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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当年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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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看着叔孙穆朝两人招手,手臂晃,上半身跟着晃,整个人跟个不倒翁似的。
李持盈上前敲了他一下:“你坐地上也不怕杂草给你淹没了。”
叔孙穆“嘿嘿”一笑,问:“怎么样,长生想要的东西应该拿到了吧。是画?”
“叔孙大才,这都能猜的出来。”
叔孙穆一挑眉,自吹自擂道:“这是自然,天下才有一石,我叔孙穆独占八斗!不是我吹……”
李长生路过他,毫不留情地泼他冷水:“偷偷问苏秀玉了吧?”
“……啊哈哈哈哈……”叔孙没吹嘘完的话变为尬笑:“我说,长生,你就不能当不知道?好不容易有周兄夸赞我,机会多难得!”
李长生白了他一眼,站定在苏秀玉跟前,“下次一定。”
“叔孙想听我夸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可以变着花样夸你。”李持盈嘴角噙着笑意说。
“诶,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太刻意了我听的都汗毛倒竖,”叔孙穆连连摆手:“等日后我一定要让周兄你心悦诚服!”
“好,我拭目以待。”李持盈向他伸出手:“不过我觉得,现在傍晚将至,露水湿重,叔孙还是站起来好。”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怪不得我觉得有些冷呢。”叔孙穆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叶子,衣摆上果然已经沾湿了一些。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叔孙望着小镇,粉色的烟雾还未完全消散,现在显然不能进入,但除小镇之外,方圆十里也没有其他镇店可以居住了。
晚上的住宿确实是个大问题,不对,对叔孙来说确实是个大问题。
对李持盈来说却是问题不大。
他望向不远处的李长生。
苏秀玉正将刚才叔孙穆看过的画卷交给李长生。
“我这只有我自己持有的一幅,至于你说的郑成双的那一幅我并不知晓。”苏秀玉刚解开的穴道赶紧活动了下寒冷僵硬了好久的身体:“当时,郑成双的尸体是一来二去收殓的,应当在秦笑语那,至于秦笑语死后怎么样了,我就不知道了。”
“郑成双的画你没看过吗?”叔孙穆和李持盈走过来:“你和秦笑语关系不是很好吗?”
苏秀玉轻叹一声:“只七年之前见过一次,昨天确实没在秦笑语那看过。”
“哦?那画上画的是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苏秀玉微微沉吟,皱着眉头想了老大一会儿,才斟酌开口:“我记得应该是个灌木掩映的楼阁,当时没仔细看,后来想来可能是个某户人家中的藏书阁之类的吧。”
“藏书阁?”
苏秀玉颔首。
“不必多想,时候到了自然会知晓。”李长生收拾好东西,看向几人:“江津镇今晚是不能住了,我们需要找个地方歇息。”
众人点头同意。
找个大概小半个时辰,中午在远离漓江的方向找到了一片避风的山石。
几人决定在这勉强歇息一晚,明早再视江津镇情况做决定。
叔孙穆不愧行走江湖经验丰富,野外生存也不在话下,当仁不让的干起了捡柴生火的工作。
就是此人体质不太行,十分怕冷,特地找了个最避风的地方窝着,还时不时的添把柴火,让火烧旺些,以抵御夜风的寒冷。
夜空中又飘起了些微小雨,有种“无边丝雨细如愁”的状态,却又不似春雨一般的温柔,反而清寒入骨。
“对了,话说宝藏是怎么回事,苏秀玉你还没讲吧?”叔孙穆:“今晚只能在这火堆石壁旁凑活了,正好你讲来给我们当故事听好了。”
篝火夜话吗?李长生想,也不错,他也很想听听当年的事。
苏秀玉仰望夜空,雨丝坠落,一丝清寒。恍若当年的情景。
七年之前,苏秀玉还是一个往返蜀地和甘凉两地的茶叶小商人。当时正直战乱,各地节度使都是你打我来我打你,你来我往,鸡飞狗跳。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秀玉这样能有个正经商路的茶叶商人都算有本事的了。
那次苏秀玉正常从甘凉返回蜀地,没有走以往的商道,反而突然起意想去看看往日繁华不再的灵西渡,凭吊怀古一番。
他就来到江津镇,住进了客栈。
“这个客栈就是秦笑语开的客栈,当时江津镇已经不复从前了,但比现在好上一些,秦笑语也能勉强靠开客栈度日,偶尔店大欺主强买强卖一下,倒也过得去。”苏秀玉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我住店的时候,叶棠和江炜一也在,我听他俩对话,大概是萍水相逢,一个要去龟兹一个要去肃州。”
“咦?”叔孙穆奇道:“郑成双不在吗?”
苏秀玉叹息一口:“郑成双是个在灵西渡摆渡的船夫,正是他这次载了一个人来,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是荀宜昇?”李持盈问。
“正是他。”苏秀玉道:“前周朝的北门学士、当时的国子监祭酒荀宜昇。”
“荀宜昇当时是乞骸骨回肃州老家,带了几个仆从和许多包裹。而当时雇佣的船夫正是郑成双。两人正是在灵西渡口下的船,而后住在了秦笑语的客栈。”
李持盈:“秦笑语和郑成双是旧识?”
苏秀玉沉默片刻,不太确信说:“应该吧,江津镇也就秦笑语这一个客栈。如果从此路过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居住。”
李持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后续也没什么好说的,郑成双本来就是大字不识一斗的粗人,依靠漓江摆渡谋生,荀宜昇这样一个乞骸骨回乡的致仕官员,虽然是他第一次遇到,但也没敢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顶多就是收渡船费用时要的比平时高了一些。
荀宜昇出手大方,自然不把这些小钱当一回事,郑成双还为此高兴了不少时候。
问题出在两人到客栈之后,秦笑语在此经营客栈,比郑成双见识多多了,而且手段也不是很干净。
一顿饭的时间就把荀宜昇的身份摸清楚了,郑成双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不费什么功夫又把郑成双买通了。
但荀宜昇这次回乡身边带的仆从都是身手不错的,就是为了怕路上遇见盗匪之类的,秦笑语一个客栈老板和郑成双一个武夫,又哪里能打得过身强力壮的护从。
于是秦笑语就把主意打到了病书生和叶棠身上,几人一番串通,就从病书生手里搞到了毒药,把荀宜昇和他带的仆从全毒死了。
叔孙穆搓了搓手,又往火堆里添了把木头,挑眉道:“毒杀荀宜昇你没参与?”
苏秀玉摇摇头:“秦笑语他们毒杀荀宜昇时还想把我一同毒杀了,被我提前发觉,逃过了一劫。几人不想此事外泄,便拉我入伙,共同将赃物平分了。”
叔孙穆笑了声,不置可否。
要想一件事不外泄方法多的是,何必要成为共犯呢?
不过这事时隔已久,当事人又只剩苏秀玉一人,自然是他怎么说就怎么听了。
不得不说苏秀玉能活到现在不仅仅是运气的原因,对叔孙穆的质疑见怪不怪,继续道:“荀宜昇带来的包裹里除了金银财物,还有几箱书,除此之外,荀宜昇另有一个包裹是他自己单独携带的。”
“就是那五幅画?”
“不错,”苏秀玉点点头:“我们一致认为能被荀宜昇单独携带的东西,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的五幅画。况且那五幅画格外奇怪,既没题字也无落款。”
李持盈颇为认同的点头,打一初见他就觉得那几幅画有些奇怪。
苏秀玉继续道:“这时我们突然想起,荀宜昇在前朝时担任过北门学士。”
“北门学士是什么官职?”李持盈对朝廷中的官职一窍不通,最多就知道六部九卿这些,再细再小的就一点也不清楚了。
“诶呀,这个我知道。”叔孙穆给他解释道:“说起北门学士,这还是前朝明宗皇帝初登帝位时,为了分薄宰相权利设立的。”
“最初并没有具体官职,只是择选了几位弘文馆直学士、著作郎,奉诏在翰林院起草诏书、参诀密令,用以分权宰相。”叔孙穆:“长安城内朝廷的官衙在宫城之南,人称之为南衙,翰林院在麟台之北,择选的弘文馆几人不经南门,而从北门入,因此也称之为“北门学士”,这个传统就一直延续下来了,当今燕朝圣武皇帝也同样设立了北门学士一职。”
“原来如此,”李持盈了然地点点头:“看来北门学士确实是个十分重要的职位。”
“不错,”苏秀玉接回话头:“我当时虽然对朝廷建制不甚不了解,但北门学士的名声还是听过的。明宗皇帝一朝,哪个权倾一时的高官不是北门学士出身?荀宜昇既然也是北门学士,那必然熟知皇宫大内的宫廷秘宝之类的。”
从开头就没说过话的李长生头一次插话了,语气比三秋的江风更薄凉:“北门学士也属前朝,荀宜昇更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一个,从哪里知道内廷的秘宝在哪?”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周朝少帝被围困长安时,城内之人都只顾得逃命去了,焉知荀宜昇不能浑水摸鱼带走些什么?”苏秀玉不服说。
李长生一顿,轻笑一声:“也对,荀宜昇这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苏秀玉不再理会他的质疑,继续说:“而且周朝覆灭后,荀宜昇又在当朝当了好几年国子监祭酒,期间有不少传言都说,周朝内府遗失了好多珍宝,我们便断定荀宜昇这五幅画中必定隐藏了周朝珍宝的秘密。”
李持盈和叔孙穆都觉得此事过于离奇。
“就这样?”
苏秀玉一脸认真的颔首:“我们在江津镇停滞了五天左右,但都无法解出这其中的秘密,我们只能猜测,宝藏的秘密必定藏于五幅画的内容里。”
叔孙穆一脸扭曲的朝李持盈小声吐槽道:“这也离谱了,就凭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搁我我就绝不会信这种没谱的事。”
李持盈侧过脸,同样低声道:“显然叔孙你没这份机缘,看长生的样子,宝藏肯定是有的,而且那几幅画就算没什么秘密,也不失为一件珍品,画功了得,又损失不了什么。”
“也对,是我肤浅了。”叔孙穆拜服。
“就这样,我们五人把五幅画分了,决定各自回去研究,并约定七年后在此重新聚集,看能否寻找出画中的秘密。”苏秀玉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就这样,这就是七年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