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野蔷薇》尹宁之

38、弯路

　　三个月后，王若雪在咖啡馆碰到了方娇月，她穿着黑色的工作服，穿着围裙，肚子扁平，看起来她没有留下那个孩子。
　　方若雪叹口气，尽管她妈妈思想开明，但她却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不接受结婚前与男人发生那种亲密的关系。
　　方若雪和这个妹妹关系疏远，她知道方娇月不喜欢她，所以从来不主动找晦气。
　　但好歹她也是姐姐，并不能当作没看见，她微笑道：“月月，你最近怎么样？”
　　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何必对家人太过苛刻，她只想各自安好，并不想占领道德的高地指责妹妹。
　　“姐，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
　　她很兴奋，放下手里的活，趁机在她对面坐下来，大中午没几个客人来喝咖啡，整个咖啡馆空荡荡的。
　　天气闷热，五月开空调还有点早，窗外的风吹进来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凉意。
　　方娇月因为怀孕的丑闻被狗仔爆料，不仅错过了进大制作剧组的极好机会，还被新开机的剧组索赔违约金。几百万的违约金是云楚涧垫付的，云楚涧没有逼迫方娇月还钱，但是方娇月在行业里名声坏了，她的职业生涯也到了头。
　　“你现在要是复读还来得及，你真的不打算回去读书吗？”方若雪问道。
　　方娇月高考成绩一塌糊涂，名落孙山，连专科学校都没考上，如今在咖啡馆工作十个小时，每天腰酸背痛。相比之前在剧组的工作，不仅穿漂亮的戏服报酬还高，在剧组的日子过得就像神仙，可惜她没珍惜。
　　虽然说八个小时是法定的工作时间，可是很多小店并不会严格遵守法规。
　　“姐，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个事。我不想复读，我想到私立艺校读书。”
　　方娇月的丑闻在网络早已经被传开，事情闹这么大，其他学校也不敢收她。私立学院是最好的出路，可是她妈妈不同意，她也没办法。
　　方若雪抬头，看向她，她生得漂亮，气质绝佳，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如果她进演艺圈确实是老天赏饭吃，可是妹妹这个德行，生生将好前程给毁了，现在又想进私立艺术学院，方若雪很清楚她本性难改，她要是进去学院，怕是本事没学到，又惹来一堆烂桃花。
　　“挺好的啊，你还知道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你可能跟爸爸和你妈妈说。”
　　她一个关系不亲密的姐姐，有什么好来商量的？
　　她对这个作妖的妹妹心灰意懒，提不起精神。
　　“我妈说私立学院学费太贵，她不肯给我钱。她投资亏了钱，拿不出那么多学费。”
　　“那你想怎么样？”
　　方若雪并不想拆穿她的心思，方娇月大概以为她这个姐姐很有钱，能借给她学费。
　　“姐，你能支持我点学费吗？”
　　方若雪了然地笑了笑，“从小到大，你叫我姐姐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你这一声声的｀姐姐｀还真贵啊。方娇月，你知道我进美莱国际艺术院校是怎么进的吗？你以为是爸爸交的学费吗？”
　　“难道不是吗？”方娇月听得出方若雪生气了，心知不妙，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签了保密协议，所以没有人知道我的入学机会和学费是学院给我的补偿。具体我不能再透露更多，你也不能泄露出去。你的学费我实在无能为力，你只能自己解决。”她话锋一转，又问，“月月，你进艺术学院究竟是因为喜欢读书还是因为觉得好玩？如果你觉得好玩就不要进来了，要进这个圈子容易，但能挣到钱却并不容易。
　　她听说学艺术的人都有钱，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现在年轻，不知道该做什么，演艺圈是没办法再进去了，现在又不想在餐厅浪费光阴。
　　窗外空荡的街景在烈日下亮的晃眼，那我的路在何方呢？眼前的一切令方娇月感到一种虚空的惘然。
　　她翻遍了通讯录，纤细的手指在名单上不停滑动，最后目光停在云楚涧的号码上。
　　“喂，云哥，上次你帮我垫付违约金我还没感谢过你，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离送她进医院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就算要感谢也至少早点，现在才说请客，云楚涧大概预感到方娇月有事求他。他想到了靠近方若雪方法。
　　云楚涧风度翩翩，着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赴约，这颜值这气场直接引爆路人的关注。
　　方娇月微微红了脸，心理小鹿乱跳。脑袋里蹦出一个词：高质量男性。
　　自从遇到云楚涧，方娇月意识到以前小说中的高富帅从此有了脸，可是云楚涧要和家族安排的对象联姻，对方若雪只能默默喜欢。方娇月知道自己能得到他的帮助只是因为他喜欢方若雪。
　　“云哥哥，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方娇月穿着一字肩银色荷叶边连衣裙，露出雪白透亮的肌肤和优越的天鹅颈，配上丸子头发型，千金妆配上镶钻的手提包，像泛着光的天使。
　　“你今天真漂亮，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怀孕的时候她邋里邋遢，头发乱蓬蓬的，虽然五官出众但被一身宽大又朴素的日常装搞得气质全无，今天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眉眼还有几分像极了方若雪，想到方若雪，云楚涧不禁痴痴地笑出声。
　　“谢谢云哥的夸奖，云哥你今天的装扮也很不一样。”
　　“哦，对了，我今天没时间吃饭，半个小时后要出席一个晚宴，刚刚接到你的电话没时间换衣服就直接穿着礼服来了。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这次我请客，下次你再请我也可以。”
　　“什么晚宴？我能一起去吗？反正我今天有空。”方娇月兴奋地看向他，云楚涧是开影视公司的，他肯定是去见制片人和导演，如果能结识那些人，说不定还能在次踏进演艺圈。
　　“是一个行业交流会。正好，我也需要一个女伴，那就一起去吧，不过，你能不能帮我约你姐姐出来，她实在不好约。”
　　方娇月了然，云楚涧之前送方娇月去医院，现在又来赴约，其实是看在她姐姐的面上，要不然云楚涧根本约不出来。
　　“你喜欢我姐姐？可是她有男朋友了呀。”
　　“有男朋友又怎么样呢，说不定哪天就分了。朱亦秋的家世背景强大，他妈妈强势又势利眼，不可能接受你姐姐，以前朱亦秋的妈妈就拆散过朱亦秋的一段感情，焉知不会有第二次？”
　　云楚涧叱咤商场多年，颇具魄力，魅力十足，多金又纯情的总裁谁不爱呢。
　　方娇月捂住额头，叹气，这么好的优质男只能仰望了，他曾经看过她的窘迫和无知，她根本没办法和姐姐比。
　　原来姐姐才是最聪明的人，她从来不会讨好男人，优质的男人却一个个主动靠近她。你若盛开，蝴蝶自然会被香气吸引而来，她苦笑，原来这么浅显的道理，她现在才懂。
　　希望现在知道也不晚。
　　方娇月特别会来事儿，会吹彩虹屁，喝酒厉害，又放得开，见谁都是笑嘻嘻，在宴席上很受大佬们喜欢。
　　云楚涧给方娇月牵线搭桥，当天晚上她就被一家实力雄厚的经纪公司看中。
　　“小月，本来昨天那个经纪公司要跟你签约的，但背调的公司发现你的黑料，觉得是定时炸弹，高层就决定取消了。我现在还是觉得你最好报考学院深造，躲避一段时间，等舆论过去，你还能回到圈里继续发展。”云楚涧没想到如今的舆论会这么发达，放以前这种事爆料出来根本无人在意，可现经纪公司特别注重艺人的口碑和形象，不准有负面新闻。
　　“等我回来，你们到时候还会继续捧我吗？”方娇月怎会不知这是在敷衍她，演艺圈瞬息万变，每年多少新人冒头，旧人又有实力，她这种昙花一现的艺人只要沉寂一段时间马上就会被后浪拍死在过气的沙滩上。
　　两个人在河边静默了许久，河水倒映着方娇月的愁容，人影随着水波在晃动，河面几条鱼自由地游弋。
　　鱼看似被困在小小的河里，它不知道海洋的宽广。
　　而海洋对她而言真的好吗？
　　海洋那么危险，那么咸，淡水里的鱼不适合生活在海里。
　　在小河里做一条无忧无虑的淡水鱼有什么不好呢。
　　“没办法，你的问题太过于敏感，给形象造成了伤害，现在品牌商和赞助商都不愿意接纳你，之前你代言的几家产品已经向我们索赔了。要不是我帮你赔偿，你就不是想走就走那么简单了。”
　　云楚涧冷冷地解释，眼睛都懒得瞧她一眼，当初他看在方若雪的面子上不遗余力地扶持方娇月，谁知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现在在业内也成了别人的笑话，谁让他自己背调没做好呢，以为方娇月和方若雪一样是清纯小白花。
　　方若雪那么努力，洁身自好，而她妹妹，才十八岁就怀孕L产，绯闻男友一大堆。这些的丑闻就是个炸弹，没有剧组敢用她。
　　方娇月自尊心受到伤害，不解与愤怒在心里涌动，她不懂这是自己的隐私，凭什么要被拿出来任人评说。
　　现在的少男少女自由恋爱再稀疏平常不过，为何抓住她不放？
　　方娇月随手抛掉手里的咖啡杯，砰地一声，水面激起一阵浪花。
　　她满脸怒容，“这都什么年代了都，那些都是我的私生活，为什么我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行业凭什么要封杀我？”
　　她享受镁光灯，享受被人追捧，享受精致华丽的生活，她不想再回到默默无闻的普通生活。她得过新人奖，登上舞台上的一刻她就是涅槃重生的公主，获奖的一幕又从眼前闪现，清晰又真实，仿佛就在前一刻发生一样，她一脚踏进这个圈子，还没有停留多久，就要像灰姑娘的故事里一样，十二点一到她就要打回原形，灰溜溜地回到毫无希望的人生？
　　“小月，你冷静点，有些事已经发生，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你如果像你姐姐那样沉淀下来，好好学习，努力提升自己，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云楚涧的耐心到了极点，他戴上墨镜，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车。
　　“还有，以后别乱扔垃圾。”河里的杯子塑料杯，污染环境多不好。
　　“你……”方娇月噙着眼泪看向他，怒吼，“什么时候了还关心垃圾。云楚涧，你放弃我，以后可别后悔！你以为只有你一个经纪公司吗？我不会放弃的。”
　　大不了去别的公司发展，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方娇月恨恨地抹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