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往生》烟湮

8、第七章

　　万物有了心，才懂得了快乐，也从此有了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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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的，你只不过是想先让我自以为活在温暖的春风中，再冷不防地，推入冰窟。
　　我明白的，这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你，偶尔心血来潮心有不甘的游戏。
　　我也明白，这样的自己，注定等不到春暖花开，繁花似锦。而我所能求的，也不过是那一点点叶间穿梭的风罢了。
　　只是纵然明白又如何？真真假假，又有谁可以一直看得分明？真真假假，我已再懒得去分清。那偶尔的一个转身，一个背影，一个眼神，一次欲言又止，一次欲说还休，是你演技太好，还是，其实你自己也不再能够明白？从开始的清楚，到后来的茫然。
　　于是，只能一贯地冷漠，即使心在一点点被腐蚀。
　　只能够，视而不见。细心，关怀，温柔，通通视而不见。只是微笑。淡淡地颔首，淡淡地转身，淡淡地微笑，只是这样已将你我界限划得分明。

　　“不准笑！别再这样笑了……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这样不甘的神情会出现在你的脸上？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么？你不是……无所不能，天生就主宰他人的那个皇上么？所以，所有这一切，不过是你又一场征服的游戏。我心里默念着，却仿佛是在告诫自己，麻痹自己。
　　“也别再露出这种眼神，听到没有！”他恼怒般地命令着，声音却又渐渐低了下去，“别再这么空洞地……你到底在看着什么？你注视着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空洞吗？我不知道。呵，其实，这本来就只是一具空壳罢了。我垂下头，却掩不去嘴角的轻笑。良久良久，屋子里再无声息。
　　我却打破了这种沉默。
　　“为什么？”我抬眼，直视焱帝眼中的错愕。“为什么？如果只是想玩弄打击我，如果皇上只是想消遣，已经够了。就请皇上现在结束吧。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不值得。”
　　我缓缓地说，目光却不曾移开，一直看着那眼底越来越深……
　　身子猛地被紧紧抱住，几乎让人窒息的力道，却偏偏有无法忽视的温暖。
　　“不是。”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居然说，不是。“最开始也许是的。但是现在……”
　　我忽地使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整了整衣襟，才笑道：“皇上是喜欢上了我，还是……那个若南？”禁忌的名字么?我存心要激怒他，要杀了我也好，或是要再折磨我也好，让我早一点重新看清楚一切就好。看清我自己，看清我真正所要的。

　　“你说……什么？”若南这两个字果然是禁忌啊，焱帝立刻变了脸色，微闭的眼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却兀自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皇上莫非是忘了?皇上不是经常叫着他的名字吗？若南，据说是被天子亲手杀死不容于世的妖孽……”
　　“住嘴！”怒喝同掌风一起袭来，脸随着重重地歪向一边。面颊上火辣辣地痛，微热的液体从嘴角划下，我却只是站着，静静地等待。对啊，就是这样……这样，对谁都好，何必再自欺欺人？我闭上了眼睛。
　　仿佛过了很久，我却没有等到意料中的残忍，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轻声的，却又那般低沉，仿佛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
　　“你存心想要激怒朕是吗？朕这些日子对你不好？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也不再强迫你。你还想如何？你还想朕怎么样？”他抓住我的肩膀，“真华,你到底想要么？”
　　真华……不是若南。是的，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若南，可是，也不是真华。
　　那两个字的呼唤仿佛突然让我清醒起来。
　　我是蓝，只是蓝而已，是那个只属于天空的自由自在的蓝。
　　蓝的愿望，蓝的要求，一开始就很简单。
　　我不顾肩上传来的疼痛，仍然平静如常地看着他。
　　“我想要什么……你可以给我吗？我所要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两个字。”盯着眼前的人，我一字一字地说着，“我要自由，请问皇上，你可以给我吗？”
　　对不起，清伶。你曾经说过，世上没有人可以真正消遥自在，可是我，还是想试试。
　　我是逃离这个红尘的异数，世间的种种情爱悲喜，我已经无力承受，我只想求我想要的自由，即便，结局是粉身碎骨。
　　我不顾肩上的痛，不顾眼前的危险，我疯了般甜甜地笑，也许，我是真的疯了。
　　我原本，也就是一个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