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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魏国使者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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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
“什么!”
底下的官员听到圣旨,一下子炸开了锅,都沸腾了起来,有的絮絮嗦嗦地说着什么,有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左丞相一直注视着对面右丞相的表情,此时的右丞相脸上也是吃惊之色,左丞相心里阴测测地想着:应璟,皇上也开始担忧你的势力了。随即假意对刘公公说道:“刘公公,废后一事,这……”说着,迟疑地望了一眼右丞相,又道:“这恐怕不妥吧?”
刘公公将圣旨合上,看着底下的左丞相,尖细着嗓子说道:“左丞相大人,奴才只是奉命。”说完,就要离开。
“刘公公请留步!”礼部侍郎孙鏊喊着,他是右党派的,自己这方的势力被削弱,所有的右党派都人心惶惶,担心着自己项上人头。皇上已经从右丞相开始下手,自己被连累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刘公公拂尘一挥,掉转头,道:“不知孙大人还有何事?”
孙鏊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看了看左侧的左丞相,随后小步跑到金銮殿台阶处,望着上方的刘公公道:“公公,皇上昨日未上朝,今日亦未上朝,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很是担心,可否……”说着,抬眼望着刘公公。
刘公公会意,也没有多想,立即回绝道:“孙大人,杂家知道你们赤心一片,可是太医交代了,皇上这个病打扰不得,否则……”刘公公并未把话说完,但底下的人都明白这个“否则”下面的含义。
孙鏊脑筋转的极快,话锋亦是如此,底下的话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便道:“刚刚左丞相所说的话的确有理。这废后一事太过重要,即便皇后私通外邦,但也要受于宗人府调查,怎能如此草率,说要罢免,就罢免了呢,此事不合规矩呀。”孙鏊此时说这番话是很有分量的,他是礼部侍郎掌管各大礼仪,合不合规矩他最清楚。
这番话一说开,右党派各个激动起来,争着吵着,说着此事不合规矩,要求重新定论。左党派的人就像看戏一样看着眼下所发生的一切,望风不望火,他们并没有想到此时他们观望的场面也将是他们以后所要面对的。
刘公公甩着拂尘,有点怨恨地看着底下闷不做声的右丞相,心里责怪道:杂家在这里做事儿,你倒好不管管自己手下的人,倒是让他们来为难杂家,这是做的什么事呀!刘公公轻咳了几声,“各位!各位大人,请听杂家说一句。”
可是吵闹声掩盖了刘公公的声音,就像一个小石子掉进海里,没有泛起波浪。
这时吏部侍郎冯文喊道,“静一静,静一静!!”
所有的人望向吏部侍郎,等待着他下面所要说的话。
冯文待大殿安静后,才看向刘公公,说道:“刘公公,此事重大,皇上现在微感不适,咱们也不能打扰,依冯某看,此事就先压着等皇上上了朝,咱们再进行处理。还烦请公公去给皇上透个话。”
刘公公哪里敢做这个主,好嘛,自己也就是个传话的,现在让自己做决定,自己千百个脑袋也不敢往里搭呀,想着,心里掸不到底,便使劲地向右丞相挤眉弄眼,希望他来解救自己,谁知,这右丞相光顾着装没用,愣是没看见自己使得眼色。正当刘公公焦急万分时,外面传来急报声。
“报!!!!!!!!”
只见一个小兵拿着信件,风风火火地闯进金銮殿,小兵刚跨进门槛,大吼道:“皇上可在此处!边关传来紧报!”
大家一阵吃惊,王将军昨日才领兵出征,此时哪里来的紧报?左丞相拨开人群,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兵,说道:“何来紧报,快快传来。”
小兵抬头一看,因为常驻塞外,并不认得左丞相,似是犹豫地看着他。
左丞相脸色一顿,跺着脚,喊道:“混账!还不传来!”
刘公公踮着脚,迈着小步,拨开人群,说道:“皇上不在此处,快快与杂家前来。”
此小兵一看,见这位公公手执拂尘,便知晓来人是宫里管事公公,于是,站直身,恭敬地说道:“我乃胡将军手下,烦请公公带我面圣。”
刘公公点了点头,示意小兵跟着自己。
二人出去后,金銮殿又炸开了锅,左丞相气的面色铁青,鼻子出气,甩着衣袖走向金銮殿大门,路过右丞相身边时,说道:“今日的你,好个狡猾!”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右党派的人聚集在右丞相身边,左一个“怎么办”,右一个“如何是好”,弄得右丞相脑袋欲炸。
乾清宫——
皇上斜躺在床榻上,微寐着眼,听着跪在地上的小兵说着边关的战事。
“皇上,冬季即到,匈奴的羊群抵不过这个严冬,他们盯上了我大汉的黄梁肥土。这半年来一直骚扰着我大汉边境,皇上!”小兵“凸”地抬起头,望着似是睡着的皇上,大吼道:“皇上!我军的存粮不足,兵员不足,为何皇上的援兵迟迟未到?”说着,想起边关兄弟们奋勇杀敌,保护自己的国家,眼前的皇上却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一下子让这热血男儿流下了眼泪。
刘公公见皇上未说话,连忙答道:“昨日王将军已带领一千将兵去支援了。”
小兵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大笑了几声,但眼中挂着的泪水,使得这个画面变得尤其的悲伤,“一千人?一千人!是谁给他的胆子?”说着,小兵低头,压抑着心中愤怒的感情,手心里死死地攥着紧报,“皇上!兵败了,兵败了!!沽源被夺,沽源被夺呀,皇上!”
这时皇上才微微睁开他的双眼,似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缓缓地说着,那声音像极了来自地府的苍凉,“对方的条件。”
小兵没想到皇上竟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紧含着泪水,死死地咬着牙说道:“对方要求和亲,使臣已经起路。”
“嗯。”皇上轻轻答应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小兵擦着脸上的伤痕,他背负着胡将军的厚望,他没有与兄弟们战死沙场,而是带着紧报,带着全军的希望来到建康,却没想到他们寄托的皇上竟是如此,不顾沽源百姓,不顾全营牺牲的将兵!小兵抬头怨恨地盯着端坐在上位的皇上,那个他们一直效忠的皇上,“皇上,这个条件,这个条件是胡将军用生命换来的呀!”
皇上没有搭理小兵,而是对身旁的刘公公说道:“老刘,立刻叫回王瑥。”
“是。”刘公公低着头,答应着。
皇上继而望向小兵,“你留下紧报,去鸿胪寺报道。使节来访,需要你在场。”说完,挥了挥手,打着哈气,示意着自己困了,不希望别人再来打扰。
小兵“咻”地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乾清宫。
“皇上……”刘公公望着小兵离开的背影,疑惑地唤着皇上。
皇上睁开双眼,完全没有了刚才懒散不务正业的样子,满脸都是厉色,“今日朕失去一个沽源,明日朕要匈奴人失去他们的国家!”皇上说着,握紧双拳,“老刘,封胡德魏一等公,牺牲将士根据不同级别分别封赏。”
“是。可是……”
皇上笑着看向满脸疑惑地刘公公,道:“你是要问朕为何刚才对那个小兵如此,是吗?”
刘公公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皇上。
皇上眼睛陡然闪出一丝狠光,“老刘,你要查查你的手下啦!”
刘公公一怔,“扑通”跪在地上,惊恐万分地看着皇上,道:“皇……皇上,奴才忠心耿耿,明月可鉴啊,皇上!奴才绝对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一件事。”
皇上眯着眼,嘴角似是嬉笑,“老刘,你是什么人,朕还不清楚吗?先起来说话。”
刘公公从小跟着皇上,但那时也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陪着皇上度过三十多个春秋,现在已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家了。刘公公晃晃悠悠地站起,说道:“皇上,奴才定会揪出此人,送于刑部查办。”
“不必,若是问不出幕后主使人,杀了便是。”皇上想也未想,说出这么一句话,随即又道:“不过,这人能瞒过你,也算是个有才之人了。”说着,望向刘公公,“老刘,你想揪出他,还需要费些功夫呢!”
刘公公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心中却更加不安,那个奸细能够瞒住自己,将急报偷偷压下,皇上却仍旧知道,暂不谈此事,单单牺牲一个沽源,只为抓出奸细这事看来,依自己对皇上的了解,他绝不是年少轻狂,而是对争夺匈奴更多土地的有力把握!皇上既已知道被压下的文件,定也知道那个奸细的身份,但是,皇上为何不直接说出那个奸细,而要让自己去找呢?这是在试炼自己的忠诚度吗?难道……想着,刘公公不禁望向闭着眼的皇上,难道皇上对自己也开始怀疑了吗?这个想法让刘公公心跳加快。
七日后——
魏国使节来访,那个小兵随同鸿胪寺孟大人及各大相关人士一齐接待使节,庄重之度不乏国祭之礼。
漱芳斋本是皇上读书之地,在朝歌公主成年礼当日赐予她,现在便是朝歌公主就寝之处。
“公主,公主!”一个宫女磕磕绊绊地跑进漱芳斋。
朝歌此时正在绣着鸳鸯戏水图,看着宫女青竹滑稽的模样,笑道:“干什么呐,如此慌张。”
“公主!”青竹喘着粗气,“皇上,要见您。”
“什么!”朝歌吃惊地大叫,针未注意,刺中了手指,“嘶~”红艳艳的鲜血像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冒出手指尖。
“公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青竹担心地责备了一句,拿出腰间别着的手绢。
朝歌并不在意这点血,而是想着父皇此时召见自己所为何事。前些日自己才知道管大人被父皇勒令查办,自己就接二连三的请求面见父皇,而父皇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自己,听着那些娘娘从娘家那里听说皇上身体不适已经多时未上早朝,才知道那不是借口,而是真的身感不适,可是为何现在又要接见自己?多想未果,便不再去想,反正这是为管大人求情的好机会,自己一定要把握住。想完,双手成拳,下定了决心。
“公主?”青竹看着公主这个模样,便知她打得什么主意,“扑哧”一声,笑出口,“公主,管大人该是在牢里蹲久了吧。”
朝歌听着这话,才知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让这丫头窥了去,又是气又是羞,捶打着青竹,骂道:“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若是再瞎说,本公主就割了你的舌头!”
青竹眼睛“咻”地放大,双手赶紧捂住嘴,随即却是更大的笑声,道:“公主,你也到适婚的年龄了,奴婢看您和管大人郎才女貌,不如请皇上给你们俩赐婚得了。”
“你!你还说,羞死人了。”朝歌捂住羞红的脸颊,撇过头,心中却洋溢着甜蜜,赐婚?这个主意还不错呢!
那日,也就是万妙涵与朝歌在御花园邂逅那日,当朝歌扑倒在万妙涵身上时,朝歌就已经认出此人就是那天夜里闯入自己房中的人,万万没想到那个“刺客”竟是让后宫三千佳丽,宫里上上下下,男人谈论着,女人幻想着的管寒凌。至此那后,朝歌的一颗芳心便落在了万妙涵的身上,朝歌发誓非君不嫁。
保和殿——
朝歌随着领事公公一路来到保和殿,越走越不除疑,这保和殿是接待外来使节用的,为何要将自己领到这里。的确有听宫里人说,魏国派了使节来访,但父皇要自己来这里做甚?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朝歌迟疑地放慢脚步,手指不停地搅动着手绢。
路只有那么长,不论你如何的放慢脚步,它仍旧会到达。
“哗”地一声,保和殿的大门打开,朝歌低着头,迈着莲花碎步来到殿前,随即行礼道:“皇女朝歌参见父皇,恭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朝歌慢慢抬起头,环视着周围,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这偌大的保和殿里,站着一排穿着胡装的匈奴人,那个主使是一个身材高大,大发微卷的匈奴人,高挺的鼻梁,深深凹进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朝歌。
朝歌不禁打了个冷颤,腿向后缩了一步。
皇上眯着眼,将底下人的表情一览无余,随后带着毫无温度的语气,对着主使说道:“来自远方的好友,朕代表大汉接受了你们的友好,愿我们的友谊长存。”
主使乌氏提站出队列,单手靠胸,掌心向上,微微低头鞠躬,操着不标准的汉语说道:“我乌氏提带着可汗最真挚的感情向伟大的大可汗致敬。”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汉虽是战败一方,但是匈奴几百年来一直是大汉的附属国,大汉皇帝在匈奴人民心中是神圣、威武的,然而这些年上台的可汗却带着匈奴人积郁百年的贪婪向他们心中的圣地——大汉进攻了。
皇上扫了一眼来自魏国的使团,只是一眼,便知道只有主使一人是带着礼貌而来的,其余的使者都压抑着心中的不满。
那些使者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有点怀恨地看着自己的主使,这么忍气吞声干什么,自己可是战胜国,今日的我们可以扬气头,放开肚皮向大汉提条件。
其中的副使终于忍不住了,跨出列队,毫不客气地说道:“皇上!赤城一带、大同一带、建平一带要送给我们,以表大汉结友之意。”
在场所有的鸿胪寺官员不禁目瞪口呆,他们这狮子大开口,开的可不小啊!
“什么?你们这是胡乱开价!”孟玱孟大人指着副使的鼻子喊道。
“哼,你们这些手下败将,哪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副使翘着鼻子,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孟玱听的气血一下冲向头脑,一阵晕眩,“你……你……”
“老夫再与你们打一战!”
众人齐齐向门口望去。刚刚赶回来的王瑥听说魏国使者来访,连军装未脱,就马不停蹄地赶来。
副使看着眼前穿着一身戎装的王瑥,嘲笑道:“我们的手下败将,难道还没尝尽失败的滋味儿吗?我们魏人从不害怕!”
“好!”王瑥一声大吼,副使的话正中他的下怀,说的他热血沸腾,本想在边关大显身手,谁知才没走多远,便又被一道圣旨莫名其妙的传了回来。热血的王瑥已经等不及了,好战的他眼睛一转溜,似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随即说道:“人们都说你们下马能放羊,上马能举枪,今日就让老夫见识见识如何?”
这个副使也不是省油的灯,匈奴人好战的基因在他的身体不断的滋生,“我们魏人不止能上马举枪,肉搏才是我们的真本事!”
王瑥一听,这敢情好,自己也喜欢肉搏,待看上位的人没有表态,也知道他正在期待着自己夺回大汉的颜面,想着,就将自己的上身扒的赤条条。
二人极有默契的来到大殿中央,朝歌看着这架非打不可,连忙机灵地躲到一旁。
二人大吼一声,冲向对方,双手抵住对方的肩膀,比试着力气。王瑥身上的肌肉被副使勒的印下一大块,而王瑥也不甘示弱,腿脚不停地绊着副使。相峙一时后,二人大吼一声,均向后退了一步,此时的他们已经浑身流淌着汗水。
王瑥深知“先下手为强”,一个绊脚甩去,趁其闪躲之时,双手齐下,死死地抓住副使双肩,副使使劲扭动着双肩,试图摆脱王瑥的束缚,王瑥这多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哪是副使说能摆脱就能摆脱的,此时的王瑥赤红了双眼,十指骨节泛白,一声仰天长啸,只听“咯吱”一声,愣是将副使左肩骨捏碎。副使一声痛叫,只觉双脚被绊,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大汉的人脸上虽不表露,心中却是庆贺声连天,匈奴人看着地上捂着左肩打滚的副使,吓的缩在一旁。
副使捂着肩膀在地下不断地翻滚,但眼中却仍旧是不服气的眼色,刚刚是自己太大意,太轻敌,才会让软弱的汉人有了可趁之机,想着,忍着疼痛,爬起,握成拳头的右手就想向王瑥面部袭去。
“呼延贝簕!”主使叫着副使的名字,可是为时已晚。
只听“啊”的一声,副使的右手腕也被王瑥徒手硬生生地折断。
“王瑥!”上位的人终于发话了。
王瑥听见皇上的示意,便放下手,副使瞪了一眼王瑥,不甘心地回到队列中。
皇上仍旧是那个模样,看不出胜利后的欣喜,只听他说道:“你们的条款,朕已经全部过目了。只是这割地……”
刚刚看见那个场面的匈奴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此刻他们好不容易积起的小小的优胜心态终于被彻底击毁了,他们深深地感受到,此次的战斗胜利只是凑巧,大汉不是没人,只是那人身在廷中。
主使出列说道:“哦,我尊敬地大可汗,割地一事,我会向可汗汇报,此事仍有商量的余地,但是……”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我真诚地希望,为了两国的友谊,其他两项,大可汗能够完成。”
皇上并未当即表态,说道:“此事再议,今夜朕为迎接各位使者,已经准备了宴席。”
主使带着使团行礼告退,鸿胪寺作为接待使者的办事处,也随着使团离开了保和殿。保和殿中只剩下了皇上、朝歌和一帮宫女。
皇上看着底下未走的朝歌,站起身,背对着她说道:“今夜的宴席你也参加,记得要献舞,你且好好准备。”说完,留下呆愣的朝歌离开了保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