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买歌笑》闲庭絮

1、消失的师兄

　　华浅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唯一的师兄不见了。
　　她几乎把云雾岛搜了个遍，平日里练剑的竹林、吃饭的亭台、睡觉的雕花小楼，甚至包括师兄晾裤衩的高台，她都去找过了，一无所获。
　　她的师兄白萧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华浅急了，去找师父，师父正慢悠悠地喝着早粥，瞥她一眼，眸中很是惊奇。
　　“师兄？你哪来的师兄啊？”
　　“你，从来没有过师兄。”
　　这下轮到华浅愣住了，师父是不是脑袋糊涂了，她怎么会没有师兄？
　　明明她的师兄天天早上陪她练剑，中午带她一起做饭，晚上去云雾山的顶上看月亮。两人是最好的玩伴，也是彼此除亲人外最熟悉的人。
　　等等……师兄好像从未提过他的亲人。
　　华浅的师兄白萧，自称是封国人氏，自小父母双亡，拜久负盛名的“逍遥真人”萧衍为师，修炼心法与剑法，至今已是第十年。华浅拜师仅比白萧晚了一个月，两人以师兄妹身份共处至今。
　　昨天晚上白萧还找她做木工，要去做一把新的佩剑，今天就消失了？
　　“浅儿，你琴法、心法、剑法已成，为师今日允你出师。”
　　萧衍放下粥碗，用方巾擦了擦嘴角，目光触及放在一旁的一幅画。那是幅美人图，画上的女子怀抱梅花，容色逼人，神态却是冷若冰霜。
　　“什么？”华浅震惊了。
　　容不得她再思索，说一不二的师父将她扔出了云雾岛，扔回了她的故乡华国。

　　华浅回到宫中，面见了母皇华洛，获得了军队的统领权。在这三年时间里，她忙着练兵、培养势力，不知不觉间时光飞逝。
　　“碧水，来，帮我查个人。”
　　“长公主有何吩咐？”碧水曾是华洛的心腹，武功高强，统领暗卫营，如今华浅已归，暗卫营的掌握权也落在了华浅的手里。
　　“母皇方才说过，此次封国二皇子的选妃宴邀请了本殿，帮本殿伪造一个身份，我要去会会这位二皇子。”
　　“长公主为何不直接参加？”碧水略有疑惑。
　　“华国与封国互为敌国，常年战乱不断，若是以选二皇子妃为由，有意设伏，岂不是场鸿门宴？若是假意回绝，再伪造身份参加选妃宴，若是选妃成功，再以华国书信相传，缔结盟约，不是更好？”
　　“是，殿下思虑周到，属下这就去办。”
　　华浅扶着头，陷入沉思。
　　师兄…白萧…你当真叫白萧？萧是国姓，岂能为名？你若是父母双亡的孤子，又怎会有机缘来云雾岛拜师？你可曾瞒过我什么？如今封国选妃在即，皇命难违，你我当年许下之誓，又怎能当真？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你我缘分，或许至此已断。

　　翌日。
　　华浅整理好行装，前往封国。
　　此次出行，华浅以封国安平王之女安平郡主的身份参与封国二皇子萧临的选妃宴。
　　安平王是华国安插在封国的暗网，华国女皇华洛曾于他有恩，收下安平王作义弟，安平王也从未将这段关系泄露半分，依旧留在封国做他的闲散王爷。
　　近日，安平王多了一个女儿，与其是说凭空冒出来的，不如说是安平王流落在外的骨血。沧海遗珠得以重逢，安平王喜不自胜，请下圣旨，封其为郡主，赐封号上菀。
　　这位上菀郡主，便是华浅。
　　华浅在云雾岛十年，无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此次虽以上菀之名示人，也依旧戴着人皮面具。
　　经过了三天的奔波，华浅住进了安平王府，而选妃宴，便在次日开始。
　　选妃宴分为文试和武试。文试看起来十分平和，所有的大家闺秀齐聚一堂表演才艺，突出者胜。
　　华浅在云雾岛时，曾苦练琴艺。她的琴名叫墨雨，是一架上古名琴。这样的琴师兄白萧也有一把，名叫清涯。师父曾说，墨雨和清涯本是一对，若能一起修炼，以琴声相和，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墨雨琴擅长攻击，琴声可令人心脉震碎、七窍流血，清涯琴却有治愈之效，弹琴可疗伤，使其瞬间痊愈。
　　墨雨和清涯本不相容，却偏偏成了一对名琴。
　　华浅断了思绪，决心将墨雨留在安平王府内，随便取了一把檀木琴，便起身前往文试的平鸾殿。
　　“什么人？胆敢惊了本公主的座驾？”
　　刚出安平王府，华浅便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
　　“九歌公主见谅，在下急着送采薇公主去平鸾殿参加选妃宴，这才驶得快了些。请公主见谅。”驾车侍卫不卑不亢。
　　“君国的采薇公主？君国作为三大国之一，竟也会来参加封国二皇子的选妃宴？本公主听说，华国的长公主已经拒绝了此次邀请，君国倒是贴着就来了？看来采薇公主在君国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地位啊。”
　　秦九歌讥讽的声音响起，君采薇身边的人皆面色一变，那驾车的侍卫按捺不住刚要开口，就被马车帘中的声音打断。
　　“无妨，谢九歌公主提醒。”
　　君采薇的声音缓缓响起，不同于秦九歌的飞扬跋扈，君采薇显得柔弱而平静，心如止水般，不为他人喧嚣所扰。“走吧。”帘中再次传来声音。
　　“是。”侍卫忿忿驾车离去。围观的宫人皆唏嘘不已，这秦国的九歌公主上来就给了君国的公主一个下马威，要知道秦国只是一介小国，国力远远比不上封国、华国、君国这三大国，九歌公主竟然如此出言不逊？莫非是为了这二皇子妃之位？封国大皇子病弱，二皇子最有希望继承大统，嫁给萧临，便是未来的封国皇后。
　　思及此，秦九歌暗讽君采薇便是有因可循了。
　　路遇风波后，华浅跟在秦九歌的轿子后面抵达平鸾殿门口。殿内空间极大，陈设有致，殿中间放了一张巨大的红毯，想必便是文试的场地。在红毯的上方，按照次序排列了许多座席，最上首的便是封国帝后二人的座位，其次便是皇子公主、妃嫔的座席，下首又排布着选妃宴宾客之席。
　　华浅找到自己的位置，安静地坐下等待，转头一看，右边坐着一位鹅黄色衣裙的娴静女子，仪仗非同一般，想必是君国的采薇公主。这采薇公主常年深居简出，在君国并不受宠，此次竟会安排她来参加选妃宴？要知道，君国的国君天性好色，后宫中光是皇子便有八九个，公主更是不必说，按辈分排，这采薇公主怕是得被称为十九公主呢！
　　君采薇察觉到华浅的目光，她微微颔首，向华浅点了点头，华浅颔首回礼。
　　等了许久，宾客渐渐来齐，选妃宴即将开始。
　　“二皇子到！”
　　一袭紫色身影走了进来，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被眼前人倾城的容色所震撼。倾城一词，本应形容女子容貌，可用在二皇子萧临的身上并无不妥。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仿佛是画中人，朗朗如玉山上行。抛却二皇子的身份与地位，光是这张脸，已足以吸引无数一国公主、大家闺秀为选妃而疯狂。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在惊艳的人群中，却有一人紧紧握住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