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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拍摄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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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黎程的那一句开始,陈云初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就面无表情,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许淮的这边的镜头一直跟着他移动,陈云初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自然。他想,自己是真的变了。
陈云初进厕所隔间后,黎程用手指了指厕所门口的许淮,又往左右两边指了指,示意他让宋龙飞他们进来。
不知道许淮能不能准确理解他的意思,他又伸出食指往里勾了勾,用嘴型说“来”。这次许淮看懂了,把脸转向右边,指了下右边又指了下厕所。然后宋龙飞就带着他的两个小弟,一脸邪笑的晃了进来。
黎程在宋龙飞他们关上门之前冲许淮竖了个大拇指。
已经是深秋,尽管今天是大太阳,但依然抵不过彻骨的寒风。黎程背对着窗子,风一阵阵地往里刮,顺着他的脖子往里钻,虽然冷,但是他却不想关窗。外面高大的香樟树带着绿意想要挤进来。
从厕所隔间里出来的“魏远”看到外面靠着门满脸笑意的三个人时,愣了一下,眼里的恐惧一闪而过,很快被他隐藏起来了,手却在轻微发抖。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声音在安静的厕所显得格外冷:“麻烦让一下。”
不知道宋龙飞是对黎程那一段的教学印象深刻,还是因为紧张,他居然一下子提住了陈云初的衣服领子。
“停停停,这一段你应该是先说话。”黎程冲他招手喊停,“后面才是抓领子,时间还没到。”
宋龙飞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抱歉。
“没关系,再来一遍。”黎程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事,边往门外跑边说,“你等会,我再和许淮交代一下。”
黎程开门出去时,许淮就站在摄像机旁玩手机,听见门开了抬了下眼,收起手机。
“你在外面听得到他们的声音吗?”黎程问。
“听得到。”许淮点头。
黎程松了口气:“那等会你听到人撞在隔间上的声音时就可以冲进来了。”
“黎程。”就在黎程准备转身进厕所时,许淮叫住了他,“我觉得这里要改一下。”
看到黎程回过头,他继续有条理地说:“向光明这个人应该是虽然是一个嚣张漫不经心的人,但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不会一上来就踹门,这样显得他像一个草包。”
黎程摸着下巴,本来觉得他说的挺对的,但听到许淮说他笔下的人物像个草包,他迅速垮下脸来:“那你说说,该怎么演?”
他的情绪总写在脸上,许淮笑笑,缓步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温声说:“你相信我吗?”
黎程怔了一瞬,细碎的阳光从窗外挤了进来,好像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香樟树苗,在不断长大,绿色肆意生长,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在不断扩散蔓延。他努力忽略掉这种感觉,不自然地说:“你…你看着演吧,演得不好所有的设备等会你自己全扛回去。”
看着那人别扭的背影,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许淮低着头兀自笑了。
黎程进去的时候,看见宋龙飞嘴里念念有词,跟背书似的在那记:“先挑衅再动手…先挑衅…”
黎程又好气又好笑地拿他手上的纸质剧本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弯起眼睛:“别紧张,不用这么死记硬背,你可以这样想,一般什么情况下霸凌者才会动手打人?因为‘魏远’面对你们的挑衅他不在乎,没有达到你所期待的那样,对方并不把你放在眼里,你的面子得不到满足,然后你被激怒了。”
见宋龙飞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没理解,黎程姑且当他明白了。他走到窗边的相机旁,准备拍时,又想起一件事,把眼睛从相机上移开,叮嘱:“等会你气势要到位,努力表现你气急败坏的样子。”
宋龙飞羞涩地挠了挠头,也没说话,就是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想一头憨厚的熊。黎程叹了口气努力不那么暴躁:“或许你可以带入你小时候被人欺负,然后现在有能力欺负回去了,你再次看见他的情态,或者想想平常有什么事可以让你变得十分暴躁。因为你要演的这个‘方强’自己过得不如意,喜欢从欺负别人身上得到满足感,又特别怕别人瞧不起他,敏感,所以特别容易被激怒。”
见宋龙飞像是在回想一些事,应该是在找感觉,黎程又盯着相机说:“找对情绪了,我们就开始了。”
“好了,”宋龙飞深呼一口气,“开始吧。”
等陈云初重新进到隔间,黎程按下录制键。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宋龙飞也找对感觉了,陈云初的情绪更不用说,那或许就是某一个阶段的他自己。
当“方强”眼神狠厉地拽着“魏远”的领子把他掼到厕所隔间的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准备再次动手时,适时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敲门声不紧不慢,带着三分随意气氛漫不经心,像是一种挑衅。
“开门。”冷淡嚣张的声音响起。
听见不是老师的声音,方强又恢复了一副恶霸样,粗声粗气的说:“上厕所换一层楼!”
门外又响起一声轻笑,随后那人欠揍的说:“怎么?裤子掉厕所了?还是上厕所没带纸?是不好意思见人吗?”
这里是许淮临时加的词,黎程不知道宋龙飞能不能接上,为他捏了一把汗,所幸他只愣了一下,反应灵活。
到这,“方强”听出来对方应该不是来上厕所的,一只胳膊压着“魏远”的脖子,像一个喷发的火山,吼道:“你他妈谁啊!是不是想一块挨揍!”黎程觉得他还真有些当恶霸的潜质。
“嗯,是挺想的。”对方仍是欠揍的无所谓的语气,“所以开门吧。”
“方强”仍按着“魏远”,示意他两个小弟去开门。
许淮演的“向光明”气场强大,眼神一扫两个小弟就踌躇不敢上前了。他不经意一声轻笑,眼神桀骜不羁。“向光明”打架挺厉害的,家里有钱,怕儿子在学校被欺负,从小就送他学了跆拳道,开学没几天就和校外的小混混打了一架,这事在学校传的挺开的。
“不是要揍我吗?”又是那种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方强估计是真的气得脑子发晕,放开“魏远”,挥着拳头就冲着“向光明”来了。一边胡言乱语:“你爸爸揍你不是应该的吗?”
拳头还没挥上来,就被抓住手腕一拧,反手剪到了背后,膝弯也被踢了一脚,脚下一软,跪了下去,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扭曲狰狞。
“爸爸我平时是没教过你怎么对长辈说话吗?”向光明的脸也冷了下来,“我现在来好好教教你。”
说着使劲拧方强胳膊,声音低沉:“说,谁才是爸爸?”
方强也是硬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硬是没吭声,咬牙往四处看。
“别看了,那两个人早走了,就剩你了。”
方强还是不吱声。
“别和这种人浪费时间。早点走吧。”魏远路过向光明身边,声音淡淡的,很轻像羽毛飘过,“谢谢。”
说完魏远和向光明擦肩而过,孤身一人走出门,没有任何情感,只有背影显示出来的落寞疏离。
黎程按下暂停键,皱眉对陈云初说:“这一段感情是不是不太对啊?魏远不是应该在这里对向光明动心了吗?然后跟着他一起离开。”
陈云初笑了笑说:“我想‘魏远’不会对救他的人一见钟情,他会为理解他的人心动。”
已经被欺负了太多次,已经习惯,他不需要别人来救他,谁都可以像救一个小猫小狗一样救一个人,但是很少有人能理解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