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尘世》午夜晨夕

22、自由

　　“是不是牵着你的手就可以直到永远？”
　　“那我牵了你的手，为什么你还是走了……”
　　梦里的奕晨是这么的近，也只有在梦里才能这样的看着他。可就算是梦，依旧不能是幸福地天长地久，连曾经拥有都是奢望。有好几次，梦醒时分都是这样的结局。涵依知道，这辈子她都没有没有可能走进奕晨的心里。可是她还是固执的不肯忘记，这只是爱，自己的爱，用自己的方式，无关于其他人、其他事。每个人的心里都会住那么一个人，曾经为他争取过、努力过。无论结果如何，他永远在她的心里留有位置，无人能替代。不是不会再爱，而是这样的方式只属于那一个人。
　　在人前她是活泼、快乐的，甚至有时有点傻气。她也有她的悲伤与难过，而这些只要有一个人懂就可以了，而那一个人总会出现的。
　　法国病房
　　Bevis正在按例给静然做检查，虽然他之前也碰到过类似的病例，但像静然这样严重的还是第一例。对他来说也是个挑战，但是挑战同时也是机遇。如果成功治愈了，他也是名利双收啊。所以在对待静然的病情上，Bevis也是尽心尽力,更何况常明枫—他的好朋友也是百般嘱咐。
　　这几日，奕晨也不断地和医生交流，随时了解静然的状况。他多么希望静然能快点好起来，不管是为了谁。常明枫也时常到医院探望，只是每次和奕晨都说不上几句话。奕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常明枫只能无奈作罢。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抛弃了年幼的儿子，为了自己只身来到法国。她在他的人生中，缺席了十八年。她不敢想象没有父母亲的童年是怎样的悲怆，在别的小孩都有父母陪伴、一起玩耍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承受他的孤独与悲伤。不敢想，不代表没有发生。在奕晨的人生中，那样的深切的孤独他永远记得。所以
　　他渴望的不过是一点点温暖而已。所幸，他能成长到如今这般的优秀，这让常明枫多少有点欣慰。
　　“奕晨，能把窗帘拉开一下吗？”多日来，静然都在昏暗的病房里躺着，久违了阳光。
　　拉开窗帘的一瞬间，阳光倾泻而来，洒在墙上。病房里马上有了生气，那些难闻的药水味似乎一下子没了。
　　“我躺了有多久了？”
　　奕晨没有回答，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像有很久很久了呢。”静然喃喃自语
　　“静然，你……”
　　“奕晨，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你等一下。我去和医生说一声”
　　快要冬天了。孤零零的梧桐树叶在枝头孤独地等待着，也许下一阵风就会把它们带走，带进土里，直到腐烂。此刻的静然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残留在树上的黄叶，就算是再怎么挣扎还是会被风吹落，一切只是徒劳。也许病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失去了斗争的勇气，也就失去了一切。
　　“奕晨，秋天其实也很漂亮啊。”
　　“是啊，等你好了。我陪你欣赏整个巴黎。”
　　静然转头看到奕晨期待的眸子，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自私了。她怎么可以放弃呢，她怎么可以辜负身边这个人的期盼呢？他一定很想快点回上海吧，那里有他割舍不下的东西，可是她却残忍的让他抛下那一切，陪着她。终究是不忍心，和衡姨一样是善良的女子。她却没有衡姨一样的幸运，能遇到一个相爱的男子。
　　“傻丫头，说什么谢呀。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我相信你！”静然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怎么会不相信他呢？这辈子她唯一的信仰。明知只会受伤，还是如飞蛾般扑火，这就是爱情吗？
　　接下来的一周，静然不断地接受各种检查，奕晨也时时陪伴在旁，只是静然的脸色一天不如一天，奕晨很是焦虑，可是静然却一天比一天淡然，嘴里常常念叨“生死有命”
　　星期六下午，静然像往常一样去做检查，Bevis则叫住了一旁的奕晨，和他窃窃私语一番便离开了。而这天晚上，奕晨也第一次踏进了常明枫的家。
　　看着这栋豪华的别墅，看着满园常明枫最爱的郁金香，想着这些年她应该很幸福吧，可是她的幸福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是个悲剧。
　　“太太，奕晨少爷来了”
　　“奕晨你来啦，快坐”常明枫被这突然到访的儿子着实吃了一惊，这几年，就算来法国，奕晨也从来不会踏入这里一步，更不会见眼前这个人。
　　“不了，我来只是想请你帮个忙，我需要一笔钱”
　　“多少？”
　　“50万”
　　“是为了静然的病？”
　　“恩”
　　其实只要奕晨开口，不管是什么，只要常明枫可以办到，她都会答应的，更何况是区区50万。可是真的只有到了这种时候，他才会向自己低头，才肯承认有自己这个妈吗？哼哼，常明枫暗自苦笑
　　“钱，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留在法国，半年，陪陪我”这不过分吧，16年，她有一个儿子就好像没有儿子一样，自己虽然扔下他，可是从来没有抛弃过他，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爱和关心。这个小小的要求难道有错吗？
　　奕晨诧异地看向常明枫，不能理解她的此番举动，可是对上那双满含祈求的眼睛，奕晨分明感到的是爱，对，就是爱，不，她曾经那样绝情的抛下我，怎么会爱我?一定是错觉。
　　可是想到下午Bevis和自己说的话：“静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如果不采取有效地治疗方法，我们只能维持她的生命到这个夏天。”
　　“那还有什么办法？”
　　“美国有一个医生他曾经成功治愈过这例病人，但从中需要的医药费很昂贵”
　　“多少”
　　“50万”
　　虽说自己也有些积蓄，临走时衡姨也给自己一笔钱，可是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能应付。
　　“好，我用我半年的自由换你50万”本来也没打算过早回上海，这无意之中也给了自己一个借口，奕晨暗叹，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突然感觉这一刻命运之轮才转了起来，而大家慢慢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