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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前任千千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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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时太过熟稔的语气会遭来质疑,不过阿莱莎觉得这样也不错,小蝙蝠是时候该添加些警惕心了,她虽然可以因为两人身份重叠的问题为布鲁斯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但这是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
“还我Alfred,谢谢配合。”
行吧,这个宣言暂时还不能说出。
忧伤充斥了阿莱莎的内心,以至于听到琼被抓进阿卡姆的消息时都不能让她展开笑颜了。
生活怎么会这么艰苦?
“我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另一重身份。”
“这不公平,阿莱莎,你知道的,这不公平,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肯让我知道关于你的分毫。”
阿萨姆疯人院探监小隔间内,阿莱莎和琼隔着一块玻璃对话。哦,顺便一提,琼的脸上还画着惨不忍睹的油彩。
没搭理琼的话语阿莱莎转身按亮了通讯:“能找个人把她脸上的妆去掉吗?我看得很是碍眼。”
她需要亲自确保琼不会在接下来几周里轻而易举就逃离阿卡姆,但同时她也需要确保琼不会因为小丑的身份在阿卡姆受到不公正待遇。
是,这两个目的或许矛盾,但既然阿莱莎并不是什么讲究同一性或者追求理性的女人,她只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仅此而已。
“没用的,”琼,或者说小丑笑嘻嘻地晃动着带着手铐的双腕说道:“这些所谓文明人,她们只会做权威允许她们做的极限而不会冒险来做这些额外的事。”
“她们行事看似嚣张却极为谨慎地遵循着主人指令的界限,如一条条训练有素的好狗,状作疯狂其实永远知道在哪方面狂吠又在哪方面视而不见。”
这比喻让阿莱莎挑眉发问:“那么你是一条坏狗吗?”
“我可以是,如果你想要的是这样的我的话。”
都阿卡姆二进宫了还不老实,阿莱莎冷笑了下。
不过这声冷笑似乎勾起了琼别样的情感,她盯着前者看了看,突然伸出食指隔着玻璃在面前人的脸上画了个圈,状似随意地说道:“还有这一点也是的,我觉得你应该改一改。”
“无论别人说的是什么话你都会安静聆听的吗?阿莱莎,你的底线就这么低吗?”
尔后话语好似挑衅:“还是说只有面对我时你才会如此细心地聆听?”
这话说得很好玩,好似猫儿亮出爪子抓了几道白痕后又转身用尾巴尖勾了下你的脚踝,有种欲言又止的情怀。
但阿莱莎不喜欢被人抓,她当然知道此时的琼想要的是什么,那便是特权,或者说豁免权。而且必须是由阿莱莎亲自授予的特权,好似对方是自己的重要之人或事物。
然而很遗憾,这个阿莱莎是真的给不了,当然,真的给不了不代表她不能给予对方虚假的错觉和承诺。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偶尔阿莱莎也是会产生一些困惑,就像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这般爱向她索要特权,好似她们真的是她重要的人一般。
言语,行为,到底是哪个给了她们这般错觉?
退一万步讲,若真认成重要之人,那为何所做的事却是连虚情假意都称不上的无趣反馈,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不如与她暂时结盟的敌对方靠谱。
若论虚情假意,阿莱莎有时候觉得满口谎言的她其实要比绝大多数人真诚,虽说她行动以利为前提但至少行动迅速。
再者她已经过了任何事情都要追根究底的年龄了,而妄想知晓所有人想法的念头无疑又是无聊的掌控欲在作孽。
面对这无聊的索取所要做的不过是不在意,不承诺,亦不放在心上,一笑了之即可。
就像现在,阿莱莎先是哂笑了下后才安静地反问:“难道你希望我忽视你的倾诉吗?”
她清冷克制的声音在遇到琼那时常处于激动状态的情绪时好似冷凝水冲过红热的铸铁,虽在相遇片刻激起万千沸腾的气泡但冷凝水最终还是会夺取铸铁上残余的温度。
而这个过程无疑是让人不快的。
琼沉下了脸,配合面上浮夸的笑脸油彩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引得阿莱莎多看了几眼,真的很想越过玻璃给她卸妆。
“当然,就像这里的所有人一样,众人急切地互相倾诉,尔后又彼此之间互相忽视。”琼说道。
“急于抒发又不肯聆听,吵吵闹闹好似有一千万只蜜蜂一样在耳边嗡嗡嗡,直到有个人站出来砰地一声扳响扳机,消灭几个聒噪的声源,尔后才会明白什么叫作沉默的美德。”
“正常来说不应该都是这样的吗?”
琼的话语让阿莱莎沉默了会儿,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问话,紧接着心好似被无形之物勾了下,再开口时语气突然变得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温和的声音若林间的潺潺溪水,清冽,无甚变化,只是在偶尔拐弯时激起些许苍白的水花,又或者在不知名的暗处打着旋消失在看不见底的地陷中去:“我希望哥谭不会成为这样——”
轻柔的嗓音自然而然就流淌进了这唯一听众的心中:“成为这样一个会漠视底层人民困境的城市。”
“毫无作为地放任全无出路的人民在绝望中默默地步向死亡的坟墓。”
“而当绝望中的人民为生存而犯罪时,又大张旗鼓地介入以谋求升官加爵的可能。”
“这样未免太过冷漠,这样未免太过荒谬。”
在说完这句话后阿莱莎安静了数秒似乎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金色的双目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好似悲天悯人的琥珀色,尔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希望每个人的声音都被聆听,无论处于何等阶级。”
这目光似乎有别与往日的疏离与倦怠,反充斥着某种专注的神色,正如同她此刻的话语般:
“抓捕罪犯其实很简单,因为完全不需要思考到底是什么激发了犯罪行为,只需要按照规章制度行动就好。”
“给予人们出路很难,因为这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可是因为很难所以就要选择漠视吗?这真的是正确的行为吗?”
阿莱莎在等待回答,又或者她只是在询问自己。
琼发出响亮的嗤笑声,先前对方说话时她的目光宛若化为实质般凝固在对面人的脸上,但此刻却又一边笑一边摇头感慨道:“我本以为你是在认真地和我交心,不想你又开始趁机搞你的政治宣讲那套了。”
这话语很平淡,这话语好似有些说不出的惆怅和落寞。
面对挖苦阿莱莎彬彬有礼地反问:“真实的动机很重要吗?我不能是因为先发现了不公然后才去竞选吗?”
她不等回复又继续问了下去:“即便我是为了竞选才终于察觉到了这不公,这又会影响我的行为吗?所谓初始动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最终的结果就是我想要改变这里,因为我喜欢哥谭这座城市所以想要让它变得更好,当然还有很多其它的私心和动机掺杂其中促使我真正行动起来,但这些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琼没有开口说话,她酸绿色的眼睛里重又浮现出了那种阿莱莎所熟悉的嘲弄神色。
自从她知晓自己Joker的身份暴露后就越来越不爱在阿莱莎面前掩盖了,也不知道这种转变究竟是好是坏。
此时此刻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便是:她们双方都知道阿莱莎没有将真实全盘托出。
但正如先前所说,谜底是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或许在琼看来挺重要的,因为她作为哥谭盖章认证的小丑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真实目的,那就是没有目的,或者说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目的为何。
安静对视片刻后阿莱莎突然开口说道:“你让我很失望。”今天的她非常有耐心,也非常地友善。
作为回应,琼有些提不起精神地摆弄了下桌面上的铃铛,同时有气无力地哦了声。
接着阿莱莎继续说了下去:“我以为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归宿,这几个月我难道没有给你提供这样的归宿吗?那为什么还要去毫无目的地制造混乱?”
虽然说这背后有她本人在推波助澜但至少做决定的依旧是琼。
这是一种略有些矛盾的情绪,阿莱莎希望琼去搞事然后被关阿卡姆,只因为如此这般她就能用自己所熟悉的方法处理小丑的事宜,无需考虑太多计划外的事。
同时她又觉得琼放弃这个身份也不错。
但事实就是并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抬了抬眼睛,画着浮夸小丑妆的琼毫不客气地嘲笑了起来:“这就脱离你的预备政客定位了?下次你戴小丑帮的那个面具吧,我挺喜欢的。”
“说真的,我这几个月一直在观察你。”没有在意这略有些挑衅的话语,阿莱莎安静地继续说了下去,好似任何人的话语都无法阻止此刻的她。
温柔前进,却好似摧枯拉朽。
又或者她现在真的是在大发善心,想要尝试着将琼从小丑身份上剥离出来,就如她当日在彷徨中说出的话语:或许我们可以不再这般彼此厮杀。
因为这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奔驰其上的两人在不断地加速却不知这道路最终会通向何方。
闭了闭眼从过去中挣脱出来,阿莱莎问:“越是观察我就越是困惑,你到底在追逐什么呢?”
“你也好,蝙蝠侠也好,你们这般忙忙碌碌到底是在追逐什么东西又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呢?”
“还有,别用你是条追汽车的疯狗这句话来搪塞我,她那时候在追什么我可是很清楚。”
她在耐心等待琼的答案。
而后者先是凝视了她一会儿后才用那极为夸张的语气说道:“天啊,我真想知道我的前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琼自然是在尝试岔开话题,而阿莱莎却并不打算让她就这么得逞。
“你真的知道你在追逐什么吗?琼?”
随意的问话激起了别样的反馈。
“我说了,不要用这样的名字叫我。”琼可能真的生气了,她端坐在椅子上微微收拢下颚向上望去,眼白占据了下半眼眶,声音越过玻璃声音低沉地道:“所谓Joe doe不过是引用无名氏的含义罢了,我就是小丑,也只是Joker。”
但阿莱莎此刻却有些想要好人做到底。
她这人情感向来有些淡薄,无论是恶意还是善意都极为罕见,因而这些情感一经诞生就会被如若至宝般捧在手心,呵护,守护,乃至纵容。
就像此刻,明知道琼已经想要结束对话了但她依旧说了下去:“其实我非常好奇你当日为什么会欣然同意我的邀约,并且在这段显然不正常的关系中适应良好。”
“适应地如此良好,甚至颇有些怡然自乐故地重游之感。”
阿莱莎轻声问:“这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了你的母父了吗?”
“所以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你双亲中哪一方的影子?又指望着从我这里获得哪种缺失的情感?”
那瞬间琼的脸上闪过无法识别的表情,在疑似失控的边缘她发出响亮的嘲笑好似要嘲讽这命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平衡一切的女性大家长?家族中拥有绝对权威的老祖母吗?”
没有等待回答她就满脸讥诮地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阿莱莎?”
“那就是明明我们只相处了数月我却能感觉到你已经看到了我的一切,包括隐藏在阴影中的最真实的我。”
“即便如此,你却依旧站在岸边熟视无睹,毫不在意地看着溺水的我逐渐被水淹没。”
“为什么要这样做,阿莱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莱莎罕见的善意在质疑中很快就消融不见,她语气平平地道:“游泳池里溺水也要别人救助吗?如果对我的做法不满意就爬上来和我对峙啊。”
另外她觉得今天的自己已经够大发善心了,差不多到此就可以了。
琼或许也有同感,便在此时隔着玻璃盯着阿莱莎说道:“关于你先前询问的我的过去,如果你这么想知道的话就把头凑过来,我可以悄悄告诉你。”同时暗示性地舔了下嘴唇。
阿莱莎笑出了声。
并不是假笑而是那种自然而然被激发的笑。这发自内心的笑仿佛让房间短暂地升温,在灯光下周围事物的清晰度突然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在结束了短暂的笑声后,阿莱莎说道:“想都不要想。”
从声音充满笑意转到浸透冰霜只需要两秒,先前那包含无限耐心的询问好似不过是梦境中的错觉,此刻的她冷冷地道:“别和我玩这种把戏,Joker。”
甚至没有再继续称呼琼为“琼”。
那瞬间声音的变化让人无端产生了奇妙的联想,琼又舔了舔唇咧嘴笑了,声音柔和到古怪:“下次你来申请探监时别忘了以情侣身份申请。”
阿莱莎也笑了。
因为没有下一次。
最妙的是什么?那就是双方都知道没有下一次。
这就是她两人关系中最有趣的地方。
你们知道更有趣的是什么吗?
那就是阿莱莎只是因为厌倦了其它路线才选择了看似好玩的竞选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