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师[无限]》桑幽

2、好期莱精神病疗养院

　　病历居然烧了。
　　张医生说的太郑重其事，搞得玩家们心都提着。

　　结果——
　　张医生：“所以我们需要进行一场现场诊断。”

　　大家松了一口气，只有乌洇面露失望，然而其他玩家仍没发现她反应不对。

　　六人被领进一间会议室。

　　玩家们一排坐在会议桌前，左三个右三个，中间空一个。

　　护士们忙忙碌碌进出，张医生和另外两个医生坐在他们对面。

　　随后，护士搬来台测谎仪，放在了中间留出的空位上。

　　诊断正式开始。

　　第一个是最左边的王杰。

　　不确定病重会被怎么对待，为了不被误诊，他特地把衣服上的装饰都揪了，黑钻耳环也摘了，让自己看着低调点，正常点。

　　医生开始询问，大家也都听着。

　　前面都很轻松，测谎仪也一直没响，直到医生问‘你有没有什么强迫性的行为？’

　　王杰忽然想起他喜欢把他的名牌球鞋整齐摆成一排，担心被误诊，他下意识说了个没有。

　　机器：“嘀嘀嘀。”

　　王杰：……

　　女医生道：“请患者如实回答。”

　　王杰只好老老实实说，一说完，主诊的张医生提笔，在诊断栏唰唰写了个——

　　［强迫症］

　　王杰：……6
　　还能更不靠谱点吗？亏他刚刚还觉得这医生挺专业。

　　不过还是被分到B区了，王杰松了口气，抱臂坐回去。

　　紧接着是小长，他一坐下，张医生刚填完性别男，唰唰就在底下写了个，异装癖。

　　小长能看出是个性情比较温和内向的男人，之前也不怎么说话。

　　然而这一下，他被刺激发怒了，“我留个长头发怎么就异装癖了？异装癖衣服得穿奇装异服或者女装吧！我这是男式睡衣！”他扯着睡衣让这帮庸医看。

　　这里真实到没有一丁点虚假感，他甚至一下忘记进入了奇怪的游戏。

　　他发怒，医生们很平静，张医生唰唰又写一行：患者情绪易激动，疑似轻度躁狂症。

　　小长差点一口血吐出来，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

　　他乖了，乖乖回来了，幸运的是这帮庸医只给他诊断了个轻度，还是被分到了B区。

　　直播间幸灾乐祸弹幕全是哈哈哈，玩家们却大感震撼，默默在心里记下，不要激动。

　　轮到白卷被诊断了。

　　有了前面两人的经验，他努力去避坑，尝试让自己非常正常！看上去像个正常人，呸，他为什么要说像个，他本来就是个正常人！

　　白卷想看看，如果诊断出正常会怎么样。然而，被问及睡眠状况时，庸医们一路逼问，在测谎仪的胁迫下，他还是只能说了自己喜欢半夜看恐怖小说……

　　白卷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下一秒——

　　张医生唰唰给他写了个：
　　[轻度反社会人格]

　　白卷：……what？
　　反尼玛的社会。

　　他忍了忍，即便有小长的经验所在，还是忍不住……温和的辩解，“张医生，我不明白，爱看恐怖小说是反社会，那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看恐怖片，岂不是世界上一半人都是反社会？”

　　玩家们心里为他鼓掌，这反驳得有理有据！

　　张医生镇定自若：“其他人只是乐趣，可你几乎每天晚上都看，而且就喜欢挑半夜，这就不太正常了，而且。”

　　张医生一顿，用犀利的眼神凝着他，专业的分析，“你这种看上去正常，又白又瘦还戴眼镜，挑半夜看恐怖小说，平时像个正常人，隐藏在人群中的好同学，极大概率有反社会倾向。你烫卷发说明你享受被人关注，你内心住着个变.态。”

　　白卷：……草、尼、马！

　　还带看相断病的？

　　还带人身攻击的？

　　谁不喜欢被关注啊，但不等于内心住变.态吧！

　　环环和王杰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来了，秃叔和小长也忍俊不禁。

　　只有乌洇，她好像根本没在状态，也根本没感受到笑点，端正的乖乖坐着，低头看着手里的人偶娃娃。

　　白卷挤出一个笑，“张医生，您真专业。”

　　他两眼冒火走回来，微笑坐下。他不跟这帮傻逼医生废口舌了，免得等会儿给他也来个躁狂症。

　　看来是副本要求他们必须得有个病。

　　秃叔比前三位男同胞好一点，基本都中规中矩，只在被问到头发怎么没了，他说压力大，医生又看看他的黑眼圈和萎靡的神情，利索给了个抑郁症的诊断。

　　大家都很无语，不过也不担心了，诊断出的都是些轻度。毕竟都是正常人，再怎么也不会太离谱。

　　环环坐过去时也不担心，还在因为前面那四个男的乐，她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无语。

　　只是……她没想到会让她这么无语！

　　张医生：“描述一下你平时的日常生活。”

　　环环：“我在酒吧做dj，因此作息时间是晚上八点上班，工作完通常天已经快亮了，我就打车回家，日复一日。”

　　她自觉回答的完美而正常，日夜颠倒的原因也解释了，是因为工作。

　　张医生：“下班后你就回家了？还有其它吗？在酒吧期间你会吸.毒吗？会酗酒吗？会赌钱吗？”

　　当然不！
　　环环怒而否认，戴鼻环也不代表要黄赌毒吧！

　　张医生：“你会抽烟吗？有烟瘾吗？”

　　环环：“……有。”
　　这个她认。

　　张医生唰唰写下，又问，“详细描述一下前天下班后的生活。”

　　环环也没觉得有啥不能说的，都是成年人了，于是道：“我下班后，跟酒吧里一个帅哥一起去了酒店，然后我俩睡醒后去吃了个饭，又一块去ktv唱了一会儿，我就回酒吧上班了。”

　　张医生眸光犀利，“大前天呢？详细点。”

　　环环忽然感觉不妙……但又说不上来哪有问题。

　　“一样，没去ktv，去的电玩城。”

　　“再往前。”

　　“一样……”

　　“和你在一起的是同个男人吗？”

　　环环：草？坑儿在这儿等着呢？

　　“是！”

　　测谎仪：“嘀嘀嘀！”

　　环环眼睁睁看着张医生在纸上写下……性.瘾。

　　性瘾？性瘾？！！！
　　操尼玛啊！！！

　　除了乌洇外的四位男士都猜到了，不忍直视扶额，为她点了根同情蜡。

　　环环恍恍惚惚回到座位，一屁股重重坐下。

　　这帮庸医！傻比啊！！！

　　他们才有病吧！！！

　　男人多说明她有魅力！狗屁的性瘾！

　　【哈哈哈哈】
　　【这个新剧本好像还挺有意思哈哈】
　　【到小疯子了！】
　　【快快快！开诊！】

　　评论数量再度飙涨，观众迫不及待，这可是真疯批和专业医生的对决！

　　乌洇过去坐下，仍然是安安静静的模样，手里握着人偶娃娃，乍一看乖乖的。

　　都还没问，张医生率先提笔写下：
　　[躁狂症（有暴力倾向，习武，有一定危险性）]

　　“……”
　　乌洇抿了下唇，认真的否认，“医生，我没有病，我是正常人。”

　　张医生为了不刺激她，先转向轻松的话题，温和的问，“小乌，先说说你平常一天的生活吧。”

　　乌洇握着娃娃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认真描述起来：“我起床后会先锻炼一会儿，然后自己做个饭，我喜欢做饭。然后上午做一会儿人偶，我喜欢做人偶。然后中午自己做饭，下午再做一会儿人偶，晚上再做个饭，然后再做一会儿人偶，然后睡觉。”

　　众人捕捉到关键词：做饭、然后、人偶。

　　张医生：“人偶，是你手里拿的那种吗？”

　　乌洇：“是的。”

　　张医生：“听上去你很喜欢制作人偶和做饭。”

　　乌洇：“是的。”

　　张医生：“你平时还会做其它的吗？”

　　乌洇：“我平时会给自己安排一些课，比如学习画画或者跳舞之类的，时间没有固定。”

　　有一些课，她没有说。比如防身课，逃生课，伪装盲人课，化妆课，表演课，撬锁课，计算机课等等。

　　就是西西让她学的太多，她还要做玩偶和做饭，时间不够，都学了个半吊，有的才刚刚入门。

　　张医生问完那一通，顿了下，转回真正想问的，“小乌，为什么你身手那么好？那可是一个成年壮汉。”

　　乌洇也顿了下，随后注视着张医生的眼睛，真诚的说：“因为我家人想害我，拿到我爸爸妈妈的遗产。我男朋友告诉我要好好锻炼，不然被欺负的时候反抗不了，所以我会在网上查视频学散打，也保持了很久健身的习惯。”

　　“张医生，我没有病，他们诬赖我，害我，把我弄进精神病院拿走我爸爸妈妈给我的遗产，请你帮帮我。”

　　乌洇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解释完原因，她那双一直看不出太多情绪的乌黑双眸中闪现出一些期待，似乎希望得到他的理解与信任。

　　她的期待有种纯净的意味，就好像在诉说，可以得到理解吗？也许可以呢，也许可以尝试一次相信医生呢。

　　很可惜，让她失望了。

　　张医生仍旧像一个温和好脾气的长辈那样，对她微笑着，在躁狂症底下又添了一个：被迫害妄想症、强迫症（有刻板行为做人偶与做饭）

　　“……”
　　乌洇抿唇，垂下了眼睫，看着手中的娃娃。

　　她眼里似乎有委屈，安静的看着娃娃冰凉的宝石眼睛。

　　环环他们五个玩家都懵了，互相你看我我看你。

　　……什么情况？

　　测谎仪没响！

　　张医生继续问：“小乌，你说你男朋友让你学武术，他和你住在一块吗？他是做什么的，多大了？”

　　乌洇低着头，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静静道：“是的，他是人偶，我十三岁制造了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灵魂的，反正那一年就有了吧。”

　　测谎仪仍旧安静。

　　医生们互相对视。

　　玩家们：……

　　会议室一时寂静无声。

　　张医生和另一个医生对视了一眼。

　　通常，越是严重的精神病人越不觉得自己有病，他们的思维能自动合理化，自成一个世界。

　　神经症的病人会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觉，会自己去就医寻求证实。但精神病不会，他们通常很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不管再离谱也会认为那就是真实的，自然不会向别人确认，也不会认为自己疯了。

　　这女孩子的状况，很显然是精神病患者。根据张医生的行医经验来看，会怀疑的其实还不算疯，这种真正疯的太相信自己的认知，几乎可以说没救了。

　　女孩子漂漂亮亮的，可惜了。

　　场面一阵静默。

　　分针哒哒哒转了快一圈，没人说话。

　　忽然——

　　乌洇抬眸，那副小可怜的样子消失了，她举起手里的娃娃，扫视一圈众人，歪头道：“喏，这就是我男朋友，郗索。我们在我十三岁那年开始谈恋爱的，没错，早恋！我制作的玩偶是有生命的，可惜你们不信，错过了世界的真相！”

　　【啊，她为什么讲的这么傲娇！】

　　【没错，早恋！】

　　【好可爱好可爱，小疯疯生气了】

　　【不是宝，不是他们不信，是你真的有病】

　　【她可以认为所有人都不信她，就是不觉得自己真的不正常 :)】

　　……

　　【我去，搞了半天小乌真的精神不正常啊！我还以为你们单指她撞头很疯批呢！】

　　【怎么可能，当时她家里就有精神类药物，她还给踩碎了】

　　【会不会她说的是真的？玩偶真的有意识？有人害她？】

　　【不排除有人害她，但她有病无法否认！节目介绍写了，游戏按他们的时间一年前才开始制作的，通道那时候才打开。所以不管玩偶什么时候有意识，小疯子能感受到玩偶的意识，最早也只可能是一年前！】

　　【会不会她是制作者，不一样呢？】

　　【我就说怎么感觉她怪怪的，说名字很真情实感，帮那个人也真情实感，现在和医生说话也是】

　　【哈哈哈前面的没看之前吗？那不是因为她精神问题，是因为她不知道这里是副本啊！】

　　【？？？】
　　一下一大波问号炸了出来，进来晚的观众全懵了。

　　……

　　【这么多没看前面的？小疯子被困在有电网的别墅，还戴着手环脚环，有黑.客给她都黑了。她正要跑，系统选中了她，她以为中了致幻药，家里人想让她杀人放火把她关进精神病院，所以就撞头的啊】

　　【我懂了……所以她以为系统是幻觉，系统后面也没管她，直接给她扔进来了，她现在以为被家人送到了精神病院，而这副本恰好是精神病院，她压根不知道进游戏了！是这样吗？】

　　【这……完美接洽啊】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这么多人看？放着种子选手不看看这帮小趴菜？】

　　【呃，312个人，多吗？】

　　【emm……节目这么凉凉，300多，也不少了】

　　直播间评论滚动着，而节目中的现场，一片死寂。

　　在场所有人都被乌洇吧啦吧啦说的一堆镇住了……

　　玩家们悲痛，刚开心小队里有个身手很牛的朋友，结果是个精神不正常的。

　　而张医生，顿了好一阵后，他在病历单上补充：中度精神分裂症（病人有幻想幻听症状）。

　　一番搞下来，给医生们搞震惊到了。

　　乌洇的病历单满当当的：
　　[患者有轻中度躁狂症（有暴力倾向，习武，有一定危险性）；
　　并有轻中度被迫害妄想症；轻中度强迫症（有刻板行为，做人偶与做饭）
　　以及中度精神分裂症（病人有幻想幻听症状）]

　　“……”
　　几个医生看着病历单上那一长串沉默了半晌……决定给她关到单人病房吧。

　　张医生在乌洇的病例上用红笔写了个：A区单人。

　　眼尖的玩家们看到了，猝不及防，什么玩意儿？A区？

　　那是不是还有B区？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就三个A，三个B了！
　　证明自己没病不太容易，就张医生那个神级诊断法，证明自己有大病那可就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