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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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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祈把最后一排的椅子摆放好,直起身擦了一把汗。
正在布置舞台周围气球的华志正好回头跟她对上视线,于是她做了一个上洗手间的手势。华志点了点头,比了个“OK”。
出了录播厅,去距离最近的洗手间得经过狭窄的长走廊,那中间有几间散布的小房间,一般是安排用作艺人的休息室,门板边上贴着相应的名字纸牌。
现在离开始录播还有半个多小时,受邀的艺人应该已经全部到位。但大多数时候,房间门都是紧闭的。下了台的艺人状态,是休息还是变脸,有点儿头脑的经纪人都不会允许路过的人能窥见真貌。
何平祈心里只惦记着刚才手上的工作,在心里细细把负责的部分梳过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遗留的地方,才放慢了脚步,不再勉强自己用急跑的速度向洗手间移动。
走过长走廊的三分之二时,旁边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向里打开,有人冲了出来,差点撞了她个满怀。
何平祈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往旁边躲,好把路让给这个看起来很焦急的人。
冲出来的是个看起来面相有点老的女性,一脸狰狞,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一手捂着肚子,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看起来应该是人有三急的大急状态。
她本来满脸痛苦,但一看到何平祈,突然在痛苦中又挤出了一点舒心的笑容,左手还紧紧捂住肚子,右手一把抓过何平祈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不容拒绝。
“遇上你真是太好了!”
啊咧?
“我、那个、我……”在说着的当口又下了几滴汗,刚露出的笑容又纠结到一起去了,看来肚子真是痛得刻不容缓,“总之,麻烦你先代替我在这个房间里待一下吧!”
人到危机临头力气都是特别的大。那名女性说完也不等何平祈反应过来,甩手就把她扔进刚才的房间里。
何平祈被惯性推动撞到了门板,肩骨发出咔的一声响,她赶紧回头正想喊,才发现刚才那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旋风的速度跑得没踪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我回来!关门!”房间里传来一声怒喝。
何平祈这才发现房里还有个人,男人。
……这平白无故叫她跟个陌生人孤男寡女相处一室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她扶着门板,正在犹豫是不理会人家的拜托就这样离开,还是听房里男人的话把这扇看起来很暧昧的门关上。
但就在这当口,她瞄见了门板边上贴的名牌。
“【唐司南】”
靠!
敢情屋子里这位男士就是那位“不喜欢一个人呆在休息室。需要至少一人陪同”的王子殿下!
既然知道是今天要伺候的明星之一,何平祈刚才关于猥亵男的猜想也就被职业道德代替了。
她听话地关上门,走进里面去。
这间房间是这条长走廊上最大的房间了,不过也最多只有20平大小。右边的角落放了一张简陋的折叠床,前面是两列挂衣服的横型衣架。
房间的左边则是四扇连在一起的贴墙镜子,最里面的那块镜子前亮着昏黄的台灯,刚才出声的王子殿下就坐在那里,扶着额,背着门,交叠着双腿。
唐司南看着她从比较黑暗的门边走到台灯能照射到的范围,眯着眼睛像是要确认她的长相:“你是谁?”
何平祈考虑了一下措辞,还是老实回答:“路过的。”
唐司南倒没放在心上,转回头,随手往身后指了一指:“坐。”
房间里除了唐司南正坐着的那张靠背折椅,剩下能坐的地方就是中间随便撂着的长沙发。何平祈扁了扁嘴,乖巧地在沙发上坐下,随便在身边一摸,从那里堆叠着的过期娱乐杂志里抽出一本来翻。
不算大的房间里,只有左边的角落亮着昏黄的灯光,通过镜面的反射,照亮了半室黑暗。
整个20平的空间里,只有她时不时翻书的悉索声响。
过了大概两分钟,唐司南突然怒了,回过半边身来:“你怎么不说话!?”
“啊?”何平祈莫名其妙。
她该说话吗?她该说啥话啊?
“房间这么黑,你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你知不知道很像鬼哎!”
真失礼,虽然她穿着宽大白T恤看起来的确挺飘,像鬼可不是什么好形容词。
“我……”何平祈愣愣地看着发脾气的唐司南,因为灯光从他身后打来,造成很浓厚的光影感,看不太真切眉眼,让她一时摸不准这位王子到底在居什么心。“嫌黑的话,把房间灯打开不就行了?”
“开灯?白炽灯那种没点情调的东西,不能制造文艺气息的懂不懂!”
何平祈哑然失笑,扫了一眼唐司南手里拿着的PSP。
拿着个游戏机开台灯摆文艺气息?
想着就觉得没好气,她很干脆地站起来,迈了一步走到了门边,啪嗒一声把开关打着了,白色的光芒顷刻倾泄而下。
“喂!”唐司南恼羞成怒。
开了灯,何平祈才看清楚这位能令一众女性工作人员突然进化成要脸要皮的王子的长相。
跟节目组给的提要上贴上照片不怎么像哎……怎么说呢?可能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叫气场的东西吧。
提要上的照片,充其量也就是一张证件照,不知道是不是从入社简历上抠下来的。是地球人都知道,证件照是人类最丑的时刻。
证件照上的唐司南五官端正,嘴角微微弯起,看起来可以不违背良心地夸赞一句长得不错,但也并没有达到惊艳的地步。
而现在的唐司南,穿着的估计是等会要上场的衣服。修身剪裁的黑色瘦版小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背脊线,里面则衬了叠穿的一字领背心,露出美好的锁骨。下身是洗白牛仔裤,显得双腿修长笔直,又将上身的阴柔感中和成阳光帅气。
大小明星上场时都会化妆,就看化得厚还是化得淡了。据何平祈的经验看来,现在的唐司南只描了不动声色的褐色眼线,增加了眼眶的深邃感,其他则是一笔未动,连粉都没打,皮肤是天然的好。
他有被称作王子的资质。
何平祈诚心地把这个称呼从自恋行列里排除了出去。
唐司南见何平祈看着他不说话,觉得这女人该不会发花痴了吧?于是再次不悦地开口:“把灯关上。”
何平祈说:“啊?你不是嫌房间黑?”
唐司南申辩:“我没嫌房间黑!”
何平祈说:“那你刚才说……”
唐司南说:“你说话不就行了!谁叫你坐那一声不吭,那要你来干什么啊?”
“难道说……”何平祈眯起眼,“说你不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其实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
唐司南暴跳如雷:“你才不敢!你全家都不敢!”
好啊,还给她上句型?
何平祈这回懒得给他听话了,走回沙发里窝着,继续翻没什么意思的过期杂志,任凭头上的白炽灯散发光热。
唐司南气道:“我说关灯!听到没!”
“只用台灯玩游戏机容易近视,戴眼镜影响美貌。”她头也不抬。
唐司南一噎。
何平祈自顾自接下去:“不过金丝眼镜戴得好的话,也会显得比较稳重,有成熟男人气息。”
唐司南眼睛一亮。
“但那是戴得好的情况。以你来说,大概只能像打游戏打过火了的蜗居宅男。”她当没看到小狗眼神,继续下结论。
丫蔫了。原来他的窍门就跟电灯开关一样,打上打下都能变脸。
唐司南愤愤转回身去:“狗嘴吐不出象牙,闭嘴!”
何平祈心里乐,表面上还是装得淡定地回应:“不是你叫我说话的吗?”
“……”
“还是闭嘴?”
“……”
翻过一页书的声音。
“看来我还是去把灯关掉好了。”她作势就要起身。
“好吧,说话!换一个话题,说话!”王子殿下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