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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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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钱枢乙剧烈地咳嗽起来。
许翊从脊心朝上冒起细汗,脸颊蓦地滚烫。
空气胶着,凝滞。
一旁的温峤又呕出一大口鲜红的血。
“这毒实在险恶。”
钱枢乙眉头紧锁,快速翻动着带来的《毒经》和《古蛊经》。
许久,他抬眼,眸色中有一丝不忍。
“呕出的若是淤血尚且有一线生机,
可如温公子这般,一口比一口鲜红,若再无缓解,恐……。”
“可是他昨日并未如此严重。”许翊慌神。
“方才许公子说,您和温公子昨夜曾,曾……”,钱枢乙面露一丝尴尬,转瞬即逝,
“在下想起,温公子所中之毒——也许……与噬心幽蛊有关”?
“噬心幽蛊?那是何物?”许翊问道。
“那是闽越国一种最为罕见的蛊中之王,只有闽越皇室才有资格饲养,是极烈的情蛊。”
中蛊后,会如万虫噬心,心痛难耐。
用它的甲壳制成的毒粉便足以令人痛楚难耐,而若是被蛊虫本体侵入,发作时有如被无数蚂蚁噬咬着心脏,剧痛难耐,唯有心爱之人能助其缓解一二。”
钱枢乙不着痕迹地抬眼瞧了许翊一眼,又低头盯着书册,
“两位公子想来是动了情,阴差阳错地治愈了那痛楚——”
“没,没有,钱神医,我们昨晚是实验一个动作,并非动情”,许翊不自在地解释道。
钱枢乙了然一笑,突然想起什么,将温峤衣袖挽起。
细细观察一番后,他神情凝重地拉了许翊出屋。
“温公子此刻情状,绝非中了毒粉那般简单,而是蛊虫!”
“噬心幽蛊的蛊虫吗?”
钱枢乙眉头紧蹙,
“方才许公子说,温公子曾昏迷于火中。
恐怕是有人释出了蛊虫,蛊虫最惧高温,身处烈焰会尽快寻到人体,自七窍处钻入以避高温。温公子体内已有了这样一只噬心幽蛊。”
“钱神医,当时林中我遇见了一群驭狼之人……”
许翊远远瞧了眼屋内榻上那个衣襟一片血红,正扣住心口衣衫强自咬牙忍痛的温峤,心脏猛地皱缩起来。
惶惶然间,他不敢再瞒,将偶遇灰狼少主之事和盘托出。
钱枢乙沉吟:
“听许公子描述,极像闽越国部族的衣饰和行事风格,只是……在下实在不解!”
他顿了顿,
“传说情蛊极难制成,中蛊之人身与心都会臣服于下蛊者,会不惜一切代价与那下蛊之人厮守。可是若是如许公子所说,林中不速之客只为了杀人,何苦浪费这千年难成的蛊中之王。”
“也许蛊虫原本另做他用,只是不小心脱逃?”许翊谨慎。
“极有可能。如今只能用草药暂缓蛊毒侵害”,钱枢乙查阅着《古蛊经》,手指轻点一段,
“找到了!”
许翊凑身前去看。
关于噬心幽蛊的文字仅两段,却有一幅相当骇人的图画。
那蛊虫状似一只黑色的蝴蝶,翅膀上布满诡异的符文,头部一对触角锐利犹如针尖。
许翊似乎见到这可怖之物在温峤体内横行,针一般的触角四处顶撞,利齿一路啃噬。
“噬心幽蛊不同于寻常邪降厄蛊,惟释蛊之人可解。”钱枢乙道。
“释蛊之人……”,许翊喃喃。
「必须寻到那灰狼少主……
只是,除了样貌,唯一的线索只有灰狼少主当时提及过的一个名字“景和公主”。」
钱枢乙去煎药,许翊转身进了内屋。
温峤正闭目躺在榻上,面无人色,眼角是痛楚沁出的潮意。
他喘息促急,眉头一下下颦着,仿佛每一次血液泵送都令其痛苦不堪。
听见脚步声,温峤掀起眼帘。
“许翊——”
温峤痛楚的脸上挤出一丝温然,他轻轻笑了一下:
“系统说得没错,果然还是不行,也许这次真的快死了。”
许翊皱起眉,手掌覆在温峤巴掌大的脸,
“说什么胡话!”
许翊拇指指腹帮温峤抹去眼尾泪珠,注视了他一会儿,故作轻松地开口:
“丢不丢人,长这么大了,还哭!”
他克制着声音中的微颤,心无旁骛地盯着温峤濡湿的长睫。
「要是小峤,自己这样说,估计要气得拔刀了吧,哈哈。」他强迫自己走神。
温峤呆愣了许久,好脾气地唇瓣轻启说了什么,却只有气音。
许翊凑近去听,温峤在他耳畔用虚弱温和的声音又说了一遍:
“疼哭了,别笑我。”
他心口蓦地堵得发慌,指尖下意识紧了紧。
突然,钻心的遽痛又一次袭来,温峤揪住心口衣襟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
体内的蛊虫不知是不是愈加饥渴难耐,正在横冲直撞。
许翊手忙脚乱将那个剧烈战栗着的身体圈拢进怀里,他的一只手被温峤紧紧扣着不放,清晰地感受着随着手掌的紧缩阵阵袭来的阵痛,他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帮温峤抚背疏解着。
神不守舍间,许翊耳边回响起先前钱枢乙的问话——
「你与温小将军做了什么才让症状减轻、病情大好的?」
他突然心绪不宁起来。
看着温峤痛到几欲晕厥,许翊纠结再三,他俯下身,似乎怕弄痛了弄碎了一个极为珍贵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捧起沁出细汗的脸颊,将唇贴在那苍白的唇间,安静细密地吻吮上。
那唇冰凉的触感太鲜明深刻,电流般瞬间突袭进许翊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到与自己交扣着的手陡然松开力道又再收紧,
抬起身,身下人紧阖着双眼,睫毛微颤。
原本拧蹙的眉头倒是松下了几分,许翊压着要跳出胸臆的心脏,伸手描抚上那俊秀的眉,柔声问:
“是不是这样能感觉好些?”
温峤睁开眼,浅琥珀色的眼瞳自下而上地注视着许翊,
他轻轻点了点头,眼底浮起着些道不明的情绪。
许翊的手掌停留在他颈间,所触之处只觉一片滚烫,他仰起温峤的脸,凝神细看,
原本苍白的唇恢复了些血色,水色盈润了一些。
“这样真的有用?”许翊被他的目光笼着,忽然有些不自在。
“没那样疼了。”
似乎感受到许翊要走,温峤力气倏然大了起来,将人拽住。许翊一下没提防倒在榻间。
温峤索性眼睛一闭,伸臂环拢上。
“等一会儿,别走。”
温峤迟疑了一下,开口求道。
胸膛紧密贴实着,两颗心鼓噪不安。
许翊鼻尖若有似无地与他轻触,气息滚烫,近在交睫间,目光相撞。
似乎在克制着些什么,他呼吸渐乱,
许久,许翊轻叹一息开口:
“不走,陪着你。”
说着这话时,他像是情难自禁,唇轻触温峤脸颊、眼睛、鼻尖,突然回神后又不着痕迹地挪开。
温峤一颗心悬在半空像是被羽毛轻拂着。
他实在不愿再忍,于是忽略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手臂勾上许翊的脖颈,将他紧紧搂靠向自己,不留余地地将唇覆贴上。
空气刹那间凝滞,所有动静止息。
下一刻,“嚓”得一声,火星四溅,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燃。
许翊任由身体失重般压下,唇齿追逐,
然后,吻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