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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谁说这外面野这外面太好了 ...

  •   吉田松阳是一个神奇的男人。
      除了很快接受男子孕育,久夏经常听到槽多无口的无厘头发言,比如:“弟子中男女比例失调的时候可以把小太郎看作钝角”,“收徒年龄稳定于零至九岁所以在下在主持一种幼教班”,等。
      他原本就不充沛的吐槽能量日渐稀薄,最终变成一个铁面无私的人机,回复只有“嗯”、“挺好”、“您真是个风趣的人”。

      看似很离谱,但想到能教出坂田银时,合理了。
      久夏这在别人眼中还算聪明的大脑,还经常需要想一想才能理解坂田银时与逻辑不相干的思路。

      松阳坐牢期间居然收了个徒弟,蓝头发红眼睛,性格很沉默的女孩子,是天照院的小杀手,叫骸。
      听一对一授课内容,他居然在教幕府杀手儒学。

      读书的可怕之处,久夏肃然起敬。

      那甚至不是经过本土异化,更利于天皇统治的日儒,而是最初漂洋过海的儒家。
      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关进来的了,有教无类还传播民本思想,胆大包天形容他都太客气,也确实比他这种只会真刀实枪“违反了几百条幕府律法”的人更具威胁性。
      吉田松阳能点燃别人,改变他们的麻木愚钝,茹毛饮血。
      久夏旁听时思绪乱飞,想这样下去的话也算胎教、以及这胎教也太超前了吧。又想桂小太郎真的是吉田松阳最优秀的弟子?那个一言不合放火烧山的家伙,出馊主意时真的不觉得愧对老师的教导吗。

      目前久夏的抱怨多少有些夸大其词。

      经过几日相处,久夏对这位不得了的老师有更多了解,还解开一些疑问。
      松阳绝对不是希望自己的弟子造反救出自己的人,加入攘夷战争果然是那三个人擅自决定。
      谁家好人会希望弟子上战场?他被带走的时候最大的桂也才十三岁。

      关于将队伍甩给坂田银时他们,集中精力优先准备所有参战人士退路这件事,久夏略微有一丝心虚。
      战损退队或压力退队都归于后勤,而后勤一直是他的天下,正面战场打到痛不欲生时,动荡的裂缝让更多人顺应时代,润物细无声的融入现代工业生产,初步掌握经济。
      他知道打不赢,压根没想走硬仗这条路,之前拖的时间全是要制造破绽,为他的谋划行方便。
      并不是他不想开诚布公,那三个人有老师的命逼着,一个个倔的要死,撞破南墙不回头。他不敢拿安顿好的人去赌,只能在多方评估后选择沉默。
      归根究底,都太有自己的主见了,上同一个学都走不同的路,他们终将会面向自己选择的路。
      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问题,性格使然,五条久夏就算有几分通透,但是也一直是个很难传达自己想法的人。他不擅长说服任何人,碰上这三刺头,开口要么欲言又止,要么隐晦的都看不出本来的意思。
      两年半下来劝降零进展。

      松阳说自己当初的课程只打了基础,没来得及进阶就让逮进来,但凭之前教的内容不至于很坏菜吧。久夏听着就很含蓄的笑,把松阳三弟子领队的样子当笑话讲。
      牢房的氛围松懈的有点欢快,骸在课程的间隙也默默听着,看不出心理活动。久夏以他一贯的犀利措辞半叙述半抱怨,其实是很亲昵的口吻,他讲起来颇有趣味,讲述的时间总是蒸发的很快。
      坂田银时除了把新人当天人整,平时大半心思都不在咋打仗上面,喜静又喜热闹,躲人躲的厉害又想听见声儿,经常上树上房顶。至于有时候隐身的原因,不过多累述。
      高杉傲娇一个,看着又冷又装,其实心眼儿实的很,对鬼兵队所有事亲力亲为,和队员关系好的不得了。死的人一多心态天天游走在爆发边缘,这时候搞点真真假假的骗他,一骗一个准。
      桂视野宏观,尺度和节奏把握的很好,上面俩人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唯一打心眼以大局为重的人。缺点是偶尔牺牲过头了,理智有余,争取生机的血性不足,潜意识里压根不相信奇迹。

      结果这些讲完,松阳笑眯眯的问他一句:“那你自己的事呢?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久夏一下子蔫了,松阳下一句话有意无意补刀:“我好歹也是看着银时长大的徒媳、抱歉,思考伦理关系口误,我是看着银时长大的老师,有你这样优秀的人接受他非常的惊喜,所以……”
      “……我觉得我和你的弟子之间没有那么亲密到共度一生的关系,啊,我和那家伙还没到那个程度!”久夏一开始说话像吐泡泡,小颗粒,咕噜一大串的气泡,口误暴露自己的状态后开始破防“不要笑了,不要笑了!”

      松阳还是和善的眯眯眼笑,口型变成调侃的倒三角,只是没笑出声而已。骸平时空无一物的眼睛中有几分困惑,看久夏那么抗拒,她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勾起嘴角给久夏看。
      久夏:“……”
      久夏:“你们私塾所有人拎出来,居然是高杉心肠最好。”

      打仗期间,未来生死不论。
      心思重或者有前车之鉴的对过去三缄其口,是会担心在别人眼中的首尾太立体,活着的人过多背负自己的事。
      于是会开口说过去,或畅想未来的,几乎入队没多久。真感受到仿佛与全世界为敌的无力感,没几个人还能笑得出来。
      久夏很少向别人谈及家里,只跟坂田银时提过自己名字的由来和小名。
      他现在会笑出来也是嘲笑,他嘲笑自己,看着多清白伟大多光明磊落,没阻止高杉让刚过初审的人加入攘夷军,送那些愣头青上战场,不适应就去死。
      因为坂田银时他们会打下去,直到救出松阳,为松阳正名,所以他心软了,他的正确妥协了。

      曾经,硝子问过他,火车轨道“一边有一人,一边有五个人,该牺牲那边”的问题。
      他选了一人,所以这问题他回答的一塌糊涂。
      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没有人有资格用选择夺取别人的生命,不要去假设这种事情。
      而现在,他必须站在这个选择题前,面临的还是更丰富的版本——那一个人是你水乳交融的喜爱,而另外五个人与你不相识不相干。
      家人都强大到压根不能让久夏联想被牺牲,在没有会被牺牲的那一个人之前,久夏以为自己能当圣人。
      他完全错了!他现在真的有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牺牲的人!以前那以儆效尤的一百棍该打他脑子!
      冲动完又清醒,久夏现在情绪化非常明显,还喜欢翻旧账。他收敛笑容,知道一切都因为他是个孕夫。

      自己提醒到自己,久夏又焉了,低头就是肚子。
      他想到夏油杰在成人礼那天说的:【你是个Omega,玩出人命你想回都没办法回来】

      久夏:“……”
      久夏:“我是Omega。”

      他简单介绍这个性别其中含义后道:“实不相瞒,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我诞生的地方社会与时代都与这里不同,家里有我的两个父亲在等我,未来一定会回自己家。”
      松阳脸色没有向糟糕的方向变化,而是好奇的问:“冒昧的问一句,你如何跨越世界?”
      “用我身上的特殊力量。”
      久夏闭眼,两根手指竖在面前,调动起的庞大咒力冲破此世界的影响。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光线不充足的空间又暗了两个度。
      在这片昏暗当中,散发微光的金色藤蔓穿过铁杆缝隙,爬升、延展。上面的叶都是未舒展开的芽头,因此全像细小的弯月,缠绕,生长,以极具生命力的姿态充斥空间,在场三人的眼前那被繁华的照亮了。
      光与植物形态结合有一种纯粹的美,充斥自然元素却又超自然,松阳眼中流露出安静的欣赏,以捧起的姿态去触摸藤梢。

      藤梢在他触碰到之前消散了。

      松阳去看源头的方向,久夏神色未变,双眼紧闭,额头泌出一层细汗,听放轻的呼吸声似在忍痛。
      “这会让你很不舒服吗。”
      “只是头疼。”久夏深呼吸一口“我身上的能量…与这个世界属性相斥,用起来费劲。”

      不止,他的胃一直不舒服,头疼让反胃感更强,喉头以下全都在翻涌,甚至逼出了生理性泪水。他的肌肉紧绷,双腿和腰腹又开始痉挛起来,箍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
      久夏试图放松平复,这便是他毫无反抗之心的原因了,他的状态很糟糕。
      他睁眼又闭眼:“抱歉……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会。”
      松阳看起来很担心他:“我才该抱歉,晚安。”

      记忆中,上次身体不受控制到这地步,还是七八年前,水户德川那帮鳖崽子偷摸着用药物控制他时候。
      在跟这些人算账前,他没有回家,而是将自己关在废弃寺庙中,熬了两个月才能完全忍耐住药物发作的反应。
      等他报复过水户藩上上下下有关系的人,拖着一副被药腐蚀过的身体回去,他局促不安,和亦师亦友的硝子相顾无言,硝子满目复杂,当他的面通知了悟。

      悟的脸色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冷。
      久夏被禁足了一年,在十二岁。

      倒不是不准他出门,而是所有衣服都是特制的,无法使用咒术的咒衣,双手双脚也被画上有效期不短的咒术符文,夏油杰和五条悟轮流看管他。
      其实没有这份管制,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随意出门。
      忍耐不是完全克服,出现反应时他会把自己偷偷关起来,在地板上拱起身体,流泪不止、肌肉不自主抽动、腹部绞痛、恶心呕吐、视野模糊、心跳加速、睡眠中容易惊醒……总之狼狈不堪。

      呕吐欲千篇一律,疼痛也屡见不鲜,久夏躺在牢房地板上,疲惫的大脑带来一阵幻觉的檀香。
      当年的后果只源于他的傲慢,大意,咎由自取。他那么心虚仓皇,宁愿把牙咬碎也不愿意让悟看见他丢脸的样子。
      人非草木,何况悟生养他,也只生养了他。他惭愧,他根本不敢让悟为他心疼,那比戒断反应更痛苦,光是想一想眼泪就要掉落下来,无法忍耐。
      但每次清醒,久夏看到的人都是夏油杰。
      他会躺在地上,睁眼却总在这位记事后才回归的父亲怀里。
      那人假和尚当成了习惯,除了习惯宽袖的架子,身上总有挥之不去的檀香。
      夏油杰在那种时候不会跟他说任何话,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环抱住他,安抚婴儿似的轻拍。
      这份心照不宣的距离感正好,久夏依赖了他,并且也是从那时起认可了晚归的家人。
      完全克服那天,久夏只是额头出了些冷汗,抓着自己手臂如释重负的笑,夏油杰虚扶他,抬头看向门——悟站在那里看他们。
      对视片刻,最强咒术师张开双臂靠近,抱住两人。

      久夏好多了,幻想的冷香和檀香安抚他的心神,他半梦半醒,微不可见的水渍打湿浓密的睫毛。

      睁眼已是第二日。
      浑身酸痛从地上坐起,悠长的回忆让人恍若隔世,久夏垂头发呆。
      气泡似的动静又翻涌了一瞬间,久夏又瞪大了眼睛,漫无目的地混沌的大脑闪过一线灵光。

      藏起来。
      要保护,必须藏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谁说这外面野这外面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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