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不语》爱初会

7、如愿以偿

　　夏渐秋见夏殊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轻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盘问林姿。

　　曲安心彻底无视了林姿，又笑问夏老：“今天机场里来接机的人太多了，爷爷明天是不是还要开一场招待会？”

　　“我已经叫小文安排下去了，今晚7点就在酒店芙蓉宴会厅开。”夏渐秋说着又看了孙子一眼，意思是他先前在机场赶人的行为有欠妥当。

　　夏殊忙道：“爷爷回来还没怎么歇息，何必这么急呢？”

　　“映月集团能走到今天靠的还不是大家捧场，你以为真的是靠天上有地下无的味道呀！”夏殊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孙儿对人际关系的轻忽，又忍不住敲了敲拐杖责怨，“你成天与各种机器人打交道，连一丝人情味都没了。”

　　夏殊无言以为，顺手取了个三月红的荔枝剥了起来，放到了爷爷面前的小碟子里。

　　“酸……”林姿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三月红的荔枝至少要四月才成熟。

　　她声音极轻，但还是被夏渐秋听到了，而后莞尔一笑，对林姿说：“小林晚上也来罢，有不少好吃的。”

　　“对不起，我晚上还有事，不能去。”林姿远眺窗外的湖面，已经返程了，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

　　曲安心忍不住打趣道：“林小姐档期还排得挺满的。”

　　林姿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什么。低头一看手机上的微信页面，已经收到了招待会的电子邀请卡，是方律师发过来的。

　　有个陌生人杵在这里，曲安心有好多话都不方便说了，原本想趁机敲定与夏殊的婚事，也只得另寻时机。

　　曲安心喜欢夏殊的品貌才能，更难得的是他还没有谈过恋爱，身心纯净。像他这种珍稀男人，在她的交际圈里也仅此一位。

　　她是珠宝世家曲氏集团的二小姐，上头有个哥哥，下头还有个异母弟弟。兄弟二人都玩得花，以至于她认识的那些富家子弟大多类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私底下十分不堪。

　　因此更显得夏殊的难能可贵，她对夏殊也是势在必得。知道夏老下了死令，夏殊在二十七岁之前必婚不可。如果不趁机攀上夏殊，她又上哪去摘第二朵奇葩呢？

　　林姿按捺住自己想要频繁看手机的冲动，只盼着船靠岸的速度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夏殊收到了方崇文邀功的微信【招待会我邀请了你的汉服小姑娘，若促成一日三见的姻缘，我要百万媒谢钱！】

　　他嘴角翘了起来，回了一句【我已经四见了。】

　　终于船靠岸了，曲安心扶着夏老走上了码头，林姿跟在夏殊的身后，等着出舱。

　　夏殊将手撑在舱门上，回头对林姿说：“抱歉。”

　　林姿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自嘲：“我是不是长了一张很好骗的脸？”

　　夏殊凝着她的清澈眼眸，分明是自己做事不地道，可她敏慧而自然的配合，让他心里的那一点歉疚荡然无存，甚至想行动再恶劣一点，她是不是就会哭？

　　他的心猛地一颤，疯狂的想法刺激了身体，让他绷紧了肩，向后靠了靠，终是将拦路的手放了下来。

　　“你明知道我骗了你，为何不将我拆穿？而是替我圆谎。”夏殊见她匆忙牵裙下阶，又不甘心地挡在她面前追问。

　　见林姿抿嘴不答，夏殊将手插进西装裤袋冷笑，“怎么，怕我让你下不了船？”

　　林姿深呼了一口气，缓缓抬眸，仰脸说：“四个人都在为难，有人得偿所愿，就有人委屈求全。你是我的顾客，我的恩人，我希望你是如愿以偿的那个。”

　　夏殊怔了怔，一颗心被触动了，目光中浮起愧意，挪开了身子，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

　　“所有欺骗都是蓄谋已久，行动之前就知道对不起人了，可依旧要做，那就不是不得已，而是巴不得。”林姿气鼓鼓地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提裙跑了。

　　夏殊想到她被人骗去了800万购房款的惨痛经历，这时候没有一耳光向自己刮过来，已经算很有涵养了。

　　曲安心将夏老送上游览车上，又走过来对夏殊说：“价钱没谈拢？小姑娘演技挺好的，可惜说的心上人不是你。”

　　夏殊没有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向游览车走去，坐在了爷爷身边。

　　曲安心哼了一声，看向夏老的时候有收敛了情绪，绽开一张温顺可人的笑颜。

　　林姿匆忙赶回酒店房间，可是房门已经打开了，她预感不妙，一连叠声喊着阿婆，将房中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没有老人的身影。

　　更可怕的是奶奶手上戴的智能手表被她摘了下来，隔在了点心盘子里，而点心并没有吃。林姿懊悔不跌，忙跑到楼下找前台安保调监控。

　　查找了好一会儿，林姿才看到奶奶推门出去的身影，走廊监控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如果她没被骗去游湖，直接回来的话就能拦住奶奶了。

　　保安对着监控视频说：“林小姐请放心，我们酒店公共区域都有监控，老人家腿脚慢走不远的。我们已经通知各个片区安保人员寻找了。”

　　林姿哪里放得下心，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保安，请他们如果有发现奶奶的身影，立刻通知她。

　　考虑到奶奶的腿脚慢，这二十多分钟，最多能去的地方也就是楼下的公共温汤池，里面没有监控，所以她的身影才没有出现在酒店的前后门。

　　林姿握着手机，在女宾部各个汤池中一个个的找过去，因为刚好是晚饭时间，温泉中没有人，几乎每个地方都是空的。她心慌意乱，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温泉中没有人，那就有可能是在餐厅或者康养中心。

　　她来不及细想，拔腿又向餐厅跑去。此时的餐厅已经坐满了来吃自助餐的客人，她一排排座位找过去，想到奶奶还没有吃晚饭，很可能会饿肚子。林姿心里更急，差点碰倒了甜品台上的树莓芝士慕斯，仔细再三环顾满场的人，确定奶奶不在这里，她才跑了出去。

　　去康养中心要坐电瓶车，道路外面都是的监控，如果奶奶有出现在外面，保安会通知她的。奶奶可能还在酒店的某个角落里！

　　林姿又回到了公共温汤中心，这一次她走进了男宾部。想来这时候大家都在吃饭，应该无人在里面。

　　公共汤池有很多花样，旋流汤池、瀑布汤池、足底按摩汤池、气泡汤池等，有独立的汤池，也有供家庭享用的五人池。

　　她顾不得可能会碰见某些不该看的场景，一边扬声四下喊着阿婆，一边脚步匆匆地走着。

　　在VIP黄金汤中，夏渐秋与夏殊爷俩正在池中泡着。按夏殊的洁癖性子，若非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下公共浴池的。但夏渐秋很想将他不近人情，目无下尘的性子拗过来，偏偏带他来这里泡汤。

　　幸而这时候公共温汤中没有外人，夏殊也没有很难以忍受。

　　“这温泉中富含硒、铁、硫、氡、钙元素，汤色成金黄色。爷爷觉得如何？”

　　“还不错。”夏渐秋点了点头，在前池中游了一会儿，才坐进了黄金汤中，“你跟那个小林不熟吧？因为不喜欢曲安心，所以找她来糊弄我？”

　　“我……”夏殊不知道该怎么说，假如那个女孩有了喜欢的人，自己现在才开口，不但为时已晚，还会给她造成困扰。

　　这时候耳畔隐隐约约传来女孩呼唤阿婆的声音，夏殊很是意外。这里的公共温汤分露天泳装混浴和男宾部、女宾部，他怎么会在这里听到林姿的声音，难道是因为自己对她上了心，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

　　“是不是有老太太进错了地方？”夏渐秋没听出林姿的声音，但听清了唤阿婆的声音，不由纳闷地望着孙儿。

　　“我出去看看，爷爷你一个人待这里可以吗？”夏殊走出了水面，回头问爷爷。

　　夏渐秋拍了拍胸脯，说：“你爷爷冬泳冠军，还怕我会淹死在温水池子里呀。”

　　听到林姿的声音越发近了，夏殊顾不得拿浴巾擦干身子，裹上浴袍就出去了。他果真看到一个紫色的倩影在石柱幔帘间穿梭徘徊，焦急地四下张望呼喊。

　　“林……”他正要喊住她，忽然被一个穿毛衣的老太太揪住了他的浴袍。

　　“少爷，你回来了！”老太太把住了他的手臂，神色难掩激动，压抑着哭腔道：“思雪小姐终于等到你了！还有阿……”她像是忘了重要的人和事，低头思索了半晌，一下子卡在了那里。

　　夏殊想起方崇文说过林姿的奶奶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眼前这位年迈的老人家说不定就是林姿在找的奶奶。可是方才还听得见、看得见的姑娘，一眨眼已经消失不见了。

　　老人家这种状态身边是离不得人的，他抬腕看了看防水智能手表，连上了微信，点进林姿的客服头像，拨了语音通话，可是没接通。

　　就那么一两分钟，她就不见了人影，而且呼唤奶奶的声音也消失了。望着空旷的浴池，夏殊心头的不安渐渐放大，可是他又不能丢下老人不管。

　　夏殊先拨通了方崇文的电话，将情况讲了一下，叫他立刻安排人过来。而后将智能手表解下来戴到老人腕上，将她带到休息间的按摩椅上休息，“奶奶，请你休息一下。”

　　他打开电视随即播放了一部戏曲电影，“奶奶，你先看看电影，不要走开，可以吗？我去找您孙女过来。”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少爷你去吧，我不走等你回来。”

　　夏殊见那老人表达清晰，稍稍放下了心。他拿了储物柜中的手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找过一个又一个汤池，都没有她的身影。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他忍不住放声大喊：“林姿、林姿！”

　　男宾部的入口处，隐约传来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吃完饭过来泡汤的人陆续走了进来。

　　“刚才那女的浑身湿透，裙子全没了。”

　　“真的假的，有那么刺激吗？”

　　“刺激，还是水下古装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