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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躲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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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下肚,宁惜没倒,只是脸颊泛红,耳朵发热。林雨眉毛一挑,果然没有看错人,以后的酒友有着落了。
以酒会友,少酌怡情,宁惜挡住林雨还要想给自己叫一杯的手,认输道:“今天到这里吧,不然我回不去了。”
她们的团建不会劝酒,都是谁想喝就自己点,宁惜也说过很多次,要看着酒量来,不然喝个烂醉死沉扛不回去。
这个店算是林雨最喜欢的一个,“那好吧,这一次太狠了,等你以后不跟我出来了。”
日历上的时间越晚,路上的路人也越多,周围工厂店铺都已复工,新年出来刚工作的人一头雾水,每天面对不懂的东西难免会崩溃。
一位身形瘦弱的男omega蹲在后门,纸巾按在眼眶上,渐渐湿润。
宁惜看到这种情况内心总是很复杂,在资金不充足的时候人都会经历这一些事,为钱发愁。
宁惜在他右手边放了一包纸,里面塞了两百块,钱不多,但能救救急。他也可能不是因为钱,家庭、迷茫,都是崩溃的因素。狼狈的时候都不愿意让人看见,不然听到明显的脚步声就会抬起头看。
“哎,有时候想不明白,人活着一辈子都累,可让我去死,也不敢。想着万一后面就好了呢,一直想啊,还真的想来了。”走远后,林雨踏上过桥的台阶,叹气道:
“我当初也和他一样,大学刚毕业啥也不会,第一份工作听家里的安排,在亲戚的店里上班,老板,老板娘,我,就我们三个人。店里大大小的小事都是我干,晚上下班后躺在床上和我妈打电话,她让我不要这么娇气,上班都会累,不累学不到东西,能有什么学到的呢,天天就是一样的东西,人也接触不到。说轻松吧身心都疲惫,说难吧又能全部完成,这样才是最不好的点,每天都很累。”
人就是这样,很矛盾,想要迈出新的脚步又怕,所以一直在原地踏步。
有时候觉得父母很爱自己,有时又会发现自己努力证明的东西,就是不存在才需要时时刻刻都证明。
过去不美好的事不太好安慰,这件外套中有一个买了半年的珠宝盒子,宁惜手在里面把金镯子拿出来,套上林雨的手,“送你好运礼物,以后就都是好运。”
林雨打开手机灯,照在手腕上,金光闪闪,“姐,大气!我喜欢这一款好久了,加工费太高了,想买又觉得不戴就浪费了。”
街道到处都是降雨、降温的通知,狂风吹乱了每个人的头发。
宁惜双手环抱自己,没有口袋就夹在手臂下,当时想买给陈述的妈妈,因为种种原因到今天也没有送出去,她不会带,卖掉也做不出来,因为已经心里把它归属到某人,算是礼物,能使林雨开心不算白买。
太冷了,宁惜缩着脖子瑟瑟发抖道:“工作多多努力啊。”
林雨躲在高了自己半个头的宁惜后面挡冷风,前面遮住了,风又从左右后三个地方吹来。
“这天怎么这么坏,中午热死,晚上冷得我像一具尸体。”林雨也学着宁惜紧紧抱住自己,“我到家了,晚安,明天见!”
只要是一起出门,晚上回家的时候宁惜都会把对方送回家后,自己才开始往回走,她知道每一位同事居住的地方。
她对走路还沉浸在手上的林雨,说:“早点睡。”林雨得到了一件心爱的东西,时不时发出一声笑,在安静的环境下过于吓人。
亮灯的窗户占了一半,即将开学,没赶完作业的人正挑灯夜读,宁惜往另一个方向走。停在原地的汽车音乐还在播放,低音男声唱出动心的情歌,让宁惜觉得有些违和,声音和歌词形成相反面。
喝完酒不能吹风,太阳穴会发痛,捂到发热的手给吸入了冷风的地方按摩,她哼着歌走在陌生的道路上。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有一条直线和进去先右拐的路,两条里面都有路灯,宁惜靠感觉走了弯曲的那条路。
先右拐走进去,然后又左拐,直走一百米就有一扇生了锈的铁门。
准备了一晚上的雨,刚好在宁惜走到别人院子里,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下起来了。
宁惜往里靠在身后的墙上,低头点燃了一根新口味的香烟,陈皮的味道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吸烟,而是在养生。
她并没有必须要抽烟的习惯,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上一根缓解心情,与香烟相比她更喜欢有爆珠果味。
最近买了一盒很新奇的烟,盲盒,一盒二十支,有二十种味道。
宁惜不想抽这只陈皮的,灭了直接丢掉会让她感到很浪费,于是就盯着它燃烧完,这两种解决方式给她是不一样的感觉。
前一种放弃还能使用会让她觉得可惜,后一种虽然没有抽,但它发挥了自己最大的作用,帮郁闷的人燃烧完烦恼。
这个月第一场雨来势汹汹,雨先是掉在地上,然后又溅在干燥有遮挡物的地方,比如宁惜的帆布鞋上。
酒红色的翻毛皮被水弄湿后显得颜色更加深,宁惜低头就这样看着鞋头被一滴滴雨打湿。
水还没有进到里面,她没有感到不舒服,所以并不想管,鞋是保护脚的,她总不能反过来把鞋脱掉保护鞋吧。
这是邛帛最后一天上班,明天就是十六,他不用再坐在前台玩手机了,这几天一个人把电脑网页里的小游戏都玩了一个遍。
煎蛋要几秒,面膜不能超过十五分钟,美甲不能剪到客人的肉,逃跑时不能穿皮鞋,大僵尸要攻打多少次,大钻石前面的东西清完就可以轻易抓出来,这些游戏刷新他都记住了。
好枯燥的上班生活,以前不能玩手机的时候总想着找一个能玩的工作,现在都要反胃了。
一个小时就有闹钟响起,不能长时间坐着,对腰对臀都不好,要起来活动身体,四处看看,用扫把把地上的烟灰清理干净。
游戏暂停,邛帛滑动座位下的轮子离开桌前,站起身,走到带着耳机听不到动静的熟客后面,年轻就是好,他已经第三次散步了,他还保持一个动作。
又获得了胜利,邛帛看了两天,也知道了这个游戏的大概玩法,三十分钟一局,可以在任何地方领到隐藏款。
不管是人物还是场景都很符合现实生活,给人一种陪伴在身边的真实感。
他正看得入迷,有人走到前台焦急喊道:“老板续两个小时!快快快,还有一分钟就关机了。”
“我来了,放心关不掉的。”邛帛嘴上不急,但还是轻轻地快步跑过去,帮助他拯救的同时还不能打扰其他人
其他上网的地方都是到时间自动关机,邛帛以前是消费者的时候在上面心梗了几次,这个网咖刚筹备的阶段,他买电脑的时候,就让工作人员调制了时间。
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十点半,邛帛不想这么晚下班,在输入数字前,和他商量道:“一个小时可以吗?”等过了今天以后他们想玩多久玩多久。
“可以可以,你先帮我弄,不然我的队友就要举报我了。”他把钱放下,飘逸的头发跟着他奔跑的动作在空中摇摆。
十一点半还是有些晚,邛帛盯着表盘走动的格数,后悔地想,刚才就应该是说半个小时,这样其他人都到了时间,他就不用赶人走也可以下班。
剪得光秃秃的指甲在玻璃面上敲击,有着监控画面的那台电脑一直发出有人的提醒。
邛帛把连续发来的几条消息删掉,这里坐着这么多人,不来消息就监控坏了。
全部删掉后,他扫了一眼几个画面,后门有一个猩红的点,他一凑上前看,眼睛就快要趴在屏幕上,才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一身黑,只有脚底下的那双鞋能让人知道这里有个人。
点进去,远程操控把灯打开,刚才还看不清的人此时整张脸完完整整地出现在监控里。
邛帛对她很熟,鼠标在上面不断放大,直到最大,外面的人不知道屋内有人会一帧一帧地观看自己,依旧懒散地靠在不知是否干净的墙上。
突然亮起的正方形,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听着有规律的雨声,鞋尖在地上踩,立起贴墙的那只鞋只有鞋头是脏的,另一只没有做任何保护,整个鞋面都是带黑色污渍的水。
邛帛面上不显,手输了几次密码都显示错误,他直直看着监控画面的人,思考被自己紧张到忘记的数字是什么,371205,一串老数字,记在心里多年,他也从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短暂失忆。
现在是648年2月29日,快十年了。
他带着雨伞走到后门,忽略身后的叫喊声,打开门前,隔着装修老化的一堵墙,邛帛似乎都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扭开门,邛帛站在一级台阶上,和多年不见却可以认出的宁惜对视,“您好,外面雨大,可以进来躲雨。”
宁惜在门还没开前,她闻到了omega的信息素,是红酒原材料葡萄的果香味。
不是她刚才随机拿到的那支烟,而是眼前的人。
味道比烟好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