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点》绯衣千罗

29、碧莲天（5）

　　暖暖的雾气，厚厚的棉被，浓浓的香味

　　什么冰奴，什么激烈的战斗，一瞬间都消散开去。

　　碧醒的时候，以为自己身在天堂。

　　或者说之前才是梦境？

　　支持着坐起身子，碧扶着额头，整理着思绪。

　　眼前的景象让碧错愕不已。

　　华丽的装饰，精雕细琢。
　　有趣的摆设，栩栩如生。

　　这是哪里？千呢？飞廉呢？

　　“你醒啦。”一个声音传来，让碧全身打个冷战。

　　明明是问候的语气，但是这声线却诡异的让人害怕。

　　就像刀尖划过金属那样的刺耳，又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一个陌生的身影缓缓踱将进来，背朝着碧。

　　双手慢慢抬起，在桌子上摆弄着什么。

　　这一瞬间，碧觉得自己像躺在台上待剥鳞的鱼。

　　仔细观察这人的后背，不宽，有点单薄，

　　头发是冰蓝色，和自己的一个颜色。

　　他/她是鲛人？是汜水的手下？千和飞廉已经死了？

　　太多的疑问聚集于心，碧只能静静的等待。

　　那人转过身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汤。

　　开始觉着的香味原来就是从这里来的，

　　“百草汤，鲛人喝这个很好的。”

　　确认这样尖刻难听的声音确实是从这个人嘴里发出，碧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鲛人了，鲛人的声音都是有如天籁，动人心魄，这样看来，他是不是也是个冰奴？

　　“你是谁？我在哪里？我的朋友们呢？”碧怔怔的没有接汤，想撑起身子下床，但全身酥麻的厉害，根本动不了分毫。

　　“我是谁不重要，你现在必须乖乖听话不要乱动，要不然我的还魂丹就白费了。”那人诡异的笑道，但是碧看不到，那人带着斗笠，严严实实的盖住了他的面貌。

　　“还魂丹？这么说你救了我？”碧深深吸了几口气，果然感觉胸口有一道暖流在缓缓流淌。

　　“可不是，这个还魂丹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我研究了很久，本来不是想给你用的，鲛人的命这么长，是你不知道珍惜。”

　　碧稍微习惯了这种奇怪刺耳的声调，感激的行个礼，不管怎么样，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是我的船。”那个奇怪人继续说道，“我们正在过海，过了海就要到达空桑地界了，你们带着个冰族人，小心些，况且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很糟糕。他的胸肺被利器刺穿，你要有思想准备。”

　　“什么？”碧大惊，“到底怎么回事？飞廉在哪？千呢？让我见见他们，让我见见他们。”

　　那奇怪人顿了一会，接过碧手里的药汤，小心的用汤匙舀了一勺，送到碧的嘴边，平静的说道：“我到的时候，那个冰族人挡在了你的面前，机械手从他的胸膛穿到你的心脏，我救了你，他剩下一口气。至于你的鲛人同伴，他死了。”

　　“死了？”碧一下子懵了，半天缓不过来神，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信息。

　　这个为自己变身的小鲛人，只知道付出的傻孩子，甚至没听到自己的回应。

　　那天，自己应该把话说完的。

　　“千，你住口，你听清楚了，我不可能和飞廉在一起，因为我们两人注定势不两立，飞廉以前不懂，现在他明白了，明白了他自己的责任，知道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族人拼命。况且他已有娇妻。我救了飞廉，只是因为，他也救了我，报恩而已。

　　所以，这就是宿命，命盘里早就写好的宿命，没人能更改，没人能打破。我知道你为我变身，但是碧已经没能力再去爱任何人，如果碧此去空桑能化解和黑王的矛盾，不用去极地北渊，那么……”

　　这段话没有说完，想不到竟一辈子都没机会说了。

　　……那么碧说不定会答应你。

　　碧想这么说来的，因为她想看见千脸上的笑容。

　　但是，太迟了。

　　“为什么不救他？你既然能救我为什么不救他！”碧突然间大喝，顺手推翻了那碗汤，滚烫的汤汁泼在对面人的脸上，碧立刻后悔，急忙伸手，想揭开面纱看看那人有没有烫伤，
　　不想那神秘人飞速让开，就算满头满面的汤水，他也不愿揭开面纱。

　　“因为还魂丹药我只有一颗，我选择了救你。”神秘人扶墙站定，背过身子，碧明显感到他的脊背在微微颤抖。

　　“这是一个教训，有些话，你不说，就是一生都没有机会说。”神秘人稍稍顿了顿，继续说：“汤我一会再端一碗过来，你赶紧养好身体，那个冰族人好像很需要你。”

　　“喂。”碧轻抚自己心脏，低声唤道。

　　神秘人站定。

　　“你到底是谁？”

　　微风徐徐的甲板上，碧笑脸盈盈的喂着飞廉。

　　“慢点慢点喝……”

　　飞廉像只温顺的小猫，砸吧了嘴，乖乖的望着碧。

　　“你太傻了，为什么要来帮我档？以后再这样不珍惜自己我可要生气了。”碧假装生气的皱起眉头，飞廉委屈的垂下眼帘。

　　“莲只是，只是不想碧死。”

　　端着汤药的碧一时楞了，兀自捂着心口叹息，“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叫飞廉啊~！飞廉~！”

　　飞廉茫然无措的看着碧，瞳孔中不断放大。

　　“对……碧告诉过莲，莲叫飞廉。莲记下了。”

　　碧欲哭无泪，终于一下将汤碗摔破，扶着飞廉的双肩使劲摇晃，

　　“拜托你，醒过来，别闹了。千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子疯疯傻傻的到什么时候，你快点好起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飞廉目光无神的望着天，脸上的深情由茫然转为害怕，不知道是相思鱼发作还是牵动伤口，身体奇怪的扭曲，双手不听使唤的又要自掴。

　　碧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正要发作，只听熟悉的刺耳声传来。

　　“我的船船体高大华丽，这样不用担心飞廉会看到海水想起些不好的事情，你们小两口要打情骂俏可以，但在我的船上，请你们收敛些。毕竟有我这个外人在。”

　　碧抬头望去，只见这个神秘人一袭黑衣，立在船头，手里持一根横笛。

　　“你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敢给人看的懦夫，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我和飞廉的事你知道些什么！”

　　神秘人冷哼一声，“我只知道，当日你为了让飞廉对你死心，你撒谎了，明明已经动了心动了情，还要说什么从来没有爱过。明明偷偷藏起了那个青族哑女，却说已经把她处理掉了……，他本来有选择继续爱你的权力，是你生生剥夺了它。”

　　碧心下生疑，抬头望着那人背影，恍惚间，竞似曾相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们以前认识？”

　　神秘人也不答话，在船头坐下，将笛子横在唇边，嘴角诡异一笑，接着悠扬清澈的笛音从唇边漾出。天地一瞬间——安静。万物都沉浸在这平和安详的乐曲中。

　　飞廉再也不闹腾，闭了眼，沉沉睡去。

　　碧站起身，盯着神秘人的背影，想回忆些什么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只有随着船体，慢慢慢慢接近那一片未知的前景。

　　（碧莲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