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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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叶”
提姆的指尖在发抖。
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干涩、粗粝、僵硬，好半天才发现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里不是什么密室，它甚至不是实验室、而是刑室。
那些皮囊时至今日依旧被视作战利品装裱在墙面上，从棕黄色到黑色，从黑色到各色混杂，绵延不绝直到墙面被尽数贴满。
盔甲分明内置了空气净化系统，厚重油脂燃烧的腥臊臭味却萦绕在提姆的鼻尖。
【这么多年没人好奇过斯塔格怎么来的吗？】
人们当然知道斯塔格来自那个被南方庄园主迎娶的英国女人，但那个年代哪怕是落魄贵族出身，女士也无需触碰地位低下的医学。
她究竟怎么在哥谭研发医学的，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庄园奴隶主有足够多的实验体。
‘美洲可没有白人。’
系统惊诧地回复道，好像今天突然才发现提姆的愚蠢。
提姆承接了这份嘲弄，无言地咬破嘴皮，丝丝的铁锈味缓慢渗出。
所有细节和问题电光石火般在脑海中飞闪而过，转瞬间被他捕捉串联。
远古时代的人们仰望星空，比照幻想绘制出星座绘卷；数千年后的人类垂眼沉思，依凭假设构画出异常荒谬而扭曲的宏图伟业。
提姆不住地干呕起来，身体无意识地向前扑跌，浑浑噩噩地踏在尸山血海铺成的红毯上。
有什么东西拽了他一下，没能拉住他。他磕磕绊绊地跨过那些模糊的血块，走到了尽头的空棺前。
被纯白天鹅绒妆点的空棺里果然放了一只百合花。
他转头看向死不瞑目的男人，伸手轻轻合住了对方的眼睛。
这是一起以家族为单位的大屠杀，不管是从容避灾的主人还是惊慌逃窜的仆从全数死亡。
而眼前这具唯一完整的男尸就是制造惨案的凶手。
他全都知道了，所谓的真相。
“朱丽叶是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身后的蜘蛛侠和芭芭拉猫绕过地上的尸块们小心翼翼地接近他。
芭芭拉猫探究地看了他几眼，随后了然地说道：“你推理出了全部的真相？”
“推理？”提姆骤然拔高，用极其刻薄的语调吼道，“没有人证物证、也无法找到任何凶器，如果是法庭上那绝对无法把任何人定罪，我这根本不是推理！”
说道后面他扯到了刚能发声的喉咙以至于破嗓，不由自主地干咳了起来。
蜘蛛侠连忙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
提姆抽动了两下，推开蜘蛛侠的辅助单手倚在空棺上，另一只手攥成团，期望死死拽住被血肉灼伤的胸口，可全覆盖盔甲只能抓住一团空气。
汗水模糊了眼前的场景，他的声音在颤抖，却继续决然地说道：“我不是什么侦探，所有推测的根基只是基于无望的妄想，以及比美国更早诞生的老套戏剧罢了。”
提姆泄气地松开抓挠空气的那只手，在空中抡了一个圆弧，受惯性影响从空棺上脱离，以滑稽的方式站立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他用嗓子掐出了奇怪的咏叹调，“接下来我们将隆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人物，他的名字叫约翰·普尔曼，是莉莎·普尔曼的丈夫，也是斯塔格惨案的真凶，也是罗密欧的忠仆。”
真相早在四百多年前的莎翁原著中全数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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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怎么了，到底在说些什么疯话？”
是的，疯话。
少年颤抖的身影就这样鲜明地印在芭芭拉的视野里，连带着金属外壳都在抽搐晃动。
芭芭拉慢慢地朝提姆靠近，却被逐渐放大的抖动制止。
在烈日盛夏的斯塔格老宅的地下冷库里，被机械全身覆盖的少年滔滔不绝地发表高论。
“我真蠢，我根本不该把注意放在被魔改后的剧本上，因为那根本就是封遗书。”
少年神经质地自言自语道，好像下一秒就会倒进那口空棺里一样。
蜘蛛侠不死心地想要帮他，却被他以更决绝的力度推开了。
“都是骗子！滚开！”他用力地挥舞着双臂，让剩下的两人出于安全考虑不敢继续刺激他。
芭芭拉双手举过头顶，微微弯曲放松自己的腰背。
男孩果然情绪缓和了一点，她决定就这样配合他的思路说下去。
“你说的是什么剧本，《罗密欧与朱丽叶》新编？杰克给我看过内容，还挺神经病的。”
“神经病！这就对了！哈哈！”
无征兆的笑声让少年当场掴了自己的嘴，三两下后他把双手抱在胸前。
“因为这是忏悔录。这是对自己存在的惩罚，是永不宽恕自己的诅咒。”
他的语调姿态猛地转向超然寻常的平静，芭芭拉在这种震慑下莫名冷静了下来。
“她认为自己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孽，却又对受害者怀揣着难以磨灭的怨愤，所以把朱丽叶扭曲成抛弃她的暴力加害者，又以最恶毒的言辞刻画自己的丑恶嘴脸。
激烈的情绪下，这部即将被公之于众的遗书诞生了。”
“可是这个新编故事的作者不是杰克那孩子吗？”
兴许是芭芭拉的动静很轻，提姆的声音听起来也变得飘忽茫然起来，有种令人陌生的空灵：“你在说什么？这个新编故事的真正作者是莉莎·普尔曼才对，她是戏剧的金主，也就是罗密欧。”
诶？
男孩用带着苦涩笑意的语气解说道：“柜子上刻有百合花图案、柜子里、墓地上和空棺里都有百合花，不是因为莉莉（Lily）是百合花的意思，而是因为它象征着女性之爱。
莉莎·普尔曼和莉莉·莱特，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啊？”
芭芭拉挤出一丝装满困惑的声音。
少年拾起空棺里的百合花，做出低头嗅闻的动作，可他什么都闻不到。
“仔细想想，南希·莱特会和蒙托亚局长一起去蕾丝酒吧本来就很奇怪。
她出生在淳朴又保守的小镇，即使本身有包容心和探知欲，上一次的反叛也让她付出了十数年的惨痛代价。
她并不是会好奇熟人的生活环境那类人，驱使她这么做的只能是别的原因，而她最重要的永远是女儿。”
莉莎·普尔曼和莉莉·莱特是一对同性恋人，多么荒谬的答案，可仔细思考竟然有了合理性。
提姆在神神叨叨地说着芭芭拉有些听不懂的话，与他有段共同经历的另有其人。
芭芭拉勉强从记忆里找出南希夫人的名字，庆幸她也是三年前的当事人之一。
“可你刚刚介绍这个人是莉莎·普尔曼的丈夫！”
蜘蛛侠急匆匆地喊到，好像这样就能缝合认知世界里出现的皲裂。
“他叫她小姐，并且亲口承认自己从未将莉莎·普尔曼看成过恋爱的对象。天，我之前一直以为那只是种自谦说法。”
提姆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指缝间的百合花茎被压在盔甲上挤出了些许水分。
提姆连忙把花挪开，小心翼翼地检查它的情况，仿佛手上捧着价值连城的珠宝。
蜘蛛侠哽住。
他原本对这些事就一点都不了解，现在更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所以约翰就有了别的身份，他是将毒酒递给罗密欧的忠仆，他是她的信徒。
那么继续追问下去，为什么约翰会把莉莎·普尔曼当成信仰？她到底做了什么？
再结合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莉莉·莱特会与莉莎·普尔曼这个“傲慢的霸凌者”相爱，难不成她们分别是人性的两个极端吗？当然不可能。
因为她们是同类。”
提姆一锤定音地说出结论，可惜在场的人听得云里雾里。
“不用想都知道，约翰那种懦弱又畏缩的性格必然在学生时代饱受欺凌。莉莉·莱特圆滑地维护弱者，莉莎·普尔曼傲慢地驱除恶徒，她们最终的目的殊途同归，保护弱者。”
愚蠢天真的少女在揭开傲慢面纱后，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脸。她们本可以成为志同道合的战友，可她们相爱了。
“在莎翁的原著中，罗密欧曾深情地说道‘那是我的灵魂在叫喊我的名字！’，所以她们是用着不同皮囊的同一灵魂，但就是因为这样的爱，她们为自己招致了灭顶之灾。”
提姆酣畅淋漓地说着自己的“妄想”，不再去看那两张面面相觑的脸。
他回想改编故事里朱丽叶曾粗暴地手把手教导罗密欧成长；那实质上象征着莉莉·莱特否决莉莎·普尔曼“以暴制暴”的手段并再造她的人生。
而改版罗密欧则被怒斥肮脏的血液并在差点死亡时世界尊卑颠倒，从此成为了刽子手妻妾环绕、走上坦途。
同样能对应上莉莎·普尔曼的经历，以及她确信是自己害死了她的恋人。
“提问时间，利爪是怎么来的？”提姆倏地指着芭芭拉猫。
“额、人t实验。”
芭芭拉猫依照本能答道，那张小丑脸上竟能看到迷茫的浑噩。
“Bingo！最早用印第安人、之后用黑人、那么到了现在？”提姆指尖巡场，最后正对那些颜色各异的新皮囊。
“受城市环境影响，哥谭的人口流失也很严重，每天人口流动量能达数千人，很多人也一去不回。
然而哪怕是蝙蝠侠，非特殊情况也只管哥谭的常驻人口，所以实验者们有非常充足的‘原料’。”
蝙蝠侠察觉这点后向疯狂更近一步。
“他们的‘用途’还不止于此，因为利爪某种程度上是‘半成品的永恒’。这才是斯塔格家族和猫头鹰法庭合作的根基，它们同样追求永生。
这样的大型工程必须有足够的掩护，老普尔曼靠着妻子的荫蔽正好求得哥谭的议员、担任双方苟合的掮客。
普尔曼掌握如此盛威，一旦察觉他们本想延续普尔曼夫人通道、用来讨好斯塔格的商品是个同性恋，他们自然会做出最激烈的惩戒措施，比如抹杀莉莉·莱特。
“而莉莎·普尔曼出卖了她的恋人？”
提姆难以置信地看着说话的芭芭拉猫，无法想象她从迪克那里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得出这个结论。
当然大哥不说二哥，提姆自己不照样也被刺激到开嗓说话了吗？
他轻飘飘地纠正道：“不，她想要和恋人私奔，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但莉莉·莱特拒绝了。
因为她能猜到自己不会是第一个受害者，也猜到如果斯塔格家族真的追杀、她们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她更不能为自己的母亲招致如此祸患。”
至此，莉莉·莱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冒险的核心托付在了给贫民窟带来安宁的哥谭义警身上。
“所以当她在听到莉莎绝望到说出‘那我就取代你成为实验品’时，失控地给了莉莎一耳光，再把真正的怒意砸向了储物柜后跑掉。莉莎以为她选择了离开哥谭，但她实际上却是在走向死亡。”
几周之后，她像马拉一样死在了破旧的浴缸里。*也如她所料，她的死亡在哥谭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所说的一切不过是混杂着老套戏剧的猜想，不是吗？”
芭芭拉听到最后气笑了，她人生中经历过更加荒唐的案件，但没有哪一个是如此的空中楼阁全凭幻想。
激情澎湃的少年突然被按下暂停键呆住，以非自然的姿势扭动头颅，双手插在腰上。
“你不知道朱丽叶第一次是假死吗？在罗密欧饮下毒酒陪她之后她又被喝下了解药，之后才选择了自刎而亡。”
“知道，那又怎么？”
“那不就得了，实验品能从斯塔格离开的情况只有一种。”提姆手摩挲着下颚发出咯咯的傻笑，“那就是实验成功了。莉莉·莱特握住了永生的钥匙，但她逃出生天后让实验的三股核心势力杀死了自己。”
可能永生的消息不胫而走。
即便是尸体也足以勾引哥谭大小黑暗势力竞相角逐，到时候蝙蝠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各个击破。
可惜棋差一着，莉莉·莱特没想到的是这片黑暗不是污渍而是宇宙深空，蝙蝠侠深陷其中窒息而亡。
提姆从芭芭拉猫那张恶心的小丑脸上读不出任何信息，蜘蛛侠又带着厚厚的面罩。他突然感到孤独，假设夏洛克没有华生大概也只是个唱独角戏的疯子，没人能窥见他神经质下的真身。
他感到了无生趣起来，用手臂的DNA和指纹检测仪扫描了一遍空棺，后者不到半分钟响起了滴滴的报警声，打出一串简短的报告：空棺里的皮屑和指纹都指向同一个主人——
莉莉·莱特。
“唤醒朱丽叶需要解药，而莉莉·莱特自己没有，唯一能帮到莉莎的是约翰，三十岁出头的主刀医生本身就是天才。”
普尔曼家的惨案和这里一样看似都是密室，却同样能进行完美犯罪。
手法很简单，比如死者就是凶手。
唤醒不死者需要用类固醇和肾上腺激素似的解药，它们能在极短时间内急速提升躯体活性。
而它用在活人身上的功效就是让人短时间爆发出亲临火灾现场的怪力，直到身体无法支撑“活力”后暴毙而亡。
所以这两场恐怖的灾害现场经由莉莎和约翰这对名义上的夫妇成功完成。
约翰唤醒了莉莉·莱特，完成了莉莎的遗愿。
但这些都不用告诉眼前的两人了，属于莉莉·莱特的空棺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剩下的他们什么前提背景又不知道，说了也毫无意义。
提姆迫切地想要见到迪克，只有他才能全盘听懂自己的内容。
过了不知道多久，蜘蛛侠不解地问道：“但谁带约翰潜入这里的？他完全没有触发任何机关也没有惊动民兵。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吧？”
他刚问完自己就愣住了，犹疑地指向或许另一面会写上绿字的墙面：“阿卡姆骑士？”
“当然，毕竟‘解药’的蓝本之一大概率源于贝恩的毒液，那个人正好是阿卡姆常住户。”
可惜贝恩早就不在阿卡姆了。
提姆对自己被骑士玩弄于鼓掌之间有了深刻的认知。
不过所有的事情已然尘埃落定，追查骑士为何帮助莉莎他们又是另外的议题。
他吹了个荒腔走板的口哨，心里诡异地松弛起来，只想回去和迪克一起吃顿夜宵。
说到迪克，他转头就迪克问题打算和芭芭拉做个交易，指望抛出的条件能打动她，别再追杀迪克。
对方神色复杂又惊慌，表情难过到被比喻成“家里刚死了人”也不为过。
她无意继续刺激提姆，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提姆的交易。
【系统，我知道小丑是谁了。】
系统兴味十足的声音久违地在脑海中响起：‘哦~是谁？莉莎·普尔曼还是莉莉·莱特？’
【都不是，是……】
提姆说了一个名字，始终盘旋在脑中的倒计时声音突兀停止。
‘Bingo!’
系统激动地放了一束电子烟花，等花火燃尽后声音重回死物似的板正僵硬。
‘第二题填空题，
成为小丑的秘诀是_________?
请作答。’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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