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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继承权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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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策嘴上说着惋惜,面上的神情却倒像是在看一出喜剧似的。
沈泊臣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长得好看还是丑陋并不感兴趣。
他沉着脸,将沾染灰末的手套摘下递给一旁的助理,重新换了副新的,“当年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当年徐家作为地产的领头羊,之所以会迅速衰败,全因被爆出每处地基都用生人打桩献祭,以此来换取楼盘热销。
起初只是小道消息,直到一处新打好的地基下出现了一具女尸,后面谣言四起惊动了上层派人检查。一具又一具尸体被从水泥中挖出,引发了轩然大波,上层为平息舆论推动了徐家的迅速垮台。
这是一盘针对徐家,布局了几十年的棋。
“线索全断了要查幕后推手很困难,只怕是……”徐淮策话还未说完,身后安静的众人突然躁动,一阵窃窃私语声。
二人同时回头,目光越过浮躁的人群,一眼锁定不远处突兀出现的陌生青年。
那人身穿单薄蓝白条纹病服,只是清瘦身躯根本撑不起宽大上衣,以至于领口下滑裸露出皙白漂亮的锁骨。
他脖颈间缠绕着纱布,面容毫无血色却依旧透出异常昳丽的惊艳,那是一种无视性别的惊人美丽。
饶是在场不少人都在几天前的宴会中就见识过,也还是再一次发出了惊叹。他像是一束绽放在鲜血中的白蔷薇,脆弱到随时都要凋零,却开得极其漂亮又夺目。
看守墓园的保安神情惴惴地跟在后边,眼瞧着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不禁有些直冒冷汗。
害怕被怪罪看守不力,他急匆匆走向前解释:“两位先生,这位先生说想要送一送沈董事长,徐先生我给您打电话您没接,他这浑身是伤的,我……我们也不太好拦。”
徐淮策想起那通被他挂掉的陌生电话,温润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保安匆匆离去,停在原地的青年已经踉踉跄跄地走近。
众人自动避让出一条道来,但眼神却黏在了那漂亮面容上,无数目光掠过他白皙的肌肤留下隐晦的意味。他无视周遭一切,越过前来送葬的人群,停在最前方那两位存在感极强的上位者跟前。
“抱歉,虽然没有被允许,但是我想我应该来送一送沈先生的。”
距离拉近的瞬间,沈泊臣能清晰地闻见这人身上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令他皱了皱眉侧避了一步。
沈泊臣才想着让保安将人赶出去,比他更快的是一旁沈叙情的动作。
她推开了面前碍事的几人,几步来到玉容衣身边,伸手搀扶住他的臂弯,忧心忡忡地说:“容衣,你伤都没好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按照原主的想法,仇人下葬他肯定要亲眼见证才痛快,但玉容衣当然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于是他面容悲痛,薄白的嘴唇翕动,声音轻颤,“我应该要来的,毕竟沈先生当时也保护了我。”
容衣?玉容衣。
沈泊臣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三个字。
它曾出现在他姑姑沈叙情的订婚请柬中,现如今正和他父亲沈萧铭成对出现在报道上。
从他的姑父变成了名义上的‘继母’。
而现在这位‘继母’,却又在自己丈夫的葬礼上,和前任情人眉来眼去情意绵绵。
说不出什么心理,但沈泊臣就是无端觉得碍眼。他强势插足进两人密不透风的氛围中,眼神微沉,“这位先生,未经允许擅闯私人墓园,我完全有理由报警抓捕你。”
玉容衣被他强硬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语气忐忑:“对不起,可是我……”
“可是什么?”沈泊臣打断他的话,随即冷冷出声,“据我所知,你既没有和姑姑成功订婚,也没有和沈萧铭在任何一个国家登记同性婚姻,对于沈家而言你怎么不算外人?”
其实他说得没错,沈萧铭一死他自然不会被沈家接纳,他再想进入沈家现如今只能依靠和沈叙情的感情了。
玉容衣抬头迎上男人狭长沉敛的双眼,他通红了眸子投射出炙热的情感,一字一顿道:“对于沈先生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爱的只有叙情一个人。”
一旁的沈叙情听后更是动容,而沈泊臣却更觉不爽。
沈老先生老来得女,沈叙情作为情人所生算得上是私生女,但架不住沈老先生喜爱被接回了主宅养育。那时的沈泊臣与徐淮策也才出生两年,他们与沈叙情一同长大,感情自然不差。
从得知她的未婚夫成为沈萧铭的人后,他们就认定那人爱慕虚荣图谋不轨,以至于那场宴会他们都找理由推脱了没去。
现在见到人了,那张脸一看,简直能哄得人神晕目眩分不清是非对错。
这要让沈叙情再和他在一起,怕是到时候被迷的连沈老先生分给她的股份也要毫不犹豫地转让了,恐怕到头来还要愧疚自己分到的股份不够多,不能给他整个沈氏集团。
沈泊臣思绪就止,伸出戴有手套的手钳制住玉容衣瘦细的上臂,迫使了沈叙情维持搀扶动作的手从他臂弯脱离。
“因为能给你更大利益的人死了,为了和沈家攀扯关系,你又想回头利用她了?”他握住玉容衣胳膊的手愈发收紧,俯身靠近,眼神带着冰冷的审视。
对方言语间的恶意揣测惹得玉容衣微皱眉头,抬手就要用力挣开禁锢,在来回推力间宽松的衣袖滑至手肘,露出了缠满绑带的小臂。
他放冷的语气中夹杂明显的坚定,“哪怕她不是沈家人我也会爱她。”
沈泊臣在瞧见那包扎好的伤口时便下意识松开手掌,余光瞥见他穿着拖鞋的双脚,那里也裹着雪白纱布,如今早已被血色染红。
沈泊臣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是如何挣扎着起身勉强只能穿上拖鞋,又是怎么无视行走时产生的疼痛,一步步走到这里。
在他一言一行中感受到的浓烈情感,确实做不得假,可出生在他们这种阶级的人,哪里能拥有别人纯粹的爱意,说白了皆是有利可图。
沈泊臣正要嘲讽他巧言令色。
“容衣!”
是沈叙情惊慌失措的声音。
就见玉容衣毫无征兆直直倒向他,像是一只残翅的蝴蝶,在坠落瞬间有种破碎脆弱的美感。
沈泊臣怔了怔,下意识抬手就要去接,却被一旁伸过的双手抢先一步。
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徐淮策。
“你洁癖可太严重了,我怕你等下把人扔地上。”他揽过玉容衣的肩膀,将人稳稳搂在怀中,双目弯眯着笑道。
他看向焦急地伸手去试探玉容衣额头的沈叙情,又补充了一句,“好歹也是小姑姑喜欢的人,不管怎么样受这么重的伤可经不起折腾,还是我送他回去吧。”
这话挑不出任何错误,沈泊臣确实洁癖严重到令人发指。
他看了眼玉容衣浑身上下到处血迹斑斑的模样,又想到才戴的手套就接触到了病服,不由心生抵触地摘下又重新换了一副。
“把他送回去,多派点人看守,这样到处乱跑像什么样子。”交代完,他便带着众人离去。
人群退散,墓园一下变得寂静。
徐淮策垂眸去看晕靠在怀里的人,那长而浓密的睫羽被尽收眼底,他想如果现在有人用指尖去触碰,必然会引起不安的颤动。
他看着同样留下的沈叙情眼中渗出的焦虑,轻笑出声:“是真的很漂亮,难怪小姑姑你会喜欢。”
沈叙情说:“他有些高烧,要麻烦淮策你帮我先送他到车上。”
她说完,为了节省时间先跑着去停车点开车了。
徐淮策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走远消失,这才手臂穿过玉容衣的膝弯将人抱稳在怀中。
收敛笑意后,他面无表情的脸有种异样的阴沉感,轻声细语中透着莫名的危险,“鉴于你的身份,真是可惜了。”
玉容衣险些维持不住装晕的状态,强忍着要睁眼的冲动,心中警铃大作,【他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看不惯我纠缠他小姑姑,要杀人埋尸吧!】
707号:【……】
果然宿主哪里都好,就是对待情情爱爱这方面感知太迟钝了。
对方明明就是对他有意思,却碍于他是沈叙情喜欢的人,才勉强压下心思。
考虑在之后的世界走向中,原主就是获取了徐淮策的信任才找机会拿到了公司机密,现在他对玉容衣的感兴趣,也未尝是坏事。
为了不给宿主徒增烦恼,707号决定隐瞒下来,安慰道:【不会的,三位主角都是知法守法有仁义道德的好公民!】
玉容衣显然有被安慰到,他开始关心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个小节点,应该算是失败了吧?】
在原世界线中,在葬礼上第一次见到这对双胞胎,因为是以沈叙情未婚夫的身份,他们对原主的态度虽不热切却也算得上友好。
当时葬礼结束的时间比现在要晚,回程途中突下大雨,他和沈叙情只能就近上了沈泊臣的车,但是原主却在收伞时甩了他一脸雨水。
要知道沈泊臣有严重洁癖,顿时就对他印象跌入谷底,这才对原主进入沈家后种种怪异举动有所留意,查出了其最终目的。
现在葬礼时间点不对,天气预报也没说会下雨,但玉容衣想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可不比雨水带的细菌多嘛,哪哪都是带了血的伤口。
他还特意没换病服,到时候装晕朝沈泊臣怀里一倒,绝对让其留下深刻印象恨不得生吃了他!
707号都夸他想法不错,他都做好了被推倒在地的准备了,结果出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