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占娇姝》不落言笙

11、第十一章

　　宛音察觉到他在戏弄自己，心里头那古怪的意味又冒了出来，她抿着唇不再说话，檀越也未曾开口，实则她这般的归朝郡主本不必过的如此差。

　　究其根本还是因她性子绵软。

　　若是有与他长张牙舞爪的模样也好，比现在顺眼些。

　　施过针后檀越替她把了把脉：“最近可有咳血？”

　　宛音顿了顿：“没有。”

　　檀越静静的看着她，宛音被看的心虚：“看我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提笔写了一副方子：“叫人煎药，每日两次，晚上咳喘会好受些。”

　　宛音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行宫几日宛音深居简出，任何贵女的邀约一盖拒绝，她并无同他们交际的心思，故而以病推脱。

　　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来理她了。

　　宛音乐得自在，闲暇时出门赏赏鱼，亦或是踏青，行宫临山而建，每日有许多的女郎和郎君上山骑射或者踏青。

　　倒也闲适，恰好一日宛音出门，加之天气也好，她便出了门带着秋芸出了门，内侍和侍女远远的跟着，宛音素不喜他们跟的很近。

　　此次随行的王公贵女颇多，她归朝时也恰逢藩王进京，各位县主、世子们也都聚在了一起，宛音和他们并不亲近，尤其恪静长公主遁入空门一事引起了藩王们的讥笑。

　　笑她身为公主竟为了男人舍去皇家荣耀，连带着宛音也被瞧不起。

　　宛音考虑到前山会遇到姊妹们，便同秋芸走了后山，山间迷蒙着淡淡的雾气，风描碧髓，雾染璃酥，宛音的脸颊上浮现一层薄红，她沿着山路上行累的微微喘气。

　　蓦地，耳边传来箭矢的声音和一阵阵的笑声。

　　县主们追逐奔跑着一只兔子：“快点，把兔子围住，别让她跑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奔跑在林间，好死不死就往宛音这儿跑来。

　　那群县主们便朝着这边而来，兔子在碰到宛音后调转了别处逃了，为首的县主看见自己的猎物跑了，心生不满，看见宛音后想也没想就道：“喂，你吓跑了我的兔子。”

　　宛音蹙眉：“我只是路过，无意吓跑。”说完叉手行了个平辈礼转头就走。

　　章云县主已经很久没遇到过爱搭不理她的人了，还是个女郎，她比宛音小两岁，又不常进京看见她走有些不高兴：“站住，你怎么走了，我叫你走了吗？”

　　她小跑着过去拉了宛音一把，她的父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申王，擅武，她也力气极大，宛音一时不察被她拉得险些摔倒。

　　“你做什么。”秋芸又急又气，她扶着宛音道，好歹还是贵女呢，怎的上来就拉拉扯扯。

　　章云从没见过这么弱不禁风的人，一时有些咋舌：“我……你怎么这么弱啊。”

　　她转过身来章云才看清了她容貌，微微瞪圆了眼眸，话都不会说了。
　　宛音只是眉头稍蹙，但是没有跟她计较，理了理衣襟后便走了。

　　“哎……”章云想叫住她，结果宛音压根没有理会。

　　其他的县主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待人走远就围了上来：“这是哪儿来的女郎，瞧给傲慢的，竟然连县主都敢无视，真该叫人捆了叫她好好磕头才是。”

　　“就是，身边只有一个是侍女，大约是什么品级不高大人家的女郎，我非得把这个小蹄子给找出来。”县主们均是娇生惯养，猎物没了不说还被人甩了脸色。

　　天知道宛音只是不擅交际，压根不知道她们的心思。

　　“郡主，累了吧，我们歇歇罢。”秋芸扶着她寻了个凉亭坐，结果凉亭内亦有人在。

　　“哑兄，怎么是你。”宛音着着实实被惊了一下，凉亭内有一男子坐在那儿品茶，他一身玄衣墨发半散，撑着一只腿悠然品茶。

　　檀越闲闲地看了她一眼，一如既往的无视。

　　今日他未曾带面具，想着反正也无人瞧过他的面容，幸而他换了衣裳，否则这个“无意”他的身份可就得露出破绽了。

　　宛音想不通他怎么还在这儿，行宫建在山脚，山脚下有些零散的小镇，她方才还瞧见下山的金吾卫，金吾卫的没有抓到刺客，定是要继续搜寻。

　　他这是有多大的本事，能躲过皇家金吾卫。

　　但略微尴尬的是她方才一激动便把心里的称呼叫了出来，胡乱给人起称呼实在非有礼行径。

　　“抱歉，我方才多有冒犯。”宛音捏着手指，神情呐呐，檀越斜睨她一眼，继续喝着茶。

　　宛音也习惯了他的不爱搭理人，并没有生气，因着他在凉亭内，宛音并未进去，只是坐在台阶上歇着，凉亭身处高位，台阶的视线也很不错，可以瞧见风景。

　　“郡主，这儿很宽阔啊，适合放风筝。”秋芸欢喜的声音响起，檀越这才发现她们的手中拿着风筝，想来是要寻个开阔的地方。

　　这边儿地势开阔，并不似前山蜿蜒盘旋，而且恰好僻静，宛音也淡笑着点了点头。

　　有树荫遮挡，二人放风筝的地方恰好瞧不见凉亭内的身影，宛音放心的拿着风筝绕着跑，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

　　檀越却透过斑驳的树影看到了这一幕。

　　兰芬灵濯，玉莹尘清，檀越无端想到，日光透过溪水折射出耀目的光辉，宛音的皮肤薄的快要透明。

　　突然，一声轻诧响起，宛音和秋芸站在树下，苦闷的看着树上挂着的风筝，二人跑着跑着便不小心把风筝给挂上去了。

　　宛音试探用一石头往上砸，准头不好不说还差点砸到了秋芸。

　　她仰得脖子也酸了。

　　檀越踱步下了凉亭，走到了树下，迎上宛音眼巴巴的样子，他捡了个石头咻地弹了上去，那风筝便被他弄了下去。

　　宛音和秋芸看着地上残缺不全的风筝，面面相觑，檀越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手劲儿这般大，有些无措。

　　宛音打圆场：“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是多谢……郎君。”

　　檀越微微蹙眉，还没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宛音就已经抱起地上的破风筝朝着他笑了笑，和秋芸离开了。

　　檀越想，自己不仅没有把欠的还她，还倒欠了一个风筝。

　　这让素来没有欠过别人的檀越很为难。

　　宛音抱着风筝和秋芸下山，秋芸抱怨：“没想到这郎君的手劲儿这么大，这风筝可是驸马爷给您扎的，好不容易拿出来玩儿一次，竟然坏了。”

　　“人家愿意帮忙已经很好了，要不是他，这风筝兴许就得在上面挂着了。”

　　秋芸撇撇嘴，心想也不一定呢，还可以叫侍卫来拿。

　　宛音和秋芸回了院子，赫连策嗤笑：“还有心情去放风筝。”

　　“自然是有的，世子怎么回来了。”

　　王嬷嬷不知道去了哪儿，兴许是去皇后那儿告状，也兴许是怕了赫连策躲起来了。

　　“我不能回来？这儿也是我的寝殿。”虽然知道赫连策只是存心堵她，但宛音也是不可遏制的生怕他蹦出“今夜在这儿就寝”这种话。

　　“你不必一副防备的模样，我虽垂涎你的美貌，但还没兴趣在别人的监视下做那事，只有我强迫别人瞧的份儿，还没有别人监视我的份儿。”

　　赫连策面露厌色，顺带轻佻的勾起了她的发丝轻轻一嗅，宛音面上镇定，心头却反胃的不行。

　　宛音想，这皇后的人来对了，阴差阳错的恶心了赫连策，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比起她，圣上皇后才是赫连策最厌恶之人，若是能成功恶心他们，赫连策根本不惜的搭理她。

　　宛音选择默然、装傻，赫连策觉得她无趣不已，撩拨了几许发现她就是个木头桩子。

　　“郡主。”檀越站在院门外，很规矩的行礼，眸色淡淡的扫过二人，看着赫连策勾缠她头发神色旖旎的模样，遮掩在面具下的眉宇轻轻地拢了起来。

　　赫连策瞧见檀越来了，笑得更欢了：“檀大人来了，我家夫人有劳大人诊治，顺带……瞧瞧夫人何时才能为本郡马诞育子嗣。”

　　他亲昵的在外人面前摩挲着她的腰身。

　　宛音身子僵住了，神情木然，努力让自己无视身边的温热，控制住自己恶心的意味。

　　好在赫连策的洋相没出多久，索然无味的离开了。

　　宛音行尸走肉的跟随檀越进屋诊治，满脑子都是方才丢人的情景，她未曾发觉檀越身上的气压很低。

　　这次诊治不同以往，二人凝滞到完全无话可讲，檀越也没有刺她，宛音乐的自在。

　　诊治完，王嬷嬷又神出鬼没的冒了出来，板着脸：“郡主，再这样下去，您与郡马迟早叫旁人知晓离心离德，您不讲脸面，圣上还是要脸面的，皇后也是要脸面的。”

　　宛音只是点头，敷衍：“嗯……”随即她摆弄着手上的风筝。

　　风筝从中间烂开了个洞，坏的有些大，修不好了貌似，宛音叹了口气。

　　王嬷嬷看见她这副模样忍无可忍：“郡主，老奴在跟您说话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王嬷嬷：……

　　深夜，凤仪殿内

　　元帝好不容易歇在了皇后这儿，阖宫上下都在筹备，皇后尽心侍奉，给圣上捏着肩膀。

　　“陛下，宛音那孩子性子木讷了不少，没什么主见，王嬷嬷说近来郡马没有一日在翠澜殿，再这样下去，外头风言风语又该传了起来，事关两国颜面，陛下不管管么。”

　　原本阖着眼的元帝突然蹙眉：“管？怎么，你当朕闲到连人家的房中事也要管？你若是闲的很，那便操心操心长宁，已经快临盆了。”

　　皇后猝不及防被斥责，笑意有些勉强。

　　元帝神情有些不耐，起身：“朕去贤妃那儿瞧瞧。”皇后眼睁睁的看着圣上离开了凤仪殿，神情隐隐不甘。

　　宛音睡前净身后从盥洗室出来，便瞧见了桌子上多出来的风筝，她缓缓走上前拿起了风筝。

　　她忙跑到窗前打开窗子四出看，却没有发觉那道踪影。

　　风筝虽然很精美，但瞧着就是很通用的款式，没什么新奇的，大约是因为白日毁坏了自己的风筝，特意来赔她的罢。

　　宛音淡淡笑笑，收了起来。

　　翌日，祝史来给她诊疗，桌子上还摆着宛音修了一夜的风筝，她眼下青黑明显，困乏不已，而他放在这儿的风筝不知去了何处。

　　檀越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不就是个破风筝，都已经赔了，还要抱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