挪，从后面看两个人都快贴在一起了，

　　他收回目光，指了指教室门框上的牌匾——高三九班

　　木子良：“干嘛？”

　　江知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高三了，好好学习。”

　　木子良：？？？

　　江知照说完就走了出去。

　　孟子辰已经进了教室，宋彦手上提着白色口袋，他们还没发现这边的江知照。

　　“啧啧，还是孟大少爷有实力，宋彦干脆你就从了吧。”

　　“那江知照怎么办？”

　　宋彦打断他们：“你们都误会了，我跟江知照和孟子辰都只是好朋友，现在高三了，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另一名好友嗤笑：“江知照跟孟子辰能比？孟子辰可是孟家少爷，江知照不过是家庭条件好点儿，在孟家眼里都不够看的。”

　　江家对孩子学习要求很高，江知照从小到大全凭自己实力考上的重点学校，也从来没给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家庭，就连关系最好的木子良都不知道。

　　“你们不觉得江知照过于阴郁吗？我上次跟他对视一眼，那眼神，比鬼还吓人。”

　　“对对，整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都快把眼睛给遮住了。”

　　江知照停住，经过这么久的适应，他现在能确定这幅身体就是他的，但有些地方被做了改动，就比如遮住眼睛的头发，没有度数的漆黑眼镜框。

　　他转头问木子良：“我看上去很阴郁吗？”

　　“没，”木子良摆手，“那是他们没看到你的内心。”说得像是他能看透江知照的内心一样。

　　答案不言而喻，江知照也没纠结，手里的雪糕已经明显变软，再不吃就要化了。

　　他靠近那几个背对着他的人，喊：“宋彦。”

　　听到声音，几人齐刷刷回头，宋彦看到是他，面带微笑地过来，

　　“知照你回来了。”

　　身后几名好友跟过来，直接了当：“你买的雪糕呢？”

　　宋彦微笑：“今天这么热辛苦了，其实雪糕也不用买太贵的，我……”

　　江知照抬手，将雪糕递到宋彦面前，“吃吧。”

　　随即想了想自己还搭进去了两元钱，眉头微微一皱，轻轻一声“啧”。

　　宋彦的笑容凝固，手停在半空，齿缝间挤出几个字：“这是？”

　　“你不是说不用买太贵的？”江知照将雪糕硬塞到对方手里，“这个正好，清热解渴。”

　　“江知照你是不是耍我们，你他妈不是去买那个上千元的雪糕了吗？这玩意儿谁买不起？”

　　“哦，”江知照恍然，“你们说商店新进的那个牌子啊，买了。”

　　“东西呢?”

　　江知照拍了拍手上的水：“外面太热，我吃了。”

　　木子良举手：“我作证。”

　　宋彦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但还维持着笑容：“没关系的，既然你口渴，那这支雪糕还是你自己吃吧。”又将雪糕送回来。

　　包装纸上已经凝聚起了水珠往下滴，江知照抽了下眼镜，也微笑：“真不吃？”

　　宋彦微笑摇头。

　　江知照索性也不客气，直接从对方手里拿过打开包装，当着众人的面就吃了起来。

　　两三分钟后，手上只剩个小木棍，回头见对面三个人脸色各异，江知照收好包装袋，对宋彦说一句：“真好吃，可惜你不吃。”

　　宋彦脸色尴尬，木子良噗嗤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