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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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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对面路灯下那个男的吗?”她身旁的女生接话道,“我也注意到了,他在那站了快两小时了。”
“下雪了,外面很冷吧,也不知道他在等谁?”
周围的笑闹声和叫喊声几乎将两个女生的交谈淹没,然而齐星还是听见了,他的神经莫名牵动了下,身体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起来,快步走向窗边。
又下雪了,雪花从天空纷纷扬扬洒下,裹挟在凛冽的冷风中飘忽不定,最终落在地面浅浅地铺上一层。路灯下的男人在雪中立得笔直,没有伞和帽的遮挡,雪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这些天齐星忙得不可开交,中间周凯越来找过他两次,两个人匆匆见个面,齐星也忙得顾不上和他多说话。今晚他又来了,认识的服务生见到他说:“齐星在包厢里,需要叫他出来吗?”
周凯越微笑谢绝了,他只是想见见齐星,既然齐星在忙他就不想打扰。他也没离开,在走到对街时他停下了脚步,周凯越也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但齐星不在家,他回去了也没意思。
包厢里的落地窗是单面的,从外面望不见里面,齐星却可以看清周凯越,他雪夜里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齐星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好像真的冷落了周凯越。
俞子坤也瞧出下面站着的是谁了,他收回眼瞥向旁边的齐星,语气揶揄道:“哟,小警察在这演望妻石呢。”
像是能预见齐星接下来会干嘛,他不着痕迹地挪了个位置挡住齐星,提前给齐星打预防针,“今天这帮人可都是我为了给你捧场叫来的,你要是……”
“就这么走了”还没来得及说,齐星已经转过身对他开了口,“我先走了。”
他换了个方向绕过挡路的俞子坤去拿外套,俞子坤浑身有种“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炸毛感,紧走两步挡住齐星,很冲地问他:“你为了他要把这么多人落下?”
齐星扭头望了眼气氛依旧很嗨的包厢,大家都玩兴正浓,他作为东道主不辞而别确实不好,于是扬起声音喊道:“今天我包场,大家玩的开心,想点什么随便点,我有点事先走一下!”
对于主角的提前离场现场有人发出嘘声,不过也就是起哄好玩,谁在谁不在都没什么影响,就俞子坤一脸的不高兴,齐星索性连外套也不拿了,径直就往门口走。
俞子坤气急,但还是跑去拿了齐星外套,追上几步扔了过去朝他喊:“冻死你!”
齐星回头接住,朝俞子坤扬了扬手上的衣服,潇洒地一挥手:“走了。”留俞子坤在原地气得跺脚。
齐星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飞快跑出“纵。”
周凯越的目光停留在“纵”门口,一眼就望见了奔跑而出的齐星,双眸霎时变亮,被冻得有些僵的脸也即刻变得生动,他迈出站麻了的腿迎向齐星,齐星比他更快。
齐星冒着雪跑来,呼哧呼哧地朝他呵出白气,问他:“怎么不给我电话?”
周凯越冻得吸了吸鼻子,说:“你在忙。”
“怎么不进去等?”齐星又问。
他跑得太急,只将长羽绒服套在身上,敞开的外套里就一件白色卫衣,脸和脖子都因温度的骤然变低寒毛竖起,人却还没反应过来冷。周凯越俯身给他把拉链拉上,做出个耳朵难受的表情,“太吵了。”
齐星笑了,忍不住又责怪道:“那你就这么干等着?要是我一直没看见呢?你等到凌晨去?”他心道,这天还下着大雪呢!这人怎么这么笨!
周凯越条件反射地点点头,又摇头,“我也没想着你会看见,我就是,”他不太好意思地停顿下,“你不在我不想一个人。”
齐星的笑容还在脸上,心却没来由地被扎了下,原来周凯越也是会害怕孤单的,还有,“不想一个人”是不是就代表“想和他两个人”?这是周凯越表达想他的说法吗?
除了别扭的口头表达,周凯越还有实际行动。他低头拉下一□□绒服拉链,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个保温杯,拧开杯盖,见有热气冒出,周凯越欣喜道:“还热着。”
他将保温杯递给齐星,说:“你趁热喝点,这是我专门给你煮的,放了好几种降火的药材。”
齐星这时才感到嘴唇有点起皮,原来是上火了,难怪他总觉着嗓子干得难受,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周凯越却看在了眼里。他伸手接过保温杯,隔着杯壁根本感知不到里面的温度,他却觉得手心都是烫的,齐星将嘴唇覆到杯沿。
周凯越摸不准温度,又担心他烫了,提醒他:“小口喝,别烫着。”
齐星小口喝下,清润的甘甜萦绕在舌尖暖到了心里,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喝完拧紧瓶盖,笑着对周凯越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他说的是“我们”,不是单独的“你”,周凯越既惊喜又不确定,“你能走开?”
齐星推他赶紧走,“快回去暖和下,我怕你变雪人了。”
雪人周凯越开心极了。
路上雪越下越大,街上见不到几个行人,周凯越和齐星可以无所顾忌地牵手,一起回到属于他们俩的温暖小窝。
洗漱完齐星先一步躺在了床上,酒意和困意齐齐上头,他眯着眼昏昏欲睡,身后的床铺陷下一块,之后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住自己,齐星半梦半醒地往周凯越怀里靠了靠。
终于又将齐星抱在怀里,周凯越空落落的心瞬间填满,他抑制不住地吻着齐星的头发和耳后。两个人有段日子没见,但齐星现在太累太困没多少兴致。
直到周凯越的吻一路向下,搞清他意图的齐星不得不清醒了,这事之前不是没尝试过,但周凯越当了二十六年直男,要他做这实在是接受不了,即使对方是齐星。见他那纠结难受的样,齐星也没让他再试过,今天周凯越居然主动做了。
身体的愉悦和心理的满足带给齐星双重的刺激。周凯越重新回到床头,盯着齐星余韵未消的眼尾,非常诚恳地说了声:“对不起。”
齐星这会儿脑子仍是一团浆糊,没能理解周凯越这不着边际的道歉指的是什么。冒着点傻气的齐星逗得周凯越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道歉必须有诚意,还得很严肃,他认真地说:“我不该为私心没早点告诉你纵的事,也不该干涉你的工作,是我存在偏见。”
道完歉还得说下一步打算,周凯越握住齐星的手继续道:“我知道你在很认真地对待你的工作,以后我都不会再说让你换工作离开纵的话了,你喜欢你的工作,我就会支持你。”
今天晚上还真是惊喜不断,齐星定定地注视着周凯越漆黑的眼睛,那乌黑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他,齐星伸手捏住周凯越下巴,覆上唇亲了一口,笑得舒心,“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然后他眼珠子一转,将周凯越拉得离自己更近了,“既然我的瞌睡都被你搅和了,那我们干脆再晚点睡吧。”
这一年的最后几天,一切又都回归正轨。“纵”的生意从低谷回升,齐星和周凯越也回归热恋。
南城每年跨年都有烟花表演,这一晚的南城河边会聚集大量看焰火的群众,为了防范安全事故的发生,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每到这天都会抽调大量警力巡逻□□。
周凯越被抽调到了南城河的巡逻队,而这晚“纵”有庆祝跨年的特别场,齐星要在那忙。两个人吃过午饭就各自去工作地点,这个年是没法一起跨了。
随着夜色渐暗,河边的人越聚越多,人多到举步维艰的地步,大家都早早赶来争抢最有利的观赏点,周凯越都记不清自己给多少人指路公共厕所在哪,又解决了几起因为你碰到我肩,我踩到你脚引起的摩擦了。
还好整体算顺利,还有半个小时就有表演了,周凯越所在的巡逻队又被安排到沿河风光带那当人墙。虽然不用再走到腿断,但周凯越的目光仍不时在人群中逡巡,随时注意有无异常状况。
他的目光突然定住。
在与他相隔十来米的围栏处,齐星在朝他笑,见他看见自己,又扬手朝他挥了挥。
周凯越的瞳孔倏地亮起,眼里再无其他,只有一个齐星。他不能挥手回应他,面上也不能有多余的表情,但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翘。
人群忽然爆发出阵阵惊叹,绚烂的花火一排排冲向天空,在夜幕中热烈绽放,将浓黑的夜幕渲染成缤纷耀眼的画布,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空中的美景吸引。
周凯越却回头找寻齐星的身影,齐星就在离他最靠近的地方望着他,璀璨的焰火映在齐星如星的眸子里,他朝周凯越高声喊出:“新年快乐!”
周凯越只能做出“新年快乐”的口型。
但这就够了。
他们在烟花下一起告别旧的一年,共同迎接新的一年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