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书童》禾起

10、第 10 章

　　与此同时，村野李家。
　　乔装成轿夫的齐庭宇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安抚大儿子，齐庭宇拍拍大儿子的肩头，“吃饭”。
　　“不吃！”，自从三日前齐少煊在李家醒来，一脸茫然地得知李小甜已与自己弟弟定亲一事后整个人瞬间崩溃，硬是不吃不喝以死相逼招来了百忙中的齐庭宇。
　　“你吃不吃？！”一声娇喝从身后传来，齐少煊猛地转头，只见李小甜依旧穿着一身书童的衣服手拎一个大食盒。
　　齐庭宇带李家几人与屋外商议后面的计划，将房间内留给齐少煊与赵酩月。齐少煊的五脏六腑都好似痛得错了位，一时间连气愤都感受不到，唯有痛楚。
　　许久，他才讷讷道：“我哪里比不上少铭？”
　　赵酩月“噗嗤”一乐却笑中带泪，“二少爷风趣幽默又会赚钱，李小甜确实更喜欢二少爷”，在齐少煊黯淡下去的目光中，她补充道：“但赵酩月更喜欢少煊哥哥。”
　　月色寂静如水，平等又慈悲地笼罩安庆府，连同多年前绝望的父母与眼前狂喜的恋人。齐少煊喜极而泣，搜刮脑海中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无法精准描述此刻失而复得的心境。
　　自此，“已故的”齐少煊悄悄在李家住下，虽不得见光却好在每十日回来一趟的恋人还可以支撑他在其余九天里读书写字打发时间并整理线索。
　　而出了李家这个小院，人心正在与神明战斗。

　　短短半个月，在外人看来齐家已一团乱，齐庭宇更是肉眼可见的衰老，连升堂时都萎靡不振。混乱的安庆府终于引来了巡抚大人，说来巡抚大人也不是外人，正是当年齐庭宇和赵乾在太学的同门师兄。巡抚一看当年意气风发的师弟如今这副倒霉样子，当场宣布停职禁足反省，并暂代安庆府尹一职。
　　被革职后的齐庭宇不问世事专心在家吟诗作画，连带齐少铭与风波中的小书童也厮混在家，两人整日堂而皇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书院都不去。
　　齐府被巡抚大人安排的官兵把手，铁桶一般神鬼莫入，任外界滔天的辱骂依然我行我素无动于衷。
　　父母官荒唐至此，一时间百姓们由茫然转为愤怒，街头巷尾均在议论此事，好在安庆府靠着齐庭宇多年来的治理尚且能够正常运转，但齐庭宇一世英名与政绩仍旧毁于一旦。
　　猫在村野的齐少煊尚不知，可风暴中的齐少铭看向父亲查阅巡抚暗中让人送回的卷宗时那急速染霜的鬓发，生平第一次明白了担当的意义。他深知父亲是个好官，却也能够理解此刻家门外的谩骂。
　　世间有些感情说不清道不明，悲壮如斯无关风月却自有归途。
　　齐少铭忍不住问父亲是否值得，齐庭宇没正面回答。经年卷宗纸张泛黄起皱，翻动间带出缕缕陈灰，查卷人轻掩口鼻道：“生死相交。”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四个月，直到巡抚大人接到密函后在一片哗然中宣布恢复齐庭宇的官职。当齐庭宇重新换上官袍的那一刻，过去的四个月好似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抹去了一般，民众再一次欢声笑语称颂父母官。
　　当日，齐少铭回到书院，小书童则坐在了齐少煊原来的座位上。赵酩月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状态，全身心投入学习中。齐少煊“亡故”，小书童哪有代主上课的道理？但毕竟书院是齐家开的，倒也没人敢说什么，只不过看向赵酩月的目光精彩极了，小书童却毫不在意。
　　午饭时赵酩月常与齐少铭坐在一处，在外人眼中两人有婚约在身，自然无比甜蜜，可二人对话却不如大家想象中和谐。
　　赵酩月埋头吃饭，间隙中抽空问：“什么时候取消婚约？”
　　齐少铭对于自己只是兄嫂的成婚工具一事十分不满，故意挑衅道：“谁说要取消了？”
　　赵酩月明知这人在耍无赖，却又不能声张，憋屈得直咬牙，“你别装傻，你哥本来就小心眼儿，你别气他”。
　　一想起齐少煊喷火的眼睛，齐少铭不自觉有些瑟缩，算喽算喽，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位情种哥哥！
　　无人发现的是，齐府不知不觉多了一位独门独院深居简出的帮厨。这帮厨说来也怪，一天没进过厨房不说还毫无市井之气，倒更像是哪家的大少爷！
　　诚然大家猜的不错，这帮厨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还是这齐府“已故”的大少爷。四个月内整理出的全部卷宗与趁乱搜集到的翻案证据已全部由巡抚大人亲自上京暗中交给皇上，按理说齐少煊本可以死而复生，没成想大少爷自己不同意，非要利用目前“孤魂野鬼”又“书院第一”的身份在家帮赵酩月读书补课。
　　他始终记得，赵酩月说过长大后要当大宋第一女状元！他希望能够帮助赵酩月完成梦想，并以此作为聘礼。

　　一轮寒暑过后，赵酩月如愿踏上科举之路。

　　当“女状元赵酩月当朝为父翻案”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时，齐夫人早已着手开始为儿媳妇备下聘礼。
　　齐少煊趁夜色敲开父母的房门，看着满地盖着红布的木箱子直迷糊，他无奈笑道：“娘，这也太多了吧，李家都要堆不下了。”
　　陈礼眼睛一厉，“你要是嫌多的话，就给少铭！”
　　大少爷连连认错。
　　齐庭宇终于舒展眉头，亲口告知齐少煊事态进展。赵酩月在解试和省市中依然化名李小甜，但在殿试中竟将家中经历写入文章，并大胆更改署名为赵酩月。
　　万万没想到在考试结束后的唱名仪式中，仁宗竟当堂念出赵酩月的应试文章！满目哗然中仁宗下令逮捕“赵家案”涉案人员，赵酩月泪如雨下跪谢皇上。
　　念及赵酩月的坎坷经历，仁宗任命其为安庆府衙师爷，既可辅佐齐庭宇，又可报答养父母。对于这个结果，赵酩月自然十分满意，因为安庆府还有一个让她放不下的人。
　　女状元赵酩月衣锦还乡轰动安庆府，当民众看到状元的脸时更是震惊，这不是把齐府搅得沸沸扬扬的小书童嘛！
　　赵酩月翻身下马，一步一步在鼓乐中从正门迈进齐家。齐庭宇一早就率家眷等在门口，当他看见赵酩月怀中捧着的牌位时，不禁老泪纵横。
　　赵酩月不顾众人阻拦，执意给齐庭宇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后她环顾四周，然后问向齐少铭，“你哥呢？”
　　齐少铭故作玄虚，“要事在身呗~”
　　什么要事比得上我回来？赵酩月心中不满，齐夫人笑着帮大儿子解释，“酩月啊，少煊现在是书院的先生了，此时正在授课呢”。

　　白鹿书院，半个时辰前。

　　齐少煊站在书案后，突然听到鼓乐奏鸣，随即猛地笑开。低年级部的孩子们不知愁，笑嘻嘻问齐夫子在笑什么，齐少煊望着窗外正在打架的蛐蛐儿，满目温柔道：“你们师娘回来了。”
　　办理完各项手续后，赵酩月第一时间赶来书院。新科状元到来自然成为焦点，齐少煊站在学生中央，目视赵酩月踏着夕阳坚定而从容地走近。杏核型的大眼睛弯成月牙，一如年少。

　　“少煊哥哥，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