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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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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劝他:“莫任性。”
可他问菩萨:“纵使无错也要罚,就是对吗?”
这地府众人匆匆忙将一切盖棺定罪,好似如此便天下太平河清海晏,他是笨但不是傻,柳沛没那么大的本事炼魂吞鬼,更没本事从众人心照不宣的压迫下,逃出一条生路。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牺牲一条蛇妖,将烫手山芋丢了,十分合算。
菩萨看着面前被锁了琵琶骨,上了噬魂钉的白棠,他犹不低头,只是说:“伤谛听放柳沛,这错我认,万千刑罚加身我也无怨无悔,可柳沛罪行不公,他不能认。”
菩萨和他隔着一道深渊,如今白棠被锁在明镜台上等候发落,未定罪便已至此,若定了罪,他可会有活路。
“你服个软。”菩萨说:“认下是他骗了你,助他逃出去的。”
白棠强硬的摇了摇头,身上的伤早已不流血了,衣裳凝着血地下是一滩干枯的红。
“我没被骗。”白棠说:“我是心甘情愿。”
菩萨知他执拗,可如今亲耳听见更觉得伤心。
白棠知其错,污了菩萨声明,心中有愧:“菩萨,你别管我了,我都认。”
他认了诸事便到此为止,柳沛入狱他才惊觉地府的藏污纳垢,明明除了一个水镜别无他物,可就能定柳沛炼魂之罪,又明明水镜中尚有一人,他们却视之不见,将柳沛定位主谋草草结案。
他问菩萨,问魏判,甚至寻到应判处,要说伤了鬼差的是他,应判只是批着公文,正眼都不看他,只是等他忍不住要骂,才幽幽然说了一句:“你以为他们岂会不知柳沛冤枉,只是此事甚大,又多日没有结果,拉了一个替死鬼对大家都好,更何况此案并非定案,日后还会查明白的。”
“怎么查?!”白棠拍着台案:“柳沛都要被你们杀了,这哪里是要查的,你们分明是要把这事就此揭过。”
应为不为所动,白棠看着她:“应方荷,你活该被烧死。”
应判的笔停了,青窈慌忙冲了出来,抱着他的腰就往外走:“你胡说些什么!还不快走。”
白棠犹不言,只是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临被拉出门的时候指着她大喊道:“你就是活该!”
青窈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惹事。
“如何这事已成定局。”青窈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忧心柳沛,可他卷入这宗案子,上面又是点名要限期抓人,结果到了期限却什么都没查到,这些判官衙门鬼差都被压的要断气了,如今有犯人落网,怎会善罢甘休。”
“可他根本不是炼魂之人。”
“可他认了!”
柳沛入狱第七天,有人来提他,提他的是应判,身后跟着青窈,他许久不见判官,还是那样威风,正应该挂在墙上,受高香驱邪崇。
“柳沛。”应判看着面前白纸黑字的罪状:“你入狱七日,知道自己为何入狱吗?”
“知道。”他笑:“买了丹药。”
“是买还是卖?”这两个字区别可是大了。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去卖,只不过是受了伤,买几颗补补罢了。”
“卖丹药给你的是谁?”
“不认识。”柳沛无所谓的说道:“我又不是去相亲,认识他作甚。”
“还不说实话。”应判盯着他:“莫不是为了你所谓的义气,你想自己抗下所有,先问问自己几斤几两扛得动吗?”
柳沛笑得更欢,你让我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可知道身后人几斤几两。
青窈来提他的时候,他本没认出来,可青窈凑近了说了一句:“我的丹药可好用?”
他心中一惊,当即将人推开,他确实不认得黑衣人,也不明白青窈为何自曝门户,不怕自己供出他吗?
“认了吧。”青窈说。
柳沛冷哼一声,可青窈只是看他笑,笑得他毛骨悚然,他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你别动他。”他扑了上来,却被死死牵制。
“那得看你。”青窈说:“或者说,你和他之间选一个活。”
应判提了他三次,第三次的时候,柳沛抬起头,长长叹了一声,冲着应判和她身后的青窈说:“种种恶事皆我所为。”
“你胡说。”白棠挣开他的束缚:“不是他做的,他为何要认?”
青窈微微皱眉,叹息道:“你怕是不知大牢刑罚之多之重,清清白白的人进去,只要他们愿意,三刑六罚加身也能让你自认恶贯满盈。”
白棠想起长命百岁扭断朱缨的手臂,他心中慌得很:“他们对他用刑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青窈说道:“不过一个蛇妖,你别管了,纵使是要管,这整个地府都要他死,你要如何做。”
“我可以去求菩萨。”此话一出,白棠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再说:“菩萨不会管的。”
青窈知心的安慰他:“莫多事了,便是菩萨也不会为了一个蛇妖和整个地府为敌,要想柳沛活命怕是只有劫狱,让他去人间躲躲了,可冥府大牢谁敢劫谁能劫。”
白棠不做声,劫狱?!他想:对!正是劫狱!可如何劫狱?
他竟真的苦思冥想起来,恰逢菩萨去人间讲经,他便在莲花座前走来走去想办法。
北冥鱼见他走的心烦,便问何事烦忧。
“地府的鬼魂除了怕佛光,还怕什么。”白棠想通了关键,问道。
鱼眼睛朝天想了想:“那就是降魔刃了。”谛听摇晃着尾巴,在一旁打哈欠:“你可别打降魔刃的主意。”
“打了又如何。”鱼在水中游,自由自在的吐着水:“我们谁能拿得动降魔刃。”
鱼没有手,谛听只有一双着地的爪子,唯有白棠化为人形,且不畏佛光。
鱼仍游在水中,谛听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细细的红线蜿蜒反复,最后轻轻汇入莲花池,北冥鱼受惊似的抖了一下,一双眼睛看着白棠。
“我不拦你。”他吓得往荷花深处藏了藏:“可你得想好了。”
北冥鱼说你要想好了,这一出去大罗神仙都救不得命。
白棠出门的时候,门重重的响了一下,像是一声呻吟。
谛听的血的温热的,北冥鱼甩着尾巴逃入深处,他叹了一声,吐出一个泡泡,那泡泡到了水面,就裂开成水,他不可怜白棠,天道机缘给了白棠这么好的造化,成了佛前灵灯,又能受佛法庇佑,眼前前路坦荡,却甘愿为一个妖物俯首,愚蠢至极。
他沉了下去,沉到最深的淤泥里。
地藏王菩萨扶额长叹,凭心他是舍不得白棠的,但谛听在他座下万年,他也不忍偏颇,可如今这世道加上地府算计,他真怕白棠性命难保。
菩萨摸着谛听肚子上的绷带,一层层纱布缠了上去才止住了血,多亏谛听不是魔物,要不然挨上这一刀,必然是魂飞魄撒,思及此处,他便觉得白棠该教训。
北冥鱼水中抬头:“菩萨,您得救救白棠。”
谛听冲他甩尾巴,水面水花四溅。
“他是该罚。”北冥鱼说:“可不该死,您不救他,他就真会被害死。”
“那也是活该。”降魔刃的伤扰得谛听不得安宁,谛听想不通,一个小屁孩还真敢冲自己挥刀,还见了血:“若不是菩萨及时回来,我就先死了。”
谛听愤愤不平,北冥鱼离得远些,幽幽道:“行啊,那你就阻着菩萨,不让菩萨救白棠,让地府鬼差杀了菩萨座下灯灵,好好长长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