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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好事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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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之后的第二个生日,是男孩陪着女孩一起过的。既然已经被外界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就无需再做无谓的掩饰,干脆躺平吧。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情侣一样,在阳光和月光下自由地并肩行走,无需再一前一后、一东一西、一朝一夕,只盼着长久的一生一世。
(人们总是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祈祷着永不被发现,同时对别人的秘密有着浓厚的兴趣,就像淘金者对金子的痴迷一样。一旦他们发现潜在目标,就会通过各种方法,如高科技(电磁炉炒冷饭)、玄学、烹饪(添油加醋)、辅助(煽风点火)、魔术(移花接木)、哲学(无中生有)等等来挖掘这隐藏在暗处的金光闪闪的秘密。殊不知,这闪着光的也许不是真金。或许人们并不在意这闪着光的是何物,只要这光亮够耀眼就行了。再说那真金,有些还不如假的来得闪呢。这就难怪人们更愿意追捧那假的了。
“昨天夜里呀,又挖出真金了。那场面,嚯,你瞧见没?”
“那有啥呀,平平无奇毫无亮点的。今儿中午这个才厉害呢!”
“是真的吗?”
“那光线闪的哟,都爆啦!这还能有假?你快去看吧,趁着那地儿还没被控制。晚了不仅金子被洗得干干净净,地儿都能被清洗得一粒灰尘都瞧不见咯。”
“那我可得赶紧去了。我这就吃了半个西瓜的功夫,就错过了第一现场哎。”
“我给你发个定位啊。”
“哎哟,这关键时刻掉链子,你说说这。”
“怎么了这是?”
“估计是刚刚吃瓜吃撑了,肚子卡通道里了。我左手爬完我右手爬,我头一仰啊我头一低。我三滴汗水排成排,左边晃到中间去啊,中间晃到右边去啊,右边再往中间晃啊。累得我是干着急啊。”
要是这些“淘光者”把这份执迷不悟和坚持不懈的挖掘精神用在其他专业比如探索人体构造、地球内部、外太空的话,这世界大概会少几个未解之谜,多几个能实现童年梦想的人了吧。就算不足以为这全世界做出多大贡献,起码也能为自己那实现躺平大业的资金栏里多添几笔进账呢。
要是那些“追光者”不把这些光当做热闹事来咀嚼,而是用辩证的眼光来审视,也许就能早日向聪明厉害的孙悟空看齐,这个世界上就会多几个宣告破产而被迫改过自新的骗子了吧。这何尝不是一件善事呢!)
没想到我的31岁的生日,竟是那样地“万众瞩目”。好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持续的糖分滋养下,我那些看不见的刺和反骨都柔软了许多,内心也更坚强了许多。
享受了阳光的滋润,就该有承受风雨的勇气。不管这风雨会是从哪个角度来,什么时候来,停留多久,阳光总会在之后的某一刻到达。阳光让人们更有力量地向上攀登,风雨让人们练就了更稳固的攀登步伐,为迎接更陡峭的山峰做着演习。
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我们逐渐摸索出了与彼此、与世界更舒适的相处方式,我们的心在靠近时柔软、在独自时坚强,我们各自的事业、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处于稳定的发展期。我们依然会偶尔迷茫,偶尔委屈,偶尔崩溃。就整体而言,我们正处于人生的黄金时代。有着足以照亮彼此的光芒——那在他人眼中已是平平淡淡的微光——伴着我们步入更远的前方。
在一起之后的第三个生日,是女孩陪着男孩一起过的,是男孩陪着女孩一起过的。女孩的生日不止男孩陪伴,这次还多了双方家长。让这个浪漫温馨的生日,多了一丝紧张庄重的气息。四个长辈像是约好了似的(这下我算是知道为啥我们性格如此相似了),除了生日祝福以及相互寒暄的话之外,什么也没说。而我们俩,也像是约好了似的,局促地坐在那,看着忙于社交的他们,什么也不敢说。
或许这就是e人和i人的区别吧。
来自e长辈心照不宣的经验和i晚辈心领神会的天赋,让这一顿生日晚饭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双方家长仿佛刚一见面,就自动结成了亲戚,热热闹闹地聊得火热(聊了什么我是几乎不记得了)。双方子女除了对没见过几次的长辈不太熟,好像对自家长辈也变得陌生了起来,连带着看对方都觉得陌生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过滤着长辈们的谈话,时不时眼珠子转悠着,用或同情、或无奈、或鼓励的眼光相互交流着。只要他们不提到敏感词汇,就万事大吉。咱们都还没对过词呢,可不能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慌乱交托了什么计划。
他们聊到了房子——餐桌上常见的话题之一,“上海现在买房有什么条件啊?”
“要是外地户口的话已婚才能在市区买房。”
“哦,是吗?”阿姨说着眼光来回在我俩身上扫荡,其他几位也被这眼光给传染了。
“以公司的名义买也行。”我不由自主地补充着。
双方父母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对着双方聊了起来。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
总算吃完了这顿既温馨又紧张的晚饭,到了双方父母说再见的时候。在这最后一刻,阿姨走过来拉着我的手问,“小青呀,上海你比小柠熟,房子的事你多留意留意,哈。你看你喜欢什么样子,什么位置.....”
“哎呀,妈,你说这干啥。我先送我爸妈回酒店。”
“好。”
两个青年人毫不孤单地踏上了各自的轨迹,不久又单独地返回,接着两条独立的轨迹在重叠处停下,融合在了一起。
宁静的深夜,平躺的大脑,是最适合思考问题的。
“父母们着急了。”
“嗯。”我还未完全从紧张的躲避社交状态中恢复,木木地看着天花板。
我本来天真的以为阿姨叔叔真的只是趁天气好,来上海旅游而已。难怪我爸妈这几天一直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而我只是一如既往地不耐烦地岔开话题。也难怪我是这么一个有话不爱直说的人。真不知道是基因的力量更大,还是环境的影响更大呢?
“也正常。”
“嗯。”我平静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用力地挖掘着曾在网上看到的“女生结婚前一定要问清这些!不问可能后悔终生!”中的要点。
“那,你是怎么想的?”突然凑过来的毛茸茸的小头,让我停止了挖掘。
“你是怎么想的?”我还没挖完呢,先踢个球吧。
“嗯,我觉得吧,”毛茸茸的小头又转去了颈侧,“也差不多了吧。”
房间的空调大概是嗅到了金光的味道,竖起了耳朵,停止了运转,热得两个人从脸到脖子都红通通的。
“嗯,行啊,也是差不多了吧。”
“嗯?”
毛茸茸重又抬起了头,喉咙低吟了一声,睁大了原本低垂的双眼,向着眼前那双低垂的双眼靠近了些,仿佛试图读懂其中更深次的含义。
“嗯?”
低垂的双眼随着毛茸茸的动向抬起了眼帘,四只不再低垂的眼睛两两相对,纷纷眨动了两下。随即四个嘴角同时上扬了起来。这不失礼貌的微笑,在两人如此之近距离的各个场景中,也是十分少见的呢。
“哎呀。”哎呀,我该说点啥呢,我还没挖掘完呢。第一个要点是什么来着?才挖上来的冒着热乎的金光,怎么又不见了呢?
“哎呀。”毛茸茸又朝着脸颊凑近了些。鼻子贴着脸,脸贴着鼻子,热腾腾的气息迎面扑来。
“谁是鹦鹉?”
“哪有鹦鹉?你是鹦鹉?”
“嗯。”我上扬着嘴角,挖呀挖,挖呀挖,都快神志不清了。
“那鹦鹉是不是也有鹦鹉的人生计划呢?”
“嗯。”
“咯咯咯。”两个人又同时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倒是常见多了。
“好了好了,”总算是挖到了一些,“在说正事之前呢我们可以先相互问一些问题,很重要的问题,以确保下一步的顺利进行。”
“好。你先问。”毛茸茸的头枕着结实的胳膊,准备回答问题。
那些被我费力从记忆里挖掘到的要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核心价值观,这点我相信我们不会有很大的偏差。我们都是踏踏实实在正道上努力前行的良好公民。
关于我们是否相互信任,是否对彼此有不良影响,你是否言行一致,这些答案我想我都很清楚,毫无疑义。
关于是否能看到我们的未来,其实在关系刚确定的那一天我就见到了。
书上说,我们常被荷尔蒙的吸引所驱动,却容易忽略这个人是否适合与我们长期相处。以及当甜蜜期消退,我们是否会发现彼此不再那么风趣,那些笑话和话题也不再有趣了?
关于如何长期相处的问题,这就要涉及到共同爱好了。于是,我们又开始分别在脑海中挖掘了,直到找出一些相同点:逛公园、旅游、窝在沙发看电影以及一些让我没想到的比如逛超市(你说那里很有生活气息,我本来想追问那菜市场呢,还好理智战胜了抬杠),还有一些我们曾一起做过很多次并且还会一起乐此不疲做下去的爱好比如打游戏、拼积木等等。
持久的吸引力是很难保持的,我们不能承诺若干年后是否还会热爱着彼此。可至少我们有很多很多共同的兴趣和话题,来充盈我们未来的生活。
(其实在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我的脑海中还有一个思考的声音,是关于你的身份。作为一名演员,你比普通人更注重身材和外貌管理,在中年危机这一方面呢我不用太过担忧。你的经纪人大概会比我更关注和管控呢,所以我们应该不会因为“不修边幅”这种事闹矛盾。其次呢就是作为公众人物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出了婚姻危机我都不用花钱找跟拍,自会有热心的群众帮我挖呀挖。这一番思考让我对这次议题又多了一份信心。)
接着我们聊到了关于时间的分配、消费观以及金钱的管理,还有各自的雷区、性格缺点,吵架时该如何解决(这点很难提前预料,我们能想到的就是当一个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另一个人尽量让着点。毕竟每个人都有脾气绷不住的时候,这个时候可能会故意说些很难听的话,另一个人一定不能听进去更不要反驳。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就足够了)。
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后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进入了糖炒栗子般(又甜又焦)的梦乡。
第二天起床后,两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意犹未尽地续上了昨晚的话题,并展开了更具体的关于下一步计划的讨论。
“挑一个什么好日子呢?”
“月圆的日子?”我舀起一勺装在圆碗里的双色黑芝麻糊回答着。
“8月15中秋之夜?”
“那天你应该会有工作吧。再往前一个月?”
“您这意思,7月半?”
“啊?”我瞬间放下嘴边的勺子,笑着抬起了头。
你瞬间拿起手机,我以为你是要看日历呢,结果你举了起来。
“你干嘛,你又要拍啥?”
“拍一只黑嘴巴的小猫咪。”
“不许拍!”
“好了好了,我们来看看老黄历。”
“9月15宜...安葬,再看看6月15...宜结婚。那就6月15吧。这样也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呢,肯定来得及。”
“嗯,要准备啥啊?”我用力地擦着嘴。
“这还有一块。”
我顺着你手触碰的位置使劲地擦了去。
“准备房子啊,婚礼啊什么的,酒席是不是提前很久定?”
酒席?还是主角!简直是i人的恐怖世界!
“那个,嗯,酒席,是一定要办吗?”
“你不想办啊?”
我看到了你隐约上扬的嘴角,心里多了一丝底气。
“我以前当伴娘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了,以后我可不办什么婚礼。婚礼前布置新房,什么气球啊、贴花啊、换床单啊,婚礼当天鸡还没叫就要起来化妆打扮,然后端庄地坐等接亲队伍。接着各种拍照,走完一套流程再去男方走一套,然后再去酒店各种拍照啊、换衣服啊、敬酒啊。我看着都觉得累。”
美美地站着和随意地躺平,我当然选择后者啦。
“再说要来那么多人,那么多热心且嗓门大的亲戚。而且呢,我们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咱要办的话是不是还得考虑在哪办?还是说办两场?”
“好可怕。”你发抖似的摇了摇头。
“是吧。”
“那咱还是别办了。”
“嗯。”我深深地点了个头。
“你这,下巴上还有一块。”
在某人没打开手机之前,我必须火速擦掉。
“逃得了酒席,那过年呢?”
“橙子跟她老公也不是同一地方的人吧,那过年他们在哪过呢?”
“嗯,去年是第一年,在上海过的。今年两边都去呆了几天。说是以后就要么把两家父母接过来,要么就两边轮着回。”
“那她会觉得麻烦吗?”
“她还挺喜欢广东那边的,冬天不冷,还有早茶吃。偶尔去一去她还是乐意的。”
“我老家也有很多好吃的。”
“我家也是啊。尤其是过年的年货,不要太丰盛哦。你在这都吃不到的。”
“那咱就两边轮着来,一年去一个?”
“你们家亲戚多吗?你们过年天天串门不?”我期待地看着你。
“串啊,你们不串?”
“串,各种串,来回串。”我绝望地回答着。
俗话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亲戚的亲戚也是亲戚。过年难免不会碰到亲戚的亲戚,那也是要打招呼寒暄一番的。
前几年过年的盛况我可是历历在目。大概是好多人几年没回家了,那一年回去的人多,长辈们就在餐厅定了年夜饭。好巧不巧呢,我小姨的婆家就定在了我们的隔壁。我们这边刚一开席,热菜还没吃上一口,小姨小姨夫就带着儿子儿媳,抱着宝宝,端着酒杯过来敬酒了。
整桌人全体起立,举杯敬酒。
“你们好好吃。”
接着没吃几口,他们又搀扶着最大的长辈来了。全体起立,举杯敬酒。
“身体健康。”
我们小辈们正准备给长辈们敬酒,爸爸叔叔们起身去隔壁敬酒了。
我们小辈刚给长辈们敬完酒,小姨夫的兄弟姐妹们又来敬酒了。全体起立,举杯敬酒。
“你们坐,你们坐。”
“你们吃好喝好。”
接着妈妈婶婶们起身去隔壁敬酒了。
我们以为总算可以认真吃饭了,结果妈妈婶婶们回来后又让我们小辈们过去敬酒。
于是在哥哥姐姐的带领下,我们举着酒杯去了隔壁。
隔壁全体起立,举杯敬酒。
酒刚喝完还没来得急满上的,赶紧抓取不停转动的桌上离自己最近的酒水瓶,也不管它是白的红的还是橙汁啥的了。
“这个是?”对面的长辈问起我们的名字来。
“哦是乐青啊,都长这么大啦。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我一边跟你重温我家过年盛况一边欣赏着你那越来越白的脸,“怎么样?够热闹吧?”
“热闹,这也太热闹了。这么热闹你居然是i人?”
“大概就是因为太热闹了吧,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我反而习惯了默不作声,静静地坐在那。”
也许我那爱幻想的习惯也是在饭桌上练就的吧。
“要不你在努力努力,争取过年接上活,咱就不用回家过年了。”
“我接活不能回家,那你就更该回家了不是。而且两个家你都得回呀,这可不能厚此薄彼了不是。”
“我可以找借口说是陪着你过年呀,不然你大过年地还得一人过节多孤单呀。长辈们会理解的。”
[关于i人回家过年这件事,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外界有多热闹内心就有多不安定。解决办法之一就是找一个i人一起过年,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患难见真情。经历过后的我发现,这确实是维持感情的一大妙招。但是非必要不建议使用(毕竟不同i人的i点可能是很不一样的)。]
“昨天我和柠哥商量大事了”
“有求婚吗”
“没有”
“表白?”
“都在一起了还表白啥”
“那不一样呀”
“是吗
表白多尴尬呀”
“确实
当我没说”
“你家轩弟当时跟你表白了?”
“当我没说”
“哼
我当时问你有没有求婚什么的,你说没有啊,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定下来了,一直租房住还不如早点买房住”
“你问我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嘛
后来等房子看好了出去吃饭庆祝他才说的嘛
你当时又不在上海咯
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甜蜜的旅游呢”
“那现在说说嘛
我爱听”
“你都说了尴尬
害羞(表情)”
“那大概说了些什么嘛”
“你俩日子定下了没”
“明年年中吧
你别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