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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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
“唉，今天不用妈妈陪着了吗？阿纲好厉害啊！”即便早已脱离了少女时代，泽田奈奈的声音听上去也依旧稚嫩，有些过分的单纯活泼。
“走啦，走啦。”有些不耐烦地跑过去关上房间的门，小鬼嘴里这么嘟囔着。
“啊，妈妈不在楼下的房间就在客厅....”隔着门板，放心不下的女人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毕竟，她那个胆小又内向的儿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晚上的时候决定不要母亲的陪伴了呢。
“阿纲，不可以这样和妈妈说话。”Giotto盘腿坐在床上，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麻烦走掉了’样子的小鬼，“阿纲的妈妈是很坚强的女性呢。”
虽然来这里的次数并算不上很多，但也足够了解一些这个家庭的情况，因为嫁给了作为彭格列高层而不得不常常玩失踪的丈夫，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妇，一直很努力的独自担负起家庭的重任呢。
是难得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还是没有一点怨言，快乐坚强的生活着女性啊。
棋盘拖过木头地板时发出‘嚯嚯’的声音，他看着埋头苦干的小孩，完全没有把他刚才的话听进去的样子。
五子棋，动画片的卡带，还有一大叠在他看来有点蠢的关于那只叫‘koko’的狐狸的彩色画册，全部拖到床前做好准备。
还真是干劲十足啊，这孩子...他禁不住这样想。
铅灰色的铁盒子里一段明快的音乐响起，小小的方形屏幕上2次元世界的主角们不断变换着动作交换着台词。
褐色头发的小鬼爬上床，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他的怀里。
他抱住身前的纲吉，感叹着此刻处在自己怀抱里的生命的是如此的幼小脆弱。
抛下大批的工作事务，每天每天的跑来几百年以后的时代，陪着3岁的小孩做些幼稚无聊的游戏。Giotto坐在纲吉小小的床上，听到窗外传来野猫的嘶嚎，凄厉如同恶婴哭泣的声音。
是，沉醉了吧。
2
笔尖划过光滑的纸面，黑色的墨水在本白的纸上绽开，他已经记不清是签掉的第几份文件了，那种不可思议的心情却还是没有半分消减。
这样随随便便的连看都不看就把文件签掉真的可以吗？
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褐发的少年禁不住这样想。
书桌上的文件以飞一般的速度消减着，原本厚厚的一沓沓文件以可见的速度不断变薄，G坐在他右侧的单人沙发上，低着头，看着那本从阁楼带出来的书。
说起来，从那天早上莫名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开始，这个奇怪的笼罩在迷雾里的男人几乎是时时刻刻地和他呆在一起，没有片刻的分离呢。
右手继续机械地运动着，瘫在面前的纸张在灯光的照射下白得有些刺眼。
围绕着幼年时代的迷雾变得越发的浓重，萦绕在耳边的遥远记忆中的男音时不时的出现，回荡在古老的宅邸。
他突然地有了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旋转着，不知要将他带往何处。
3
黑漆漆的夜空，似乎连声音也一并吞噬了，午夜时分位于东京远郊的住宅小区沉寂着没有一点声音。除了路灯依旧尽职地守候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出惨白的灯光照亮着身前的一小块路面，唯有那栋小小的民居里，2层楼最右边的房间还执着不肯熄灯，突兀地存在于一栋栋漆黑的房舍中间。
“阿纲，还不睡吗？”奈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在这个时间从儿子门扉底下透出的灯光让她有些心焦，“明天还要上幼稚园啊，纲。”
抱着膝团坐在床上的小孩干脆跳下了床，咚咚咚地踩着地板跑到门边，“啪”的一声关上了灯。
穿着睡衣的母亲最后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叹了口气回了卧房。扁着嘴的小鬼跳回了床上，扯开被子将自己整个的埋到被窝里面。
不算很薄的棉被里空气被逐渐地消耗着，憋闷的感觉渐渐变得难以忍受，拖拉着一张小脸的纲吉却固执着不肯掀开被子。
“要把自己憋死在里面吗？”
青年的声音突然在上方响起，从边上掀开了被子。淡淡的月光下，团着身子躺在床上的男孩侧着脸，不肯向站立在床边的男子投去视线。
生气了吗?
无奈地苦笑着，Giotto蹲下了身，将视线和躺在床上的男孩持平。那个胆小到有些懦弱的小孩，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知怎么就会变得这样任性蛮横。
“...说好了的。”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偏着头的小鬼这样说到。Giotto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纲吉脸上那副委屈不甘的表情。
大概正扁着嘴，皱着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吧。
“好啦，是我的错。明明说好了今天晚上要过来陪着纲吉的。”放软了声调的男子道着谦，感到身上那种粘湿刺痒的感觉越发明显。
...还是，不应该来的吧。
“呐，乖乖的睡上一觉，明天再来向纲吉赔礼道歉好不好？”克制着伸出手去摸摸男孩头的欲望，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不要！”突然很大声地这样喊道，原本蜷在床上的小孩一骨碌爬了起来。
被纲吉突如其来的动作所惊吓，Giotto慌张着向后退了几步，将身形隐藏到了月光所无法达到的黑暗中去。
密闭着的小小房间里，有淡淡的铁锈味弥散开来。
褐发的小鬼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制地板上，张开着双手跑到青年的身前。
犹豫了片刻的男人终于还是伸出手，将跑到面前的小鬼抱了起来。
他小心地避开了依旧濡湿着的衬衫的下半部分。
儿童偏高的体温的透过薄薄的衬衫传了过来，温暖了男人冰冷的躯体。鼻尖上传来孩子身上好闻的甜甜的奶香的味道，Giotto的嘴角抽搐着，最终露出了苦笑的模样。
炽烈的火燃烧着吞噬了古老的建筑，哭喊着的妇人扑倒在死去了的男人的身上，襁褓中的婴儿浸染在鲜血中没了声息。
他的手上沾满了人类的鲜血。
那温热的液体喷洒到身上时的感觉还依旧鲜明。
怀抱里不明就里的孩子短短的手臂环绕过的他的脖颈，黑暗中青年的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Jiotto？”相比同龄人要来得更软弱内向些的男孩的声音依旧带着些奶声奶气的味道，褐发的小孩有些疑惑的叫着他的名字。
“对不起，纲吉。”有些干涩的开口，青年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对不起。”
收紧了手臂，他抱紧了孩子，在黑暗中汹涌而来的愧疚难堪几乎要将他淹没。
传承了他的血脉，这个孩子终究还是会迎来那样的一天。
直面这世上的丑恶残酷，在见不得光的地下世界里挣扎求存。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早在第一次和这个小孩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软绵绵的小鬼将成为未来的彭格列X世。
他亦非是当年初建家族时的毛头小子，在不得以的时候亦作过在普通人看来几乎是泯灭人性的事情。
为了更多人的幸福，有些牺牲无法避免。
很早以前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从血腥的战场回来，手上的彭格列指环越发的热烫，催促着他回应男孩的召唤。
见到孩子的时候，所有的自信坚持在转瞬间轰然崩塌，他几乎无法原谅将男孩推上黑手党世界的自己。
因为是他的孩子，因为继承了他的血脉，因为他所创立的家族，
这个男孩的未来注定鲜血淋漓。
无法摆脱的充满着罪孽的命运。
......
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触上了他的脸颊，等不到男人回应的纲吉‘吧唧’一声狠狠的亲了下去，湿哒哒的口水沾上了青年的脸。
.......
‘阿纲亲妈妈一下妈妈就不难过了哦。’
......
“Jiotto，不难过。“他依旧有些发不清他名字的音节，听上去像口里含着什么在说话一样。
黑暗中可以模糊地看到小鬼正仰着头看向他。
温热的口水逐渐风干带来皮肤上冰凉的感觉。
怀抱里的纲吉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他从无望的思虑中回归了现实。
仰了仰头，男子甩脱了那些不该有的无谓的情感。
“嗯，对不起，让纲吉担心了啊。”黑暗中Giotto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柔沉稳。抱着孩子走到窗前，腾出一只手，拉上了半开的窗帘。
来到床边，将男孩轻轻地放到床上，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小鬼的头，“呐，睡吧，纲。”
夜色依旧，笼罩了万事万物。
黑暗中那个金发的青年眯着眼笑的温柔。
4
微微有些秃顶的男人眯着那双倒三角眼略带审视地看向他。纲吉克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坐在长沙发上僵硬了身体。
主管地下经济的家族长老之一，Ferm先生。
有着犹如动物一般奇妙长相的中年男子。
他在脑海里不能控制的联想到了牛和海鳗。
是个滑腻腻湿乎乎，不论做出怎样的表情都会让人觉得在窥探着什么谋划着什么的不甚讨喜的家伙。
彭格列果然什么人都有啊，他这样感叹。
“X世果然是一表人才，毫不逊于九代大人的人中龙凤呢。”男人开口了。声音是滑溜的，拖着让人很不舒服的尾音。
“唉唉，太过奖了。”挠着头，他有些尴尬的笑。脸上是那种里包恩一看到就会狠狠给上一下的泽田纲吉式的蠢脸。
G站在他的身后，他闻到有股淡淡的老旧的味道飘了过来，像是什么搁置了很久的东西发散出来的味道。
对面张着一张奇怪的脸的男人有那么一会儿仿若探究般地凝视着他的脸，坐直了身体，不说话也不动作。
留着冷汗的少年就要忍不住惊跳起来。
“不愧是战胜了Xanxus大人的男人呐。”再次开口的时候F先生改换了语调，“如此浑然天成的伪装如果不是知道了您的事迹连老夫都差点被误导。”
...不，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明明知道您有吩咐过暂不接见彭格列的人却还硬是闯来唠叨，实在是抱歉。”
“啊...没有。不是。”被对方的态度所惊吓，他开始有点语无伦次。
“那么，告辞了，大人。希望有一天得以与除下伪装的您相见。”
“啊...”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5
空气是清爽而干净的，微风吹起的时候会带来路边桂树的花香，淡淡的，引人沉醉。Giotto牵着纲吉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平坦清洁的路面，神色自得的路人，还有落到身上的，暖暖的阳光。
是这么一个和平的，没有纷争的年代呢。（不是这样的，G爷= =）
来到这里，和纲吉呆在一起，被那个黑暗的时代所逐渐吞噬，一点点变得冰冷麻木的自己，得到了安慰和治愈。
握在手里的纲吉的手，暖暖的，软软的。
配合着3岁小孩的步速，习惯了到处奔波，居无定所的男人，放缓了脚步。
往返于两个时代，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已经持续了10多天了呢。
清凉的风吹拂过面颊，Giotto觉得此时的自己，内心是平静而温暖的。短短几天的相处，泽田纲吉带来的那些柔软纯粹的东西，开始逐渐在他的生命中扎根。来到这个时代，和几个世纪以后自己的后代相处的时光，使他从那个恶臭腐败的黑暗年代中，看到了光明和希望。
历史的转轮不断前进，过往所有的痛苦不堪，终将有它存在的意义。
他和他的时代，是铺就未来这个新的世界所不可缺少的重要的一环呢。
然而，他却依旧期盼着来到这里，抱一抱身边的小鬼，听一听他幼稚的傻乎乎的笑声。
“Giotto，抱抱。”走累了的小孩向着他张开了双手，褐色眼睛看向他。那是几乎令人移不开视线的，纯粹干净的眼睛。
在他的时代，动荡和压迫使得仇恨和悲苦的种子早早埋下，即便是稚龄的儿童，也早就没有了那种天真烂漫。
“好，好。”他蹲下身，把纲吉揽到怀里，鼻尖传来孩子身上甜甜的奶香味。
对男孩的依恋的程度超出他的预料，泽田纲吉在短短的相处中迅速地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晚上的时候，来和纲吉一起看烟火。”把头埋在他的肩头，纲吉开口。糯糯的童声里，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是，是，会来过陪着纲吉的。”之前就有听那孩子说起过，是这个国家的什么重要节日吧。
从遥远的地方，隐约有清脆的鸟鸣传来，穿越了空间和时间落到了他的耳里。
Giotto抬头，看了眼灰蓝的天空，厚重的一团团的云朵，带来一种压抑的不适。
呐呐，分别的时候要怎么办呢，纲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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