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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文学与政治 ...

  •   “嘘,小声点吧,你既然知道这种话不惹人喜,那就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和明确了,或者干脆别说最好,其实把这种话窝在肚子里也不算吃亏,一点也埋没不了你的真知灼见。”我立马连挖苦带讽刺地出面劝道,但是在表面上想要留给他想象的依然是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菩萨样子,不过我心里想的还是不要让他在偏执甚至是谬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了,因为我觉得在任何时候跟着周边的人群随大流总是没什么大错的,我们在绝大多数事情都没必要标新立异。
      “私下里给你说说,怕什么?”他给自己解脱道。
      “呃,也是啊——”我慢慢地反应道,有意识地慢了半拍。
      就是要通过此举悄悄地告诉他,我现在虽然勉为其难地打算听他继续说下去,或者是肆意地胡扯下去,但是今后我依然不愿意看到他公开说这种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的大蠢话。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呢?”稍后我干脆向他主动发问道,省得他再扯得没边没沿的,要真是那样的话,后边的场面就不好控制了,弄不好我们还会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闹点不愉快。
      “说实话,我感觉他的作品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对他所处的时代缺乏足够的批判性。当然了,还有一点也是不能视而不见的,那就是他在很多方面的认知水平相对而言也是比较有限的……”接下来他哗啦哗啦地给我开始聊起了,完全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以及家居何方了,也不去想想天究竟有多高和地到底有多厚的问题了,真是天真和迂腐到一个我根本就不能正确理解的全新的高度了。
      毫无疑问,他的这番言论再次刷新了我此前对他的认知。
      “除了他的代表作之外,其他的情况我不是太了解,以前只是知道他活着的时候过的日子很苦,经济上也比较的穷困潦倒。”我搜肠刮肚地想了几句应该比较准确的话来应付他,也不知道适合不适合他的胃口,符合不符合他的思路,能不能把这个天聊下去。
      “他在写作之前要是飞黄腾达的话,那可真有的好了——”他突然间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我更加弄不清楚他接下来究竟要对我说什么,以及他方才想要对我说什么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直接问道,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他绕圈子了,反正此时我们的聊天氛围已经达到一个极为和谐和热烈的程度了,我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说我心里想说的话了。
      “他是在仕途受挫以后,才走上写作之路的。”他如此回道,显然是要故意给我传递一种轻描淡写的意味。
      的确,这种比较敏感和另类的信息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呢,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和我说过,所以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对大名鼎鼎的王先生的生平事迹了解得如此之多,之细,而且他刚才的话在我听来感觉也比较深刻和尖锐,并不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评论,尽管他目所持有的这种观点和见解我未必就能够表示赞同,或者说得再直白一点干脆就是不敢随便苟同,毕竟他这个人瞧着可比我复杂多了,任何事我对他都不能掉以轻心,防火防盗防Y君嘛。
      “哦,是吗?”我轻轻地说道。
      没错,这是我惯用的引蛇出洞的手法,他准会上钩的。
      “待我详细地给你说说吧。”他接着说道,一副跃跃欲试和摩拳擦掌的样子,此时我若是不应允的话肯定会伤了他的面子。
      “也好。”我道,说得比较节制。
      “王先生的一生虽然是短暂而贫瘠的一生,但是也是丰富厚重而又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接下来他有条不紊地侃侃而谈道,好像事先已经备好功课了,并不是临时现起意。
      “嗯,听着呢。”我鼓励他道,表现得像只懂事的小猫一样。
      他见状继续稳稳当当地说道,就像一位十分称职的好父亲在给临睡前的女儿讲童话故事一样,这期间我都没好意思打搅他,尽管我对他说的许多话都有不同的看法和意见:“王先生7岁的时候过继给他的伯父,他的养母实际上是靠着乞讨供养他上学的,所以当时包括他自己,大家都希望他通过一番努力能够谋得一个公家人的身份,成功地脱离艰难困苦的农村环境进入生活相对富裕的城镇里,并进而出人头地、有所作为,甚至是建功立业,多少也干出一番名堂来,好赢得人们的敬仰和尊重。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城乡之间有着一道平常人等难以逾越的鸿沟,所以他走出去的唯一出路几乎就是考大学了。但随着社会大环境的剧烈变化,升学变得毫无指望了,于是他就只能回乡当个普通的农民了,这对他来说是极为痛苦的完全不得已的事情。但是,与此同时,那个特殊的时代好像又为他提供了一条更加快捷和轻松的道路。他后来抓住机会满怀激情地投入到时代的洪流当中,依靠其出众的写作、演讲和组织才能,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初中生一步一步当上了某个耀眼的职位,成为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但是好景不长,风光和显赫的时刻转瞬即逝,在变幻莫测的社会环境中他不可避免地重又跌进了原来的深渊,1969年年底他又回到老家郭家沟村务农了。那个时候,他大概只有18岁,基本上还属于从少年到青年过渡的阶段,自然难以承受这种风云突变的打击……”
      “真想不到,还有这种说法。”我忍不住插空说道。
      “不是说法,应该是事实。”他颇为严肃地纠正道。
      “哦。”我回应道,算是尊重一下他的意见。
      在我的热切期望和殷殷鼓励之下,他接着说道:“那个时候他在冬天故意穿着一身白衣服,白裤、白衫、白腰带,有人曾问他为什么要穿一身白?他就说,这是在给自己戴孝呢。”
      “人才啊,做事就是不同凡响。”我忙着评论道,同时不禁想起了清朝那位闲着没事就喜欢给自己出殡的王爷,即雍正皇帝的第五子爱新觉罗·弘昼,以及他的代表作之一《金樽吟》:“世事无常耽金樽,杯杯台郎醉红尘。人生难得一知己,推杯换盏话古今。”
      “人家当然不是一般人了。”他中断了讲述,来了这么一句。
      “这说明什么?”他不等我回复什么,便又煞有介事地说道,好像他的信息来源极为可靠,而他的分析又十分合情合理一样,因此我着实没有过硬的理由对他的说法提出什么疑问,“这说明仕途的失败和无望给他带来的刺痛和打击是无比巨大的,差不多都大到他几乎承受不住的可怕地步。正是在一度火红火红的几乎就是扶摇直上的仕途被彻底堵死之后,他才下决心从事文学创作的,但是就他本人来说,实际上终其一生他都没有真正放弃对仕途的渴望和寻求。这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自觉不自觉地流露来出来了,包括广为流传的名声甚大的那部作品,只要你仔细阅读他的作品并认真思考的话。另外,好像他自己也曾说过这样的话,那就是每个人都无法回避政治,但政治又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文学与政治从来未分过家……”
      “文学与政治从来未分过家?”我不禁重复道。
      “是的,恭喜你抓住了问题的精髓。”他及时地赞许道。
      “所以,其实他的主要作品其政治色彩还是很浓的。”我估摸着说道,同时深深地感觉到我这种说法应该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所以,就相应地失掉了很多艺术性。”他最后总结道。
      “哦,原来如此啊。”我很自然地叹道。
      怪不得他一直对王先生的巨大成就有点小小的看法呢。
      稍后他又对我说道,算是给自己的奇葩论点再增加点更为具体和形象的论据:“其实除了前边的内容确实写得不错,效果十分感人之外,哦,这是应该承认的,《平》的后半部分写得实在是太牵强附会和生拉硬拽了,有些地方差不多已经接近于胡编乱造的地步了,要是你能严肃认真地分析一下其中的部分情节和细节的话。”
      “嗯,请问,真有这么严重吗?”我立即回应道,同时还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对他说的话表示出很大的不解和怀疑。
      “这还用我再细说吗?”他拧着脖子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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