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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众人见状,俱是屏气凝神地观望着,没成想在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修仙者和妖都是在苟延残喘的今日,居然见到了一场正经的斗法。

      金光阵雨接二连三以咄咄逼人之势刺向毕月乌,却见她身后红色命环渐渐显露,旁若无物地后退一步,那些以术法凝结成的针都化成了轻烟,落地时变成了一点一点的火星子,很快烧成了一大片,熊熊烈火灼着所有人的双眼。

      毕月乌的手指微微颤动着,她只学了一招半式,但这副身躯可真好用啊。……

      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太早使用,都不需要多努力,胸前的法器就狠狠地护住了主,早知如此,自己怎么不对付刚刚见到的那位,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地把她拎在手心里当宠物戏耍的笨女人。

      想什么来什么,不远处站着的那几人,不就是吗?
      最好把这些碍她眼睛的人通通烧掉,烧成灰烬。

      她伸手轻轻捏了一个火诀,刹那间那簇火已经逼近芷溟鼻尖。

      引水咒。

      芷溟反应极快,她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唯一的法子就是从方才的锋水河引水,数道瞧着弱不禁风的白绸顷刻间包裹住了三人,环成一个巨大的茧,那个大火球气势汹汹地来,却在触碰到巨茧的一瞬间融化得无影无踪。

      再来多少次,仍是一样,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毕月乌有些恼了,这副身躯的修为可是天上人间第一,怎么会有杀不了的人。

      那些人为了远离战场又不想错过好戏,已经紧闭好了何方楼的大门,到了二楼偷摸开了一扇窗看。

      “她,她在引锋水河的水!”

      “怎么可能?”

      “锋水河里不全是刀子吗?那些刀子呢?”

      芷溟不知她还要再试多少次,心中逐渐升起一阵烦闷,既有对自己当时手痒干了坏事结仇的一点懊悔,还有就是她身旁的一人一妖,看起来状况都很不好。

      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她似乎是看花了眼,那水凝成的白练,像是一根根尖细无比的羽毛紧密错列排开,思及此处,她引水化形,水螭高成九丈,朝天怒吼一声,居高临下地重重砸向毕月乌。

      竟然消停了。

      围着她们三人的白练很快如冰凌般碎裂了一地,有点点河水落在了芷溟身上,像是青草拂过的搔痒。

      可是其他两个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宁合差点一头栽倒,那小妖更甚,七窍处慢慢流出血来,他木然地看着宁合,似是被抽干了灵气般猛然歪倒在地,像一个破布娃娃。

      芷溟赶紧扶住宁合,心忽然停了一瞬,胸口像是狠狠穿入什么钝器,连着骨头也一抽一抽地跳。

      “宁合!”

      他回应不了,低着头,连站立也很是勉强。
      忽然一股热流从尾椎处流入,回头看,发现是那个帮了他许多次的仙师。

      可五脏六腑仍然痛得难忍,嘴角的血渗出流到了下巴颏,看上去只比地上那个躺着了无生气的好那么一丁点儿。

      自己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他靠着芷溟,双眸里是化不开的浓雾,左胸口蓦地一紧,像是被只手攥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她向来骄矜的不可一世的眼睛里,竟然也会有害怕。

      可他只是一个凡人啊……还是那种最不起眼的凡人。

      烙月顾不上什么体面了,伸手直接将两人裹好收进了乾坤袋,对着芷溟冷声道。
      “去参园,先吊着命再说,这伤还没到不能治的地步。”

      惊散开的魂魄被这几句话强安回了原位,芷溟紧紧黏住烙月的脚步,几息之间,参园出现在了眼前,只是瞧着光秃秃的,她的心又是一跳,开始担心烙月是不是记错了参园的余量。

      “别担心。”
      母亲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旁,目光沉静温柔,话语里是满满的不容置疑。
      “这里是罔境,灵气充沛,救活一个凡人可比救活一个妖怪要容易得多。”

      “你肯定记得,内河的月珠能保那些溺水的人不死。”

      “我记得。”芷溟莫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若现在她们俩是在浮塔村,他遭遇了什么不测,她会把他带到月珠光芒最盛的地方去。

      她顾不上他是不是会成为夜叉鬼了,如果是宁合,那夜叉鬼也没什么好恶心的。

      沁人心脾的苦涩清香,在空中弥散,如同一只轻柔安抚的手。

      烙月有条不紊地从袋中将二人取出,放置在左手边和右手边,一齐将那些练好的丹药推入他们的五脏六腑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成一块墨板。

      那个小妖最先醒来,他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愣神片刻,突然“嗷”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得找不着北的时候,被后赶到的朱诺紧紧拥入怀中。

      朱诺向烙月叩谢了一番,眼见烙月的回应淡淡的,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得令他未敢再多做停留就带着晓晓离开了。

      芷溟感觉喉咙一阵阵地发紧,她看着地上的人,仍然是僵硬冰冷,面无血色。

      烙月放低身子再仔细地探了一遍宁合的脉搏,他的呼吸。
      双眸渐渐黯淡。
      是不是给他用得不够呢?
      不过他已没有办法验证了,园里的参已经耗尽,他太过轻视那条河,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对着身侧微微发怔的芷淳苦涩一笑,这孩子当初是被她们俩带回罔境的,她们也以为可以护他长久,没想到变故陡生,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

      “为什么……”

      芷溟呆呆地站着,茫然无措。
      她想不明白,前几个时辰他还好好地站在那儿跟她斗气,现在怎么就再也醒不来了。

      芷淳上前亲自查探了宁合的脉搏,思索片刻,略带迟疑地开口道。
      “我记得,坎离塔内,有治这种伤的药草,长在莱芜树下。”

      “真的?”
      芷溟眼眶微酸。

      “真的有,只是没人找到过……”
      芷淳不由轻叹一声,她会医,在彼闻宗学术的时候遍阅了藏书阁里的医书,也在江底看完了首任河神留下的医学典籍。

      她记得那条河,过河的法子只有一个——装在密不透风的柳木箱子里。可若是过河的时候箱子不小心被开了,河水湍急之间,片片飞沫堪比凌迟,能带着半口气回到岸边已属修为极其深厚的人了。

      “你告诉我是何模样,我去找。”

      “你有神骨在身,虽然在塔中施展不开,但那些守塔人还是会忌惮几分,我原是不担心你的安危,可真的到了塔的深处,能不能找到出来的门,要看运气。”

      “莱芜树?”烙月皱起眉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莱芜树生长在顶层,而顶层住着灵力最强大的神使,听说她会把每个入塔攀登到顶的人都丢进火狱。

      而在进到顶层之前,得先修为尽失把前尘旧事走一遭,这进去的人若是碰着某一世的大仇人,被幻境再反过来折磨得发疯也是常事。

      “若是我回来得太迟怎么办?”芷溟一想到等她回来,只能见到宁合腐烂的尸体,就像见到师傅那样……

      “塔中时间不一样,据母亲所说,她进去过了一年,出来发现只过了一刻钟。”
      芷淳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先带他去靖室。”芷溟蹲下来,看着了无生气的宁合,轻手轻脚地把他扶到了自己背上。

      她总觉得他还活着,而地上那么冷。

      烙月没有跟去,手腕上的金铃微微颤动着,很快陈璃会来跟他禀报外界的重要消息。

      果然,不消片刻,参园门口便显出了两个沉默的被拉长的影子,是同样面色蒙上阴影的陈璃,还跟着一个说不上来是什么神情的黎垣。

      “师尊,毕月乌留了几句话给你。”
      陈璃端详着烙月的神情,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说。
      “她说她不会追究和你的过节,但是希望你交出芷溟,她说若你……她不会放过整个宗门的人。”

      “她是因为心虚。”
      “她根本不是真的毕月乌,她什么前事都不清楚,仗着有原身通天的修为就趾高气昂。”

      烙月冷笑一声,当时那个蠢女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水龙落在自己身上,水克火,她现在元气大伤,能不能复原还难说。

      “她不是毕月乌?那她是谁?她跑到青州杀了我黎家满门——”

      “你说什么?”烙月闻言眉头一跳,心内翻江倒海。
      青州黎氏。
      他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太久了,他不喜欢那个地方,亦不愿想起那些残破的人间回忆。

      “你们谁可认识黎昇,告诉我他是死是活,在这个地方有没有名姓?”

      陈璃有些无语地瞥他一眼,似是在责怪他的莽撞和唐突。
      “罔境里若是进来了凡人,能活过一年都属运气好的了。”

      黎垣又满含期待地望向烙月,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这男人什么都知道。

      可烙月略带嫌恶地躲着他的目光。

      烙月想着这个假毕月乌,想要从中获得一些线索,可思绪却总飘忽不定。

      能让真正的毕月乌愿意身躯魂魄互换,到底会是什么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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