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光行》言峭

3、第 3 章

　　打款过去后，孟亭南在约定的咖啡厅整整等了五日都未见程璃现身，为了寻画，孟亭南乘最近的航班飞往山北，程璃先前打工的便利店闭店，联系店长得知程璃没有再回到便利店。
　　程璃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直到三个月后，瘦得几乎脱相的程璃淋着大雨来到楼下，孟亭南打量了程璃许久才认出她，“老师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孟亭南是真的动了怒，并非因为被骗五十万，而是因为程璃狼狈堕落的模样让他为老师不平。
　　大雨之下的女子苍白着脸颊，迎着寒风忽然红了眼眶，昏黄的光线与弯月交映，孟亭南最见不得女生哭，纵使有千般怒火也立时偃旗息鼓，漠着脸退到旁边，“进来吧。”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瘦弱的女子偎在沙发上，孟亭南倒了一杯热水递到程璃面前，程璃轻声道了句谢谢。孟亭南退坐在沙发上，本有着无数话，如今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许是程璃瞧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开口道：“画我会给你。”
　　孟亭南这才抬头看过去，程璃身上裹着鹅黄色绒毯，凌乱着额发，葱白瘦削的手指紧握玻璃杯，神情有些许迷散，“不过不是现在。”
　　楼梯口的脚步声倏然停下，孟亭南转身看她，似是犹豫了很久，“若是你遇到什么事情可以跟我直说，我会帮你。”
　　客厅内静默一片，沙发上的女子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孟亭南起身去到客房抱出一床被子给程璃盖上，待到脚步声从楼梯上消失后，程璃才睁开眼睛，黑眸定定遥望吊灯。
　　明明三月过去，却在程璃身上像在外流落了半生，吃饭时狼吞虎咽，立在人流如织的巷道还有几分茫然。
　　暮秋的阳光散落在地，巨幅广告牌下偎着一只瘦骨嶙峋的狸花猫，玳瑁色毛发沾满碎絮尘灰，脏兮兮的模样让行人避之不及，细长的眼眸对着红日眯成一条缝。程璃紧攥着双手靠坐在暗红长椅上，空洞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狸猫，孟亭南找过来时没有立刻出声，他盯了一会儿狸猫才对程璃道：“在外飘零太久，养一养就健康圆润了。”
　　程璃仍然盯着狸猫，顿了几秒站起身来慢慢朝前方走去，咖色大衣下的小腿纤细的可怕，脚踝苍白嶙峋，皮肉深凹下去，寒风刮过，她紧了紧衣襟，环臂胸前，肩背略略躬起，似乎冷极了，穿红着绿的男女与她擦肩，她会轻微地垂下头颅。
　　耳畔忽然传出一声幽弱的猫叫声，奄奄一息地像午夜的门扉开合。孟亭南抱着狸猫追上她，脏兮兮的狸猫在男人雪白的衬衫上留下几抹灰渍，尖小的猫脸靠在男人胸膛，程璃在那双硕大圆碌的眼睛中看到了她狼狈的倒影，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蛋……
　　“我相信我会将它养好。”
　　孟亭南眉眼含笑，像是说一句誓言一般郑重，程璃语气干巴巴的，“终归是流浪猫，你也不怕它带了多少细菌。”
　　“有细菌又如何，即使是大病，一身的麻烦，我也相信我能解决掉所有问题并且照顾好它。”
　　程璃紧紧摁着衣襟，墨发吹到脸上，她垂下眼眸转身缓缓走在前面，时不时地有猫叫声传到她的耳边，“你跟着程巍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