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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   谢京衔长得乖戾。这还是文此乐头一次在画画以外,如此认真描绘一个人的脸部,细节到这个人脸上的毛细血管,肌肉走向的流畅。
      光线昏沉暗弱投射到他的脸上,清冷犹疑,阴郁痞气,好像夏天和叛逆也随之附上。

      这种感觉很神奇。文此乐去过很多国家,认真打量过很多人,捕捉到的创作灵感很多,人文美景、地势地貌、奇花异草、昆虫鸟兽,世间万物。

      很强烈的乃至于当场作画的也不是没有,却鲜少有这样越出本身的乍泄。

      像脱壳的意识,社会框架与世界本源的对话,一面秩序一面虚无,时而微小,时而宏大,带着神性的宁静渡人,这是一种不由他操控的被动技能,毋须内耗,冷却时间,只要进入他的射程范围,所谓的增益也会潜移暗化。

      前提是他睡着的情况下,醒着就不是这样了。

      此时此刻,文此乐人如其名,此乐,乐此不疲,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逸和巴适,构成一个温暖的拥抱环住她,内心深处的声音和幻想萦回跳出来。

      海水把雪花拊到岸上,冰层炸裂的劈里啪啦声,圆融冰块密密麻麻,像极地球的眼睛,一双双眼睛,漂浮在大海上。

      剥开层层恐惧表现,直达生命结构底层,而他,生命状态与唯心主义的有机结合,充满了神秘学的美学图景,不禁让人想分析,想沉溺,想坠入。

      文此乐屏气敛息站起身,不愿打扰他,揿灭客厅大灯,蹑手蹑脚走进画室,开始她的创作时间。

      门关上,几乎是瞬间,沙发上的人睁开了双眼。没等他心头波澜平复,手腕上的手铐慢一拍地进入他的视野当中。

      “……?”

      随着他手腕晃动几下,锰钢与链条碰撞的金属声响附在耳畔。
      看上去是真家伙,不是什么情趣玩具。这个认知冒出来,谢京衔陷入了沉默。

      ***

      在画室聚精凝神的文此乐,浑然忘记天花板下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要不是两个多小时后,下午订好的餐厅打来电话,她能废寝忘食沉醉在创作中到天亮。
      “好的,你们上来吧。”她挂断电话,往门的方向走。

      也不知道谢京衔醒了没。这么想着,她旋下门把手。
      客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进画室之前是什么样的,现在仍然是怎样。

      刚走出两步,冷不丁地一双手从头顶落下来,冰冷的链条贴上她的喉咙,往后掎。
      文此乐懵了一下,脚下打了个趔趄,没站稳,撞到他怀里,像撞到一面有温度的墙。
      前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片空气,文此乐下意识往后扶,拽到一片衣角才稳住下滑的速度,蓦然意识到身后是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醒了,睡的好吗?”
      她惊魂未定,呼吸紊乱。

      链条入肉的痕迹骤深。
      他费解:“你说呢?”

      喉咙被链条抵住,虽然没用什么力气,文此乐依然被激出生理反应,低头干呕两下。
      昏黑中四周静悄悄地,陷入寂静,她眼泪都要出来,手顺着缝隙穿进来,拉开喉咙与链条的距离。
      她眼睛掯泪,却依然嘴硬,“应该不错吧?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睡呢,有做梦吗?有梦到我吗?”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谢京衔快要被她激笑,“我说过的吧,再有下次我弄死你。”

      文此乐看不到他,却完全不感到害怕,这种安全感来自于常年上位者的统御,她胜券在握。
      “这里不是城西,我死了你瞒不了多久,到时你祖坟都会被刨出来给你陪葬。如果我是你,有弟弟有姥姥,我就不会干这种蠢事。”
      “你蠢事干得还少?”谢京衔以讽刺的口吻道。
      “所以我不是你。”
      文此乐声音轻轻地,柔柔的,却很有分量。

      她的话起到一定作用,文此乐垂着眼睑看昏黑的空气,渐渐地感觉到他手上力度卸了几分,还有他不甘心的沉默。
      文此乐得寸进尺,扯着链条想要在他双臂间转过身来。
      还没得逞,谢京衔已经抬起双手,松开对她的桎梏,又随手一推,把她推到地上。
      屋里没开灯,他的五官像是盖上一层浅灰色的乌云。
      乌云朝她移动,大片阴翳覆盖在她身上,修长的手重新掌回她的脖颈。
      他声音淡淡:“好玩吗?玩弄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对你来说是好玩一点吗?”
      “怎么会呢。”文此乐说,“你不是挺有还手之力吗?”
      门铃声适时响起,文此乐扭头看去,没再说下去,“外送到了,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谢京衔没动。门铃声依旧。文此乐躺在地上,丝毫没有反抗挣扎的迹象。
      其实只要她稍微花点力气就能把谢京衔掀下去,他只是像一座大山架在她身上,以没有受伤的右腿做支撑点,整个人看似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实际上相当悬浮,一推就倒。
      但文此乐没有这么做,她要他自己下去。

      她穿着紧身吊带裙,春光并未乍泄,但胸前起伏明显,随着有条不紊的呼吸而波动。

      过了一会儿,谢京衔从她身上下来,脸色不太好。
      他下来只能屈右腿,干脆盘腿坐地上,打石膏的左腿抻直了横一边。

      文此乐也坐起来,想摸摸他脸,手刚伸过去就被一把拍开,他不声不响面向一旁的空气。
      文此乐笑了下,也不生气,起身去开门。

      外送一律都是保安送上来,文此乐从保安手中接过,确认是自己点的订单。

      她关上门,也没去餐厅区域,直接来到客厅,将寿司放在桌面上。

      客厅灯光全开,包括四周镶嵌在天花磨砂透明隔板里的小灯,一时间室内灯火通明。
      “洗手吧。”她站在谢京衔面前,朝他伸出手,作势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解开。”谢京衔靠着沙发背,对她伸来的手视若无睹。他指的是手铐。
      “我扶你去。”文此乐说。

      上次城西谢京衔掐她脖子的画面历历在目,事后看来根本没留下丁点儿痕迹,但那一刹那间的呼吸夺舍,多少给人落下心理阴影。
      虽然现在想来明知他是在吓唬人,不过文此乐还是决定让事情发展变得可控一点。

      谢京衔远看着身量单薄,靠近才觉得人高马大,他从地上起来,走两步就几乎把全身力气压她身上,文此乐猝不及防膝盖一软,险些平地摔。

      她堪堪扶住一旁的单人沙发,回头一看,那人稳稳当当靠着沙发靠背,哪有一点儿站不稳要摔倒的样子?
      “还来吗?”他展开双臂,不介意再来一次,直到她摔到为止。

      文此乐并不想把自己摔出个好歹,只能放弃趁他腿瘸时占便宜的大好时机,从茶几下抽屉找出一瓶免洗洗手液。

      谢京衔调整了一下心态,虽然不用猜也能预判她想干什么,但还是秉持一种“我倒看看你要干什么”的态度,冷眼相待。

      他预判文此乐会让他伸出手,把洗手液挤在他手心上。

      但文此乐却挤出两泵洗手液在她自己的手心里,然后把洗手液放到一边,就要过来牵他的手。

      这还能算洗手吗?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干什么?”出于嫌弃,谢京衔条件反射躲开。

      “帮你洗手啊。”她语气真诚而温和,仿佛她只是礼貌地帮人倒了一杯茶。
      “……有你这样帮人洗手的?”谢京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剩下的吐槽硬生生吞回腹中,自己夺来洗手液,往自个儿手心摁下两泵。

      文此乐也没阻止,默默盯着他的手瞧。
      她的暧昧算盘再度中道崩殂。

      他的手宽大柔白,皮薄,透出皮下青筋血管,指骨匀称,充满了力量感,同时奏响着美妙的金属碰撞声。

      谢京衔不再执着让她解开,也许待会人高兴了就会主动给他钥匙。
      凡事都要往好的方向去想。不知道是谁说的,但这人说的对。

      文此乐不想弄脏手,也不爱戴手套,干脆用筷子。
      她吃相斯斯文文,细嚼慢咽,边吃边看他,好像看一秒就少一秒,不舍得错过任何一秒。

      谢京衔长得好看,脸皮很薄,字面意思上的皮紧实,勾勒出优越的眉弓,宽长的单眼皮。

      那天回家后,文此乐试着凭记忆画了几幅他的肖像,却都没有那种栩栩如生的感觉,究竟是她无能,还是人就完全不可能在纸上复刻勾勒出那种神性的怜悯?文此乐认为偏向第三种可能性——她与神有一定距离。

      于是她又试着画那天太阳底下的神明,最后堆满一垃圾桶的废稿,文此乐又是不甘,又是生气,喝了半瓶红酒。

      翌日再醒来,画架上居然多了一副裸.体画,画架下的地面几根烟头。

      她清醒时都想不起来除却那个部位以外的印象,醉后居然连他胯骨上的痣都画出来了。

      他穿着宽松的无袖,随着他抬手,隐隐约约能从无袖侧边看到阴影下薄薄的一片鲨鱼肌。
      谢京衔身上覆盖着恰到好处的肌肉,不夸张,但该有的都有。是她最喜欢的身材。

      后来再想起今天,文此乐蛮佩服他这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但当下全然没想到,她看着他的脸和手,满脑子都在想另一件事。

      吃饱喝足,他要一根烟,文此乐给了,把着打火机凑近帮他点上,退回去,越看他越觉得性感,越看越想上他。

      文此乐也给自己点一支,该说正事了。

      要从哪里说起好呢?文此乐想了想,在脑海里字斟句酌。
      其实她也没想好。算了,直接切入正题罢。

      她胳膊肘支着沙发,掌心托着脑袋,右膝屈起,不抽烟就当个烟支架,“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坠入爱河这件事身不由己,我也不想的。”

      他宽大白皙的手被手铐铐着,修长匀称的手指扦烟,白雾袅袅飘渺,模糊他的轮廓,紧接着变成了咬,他轻咬着烟蒂,任由烟雾滃然弥漫,在眼前燃,不言不语地,烧眼。

      都说女人是视觉性动物,果然如此,文此乐看了这样的他好一会儿,才掸了下烟灰,“但我也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她架着手,语气略显苦恼,宛若是在自言自语,上演一场独角戏戏码,对面的人充当观众的角色,沉默抽烟,不发一言。

      “你说句话吧。”
      第一次对人表白,怪害羞的,别看她表面多镇定,实际上心跳七上八下。

      “我能说话?不是什么都你说了算?”

      他嘴角勾起个小括号,括号里囊的好像是对她的嘲讽。随便说什么吧,嘲讽也行,就怕他什么都不说。

      文此乐也不生气,“你当然可以说,说什么都可以。”

      但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任何作用。谢京衔听出来了。

      “有意思吗?”他平静反问。

      “我们恋爱吧。”文此乐忽然凑过来,语气里透着跃跃欲试。

      预料之中的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冷眼,对上她眼底网膜里不断扩散迂回的兴奋。

      文此乐问:“你不同意?”

      “你很吃惊?”他反问。

      “是有点。”文此乐点点头,又说,“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喜欢玩强迫戏码的人。”

      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丁点不对劲,眼神骤然冷下来。

      “我说了,我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她眼尾上扬的眼睛弯了弯,才感觉到自己回到熟悉的领域,偏偏显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要么听我的,乖乖谈恋爱。”
      “第二,要么适当性走一下强取豪夺的流程,然后听我的,乖乖谈恋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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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乱入》《作学家》 《越酷越想搞他》《阿贝贝》 完结文:《钓又钓的很》《杀死羽毛》《此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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