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肥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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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延不是神医，他是个还处于看图索骥阶段的初级医药新手。不过他应该挺有钱，因为他用起钱来从不皱眉。
于是我的人生中又冒出了一个大问号，到底是是绿豆水百合汤加甘草能解一泓秋水的毒，还是表姐她不慎失手拿错了药？很明显，第二个可能性比较高。这个年代没有外科手术，没有整容修复，但好歹吃对了药食也能来个以内养外、强体健魄。
我托着腮帮子蹲在墙角下晒太阳，兼眯起眼睛瞧七尺外的百里延将手上那根绿乎乎的玩意一会扔到这堆草里，一会又拣出来扔到那堆草里。深深喘出口气，由他熬什么绿豆汤之类的，还不如我现学现用自救来得快吧？
我向他借书，他顺手就把墙角的一叠全塞过来。我捧着书屁颠屁颠跑到院子里，翻开最上首的一本看了两眼，直接蒙掉，这本太高深，完全看不懂，换一本，继续蒙，还是高深，一叠书全翻完，最后只留了两本，其余又都给他送回去。看来入门也不是这么好入的，特别是在唯一可以对你提供帮助的人压根不打算费心搭理的情况下。这个时候，我开始深深怀念承王世子，他当师父那会，句句是重点，段段是大纲，而且完全没在教材上让我多费心思。
留下的两本是草药手册，基础知识嘛，就它们没错了，学出来以后，再不济当个药童也总不至于挖一个错一个。
百里延不许我乱动他院子里的草木堆，我就不动，只看。不过在每天做饭的时候，我会研究一下野猪脚炖黄豆这类菜式，都说药补不如食补，反正他每日吃的也有这般好，还不如挑些美容养颜、补气养血的，咱使劲儿吃，可惜这块地方不产木瓜，不然也可以买来炖点丰丰胸。
再高的金山也总有一天会被搬空，显然百里延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让我看了看他藏银子的陶罐，我的心立马拔凉拔凉如腊月寒冰。主观臆断果然大多是错的，我悔啊，悔不该每日大吃大喝不懂节制，悔不该由他撒钱从不阻拦。
百里延认为，他应该进城卖药，我应该跟着进城卖药，多一个人，多背点东西，多挣点钱。我想想也是，遂服从。
他住的地方离京城大概二十里路左右，二十里路是个什么概念？这么说吧，一般人步行速度大概四到七公里每小时，也就是八到十四里每半个时辰。因为山路崎岖不平，我又是个走一段得停一停的，走到京城大门外，约莫花掉一个半时辰。说句实话，他这隐居真不正宗，有隐居隐得离京城这么近的么？
进城的时候，守城士兵将人拦住，嚷嚷着要我把面巾揭开，我二话不说便大大方方把整块面巾给拿下来，谁知道他们才看了一眼就急忙让蒙上，哎，直让我心中感叹风水轮流哪。
进了城中某间药铺，当堂做活的伙计一见百里延便两眼发亮，这个眼神我明白，不就看见一肥羊送上门来挨宰了么？百里延确实也是一不还价的好肥羊，两篓药材，其中不乏好货，掌柜的跑出来随手翻了两翻，开价二两，他居然想点头。
我心中着急，也顾不得百里延会骂人的可能后果，上去就掐了他胳膊一把，及时把他将要点头的行为扼杀在构想中。接着，两只药篓子往身后一推，朝掌柜的伸出一只巴掌，五根指头喇喇张开。
“哧”掌柜的冷笑一声，“我说丫头，给二两银子都是看在熟家的份上，别不识好歹。”
我磨了磨牙，药材行情我确实不大懂，不过这两篓子里有一味药我却是见过的。跟师父一起住在茶铺子里时，也曾经为她老人家买过不少药材进补，其中就有这味药，买过几次，光跟掌柜的瞎聊胡扯也弄明白了，此药稀罕，卖价颇高。如今光是冲着篓子里这一味药，要上五两也算合适，他却说我不识好歹，听在耳中实在恼人。
我还真就不识好歹了，一只手掌不曾放下，另一只手又伸出去，八两。
掌柜的有片刻呆滞，显然是没见过这么讨价还价的。呆滞过后，他朝百里延看去，彼时百里延正看着我，我还回了他个坚定的眼神。
“四两”掌柜的松口，不甘不愿道：“再不能多了。”
我两只手举着没放下，接着又竖起第九根指头。怕啥，京城里药铺那么多，石坊街上的朱记铺子我熟得很，朱家掌柜是个厚道人，胖胖圆圆的看着就喜气。他这生意做不成，我就带着百里延和药去朱家，只要五两，不怕他不收。
掌柜的眼睛立时瞪得滚圆，他继续看百里延，百里延继续看我，我继续坚定。
“先让我瞧瞧药。”眼看百里延不准备回应什么，这家掌柜只得弯下身，仔细翻拣起篓子里的药物，翻了许久，总算应承下我要的价。临出门时，他还记得冲百里延叨叨：“你家这见不得人的丫头倒厉害，长此以往，我这铺子哪还有钱挣。”
瞧着他光鲜的脸色，我就明白这个价格还是开低了。哎，不知道百里延以前被宰得有多凶。
我回头看百里恩公，不料百里恩公也正在看我，那眼神……难道我像是一只待宰肥羊么？
九两银子，还是不够啊，照百里延花钱的速度，两个月不到保证光溜溜。这两篓子药材，一篓是我从小屋出来前就存下的，另一篓是两人连续上山奋斗月余的成果，就因为都是新手入门，留下的能卖的还没扔掉的多。也亏百里延运气好，胡乱错挖回来的药里头居然有稀罕货，不然肯定连九两银子也卖不到。
其实我也挺纳闷，就百里延这个挣钱无道的模样，是怎么保证每日有肉吃的？靠卖药？不可能啊，附近猎户家卖给他的肉菜米粮也不见得便宜，更何况他以前卖药都卖得那么贱价。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肥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