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守天

19、十九

　　第一时间，穆云飞横剑挡在明凌身前；黑暗中也仅仅是将来者的攻击打偏罢了，而三招过后；来历不明的刺客便与玄卿缠斗起来，黑暗里他们相斗的声音不大；却节节相扣，步步相逼；穆云飞将明凌护在身后低声道：“快，离开这屋子；但不要走太远。”
　　说完，穆云飞也仗剑朝刺客逼攻去。
　　三人在黑暗的屋子里翻上跃下，劲风从被打开的窗口灌入屋子；卷起屋里的布帘，这个通身黑衣的蒙面人武功虽强，在玄，穆两人面前也不占丝毫优势，但每每玄卿和穆云飞要攻其要害时，总能在一个当口上被此人巧妙躲过。几轮下来，玄卿和穆云飞都意识到一个致命关键：他们在出招时，总是一个打完另一个上；若是能在同时出手，定能擒住这个刺客……
　　黑暗里，玄卿一脚踢翻了一个在桌边的小凳。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齐齐将手上的剑脱手而去；一左一右各擒住刺客的一只手臂，此人双手被擒哪能轻易就范；蹬脚翻身跃起想挣脱桎梏的当口；两只脚也被玄卿和穆云飞两人用膝盖死死抵扣住。两人一齐用力将黑衣人面朝下压在地上……而明凌带着其余弟子也很快赶来。
　　当犯人被死死捆着丢在北冥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这次的审问没有太多人参加；堂上坐在玄冥派掌门韩殇平，堂下坐在玄卿，大弟子穆云飞，静主明凌；以及跟着玄卿来旁听的邱齐云。
　　再见韩殇平，已经不是高阁里闲散适然的模样；正襟袍衣，俨然一副名派掌门的模样。
　　玄卿则坐在堂下跟邱齐云一样仿佛跟这件事毫无联系一般。
　　穆云飞将擒凶过程一一叙述以后，退回一旁。
　　“把他嘴里的布拿去。”掌门韩殇平道。
　　“掌门，此人乃阑都死士；只怕拿去了布团他会咬舌自尽。”穆云飞抱拳说。
　　韩殇平深叹了一口气，走下堂前，低头看着被捆伏在地上的杀手，眼中流露出几丝难得的怜悯：“珑月，你终于是来了。”
　　“掌门认识这个人？”穆云飞问。
　　“当年蜀山灵瑶派的弟子，怎么能不记得；如果不是你师叔明凌，他们灵瑶派也不会遭灭门之灾。”韩殇平冷冷说。
　　于是，漫长的故事大会开始……话说在数年前，当时韩殇平才刚刚当上玄冥派的掌门；而他的大师兄正巧在这个时候突遭失恋打击，情何以堪地不能再留在临安。其中的玄机被掌门很巧妙的一句“得罪了当朝的权贵”给带了过去。然后，这位大师兄也就是穆云飞的正牌师父一个人黯然地去了北疆；在途中；他将玄冥派的信物交给了这个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珑月。当时，静主明凌还不是现在这副疯傻样；只是迷恋着这个音讯全无的大师兄整天日思夜想的整一花痴，突然得知灵瑶派弟子得到了大师兄的玉；自然是带着一群玄冥弟子跑去了蜀山，绑架了灵瑶派掌门以威胁珑月交出大师兄的行踪，或者带着大师兄来换。结果，进过各种波折；灵瑶派掌门没等到大师兄的音讯就圆寂了。而灵瑶派也就此败灭了……这个珑月表面上不说，心底早是痛恨死了玄冥派；特别是静主明凌。
　　“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这个珑月。”邱齐云挠着后脖子看向躺在地上挣扎的黑衣人。
　　“想来当年翻手就灭了人家整一个门派，静主明凌也并非善类。”玄卿浅酌一口茶水。
　　掌门韩殇平蹲下身：“我现在取出你口中的布，你嘴里的毒药已经被我们取走；你若想咬舌自尽也不可能了，我们玄冥派有办法帮你把口条接上；不想徒增痛苦，就老实回答我们话。”
　　说完，韩殇平抽出黑衣人口中的布；揭开遮盖在他脸上的布。
　　一张脸，一半清秀文雅；另一半焦黄干皱。连带着那半边的眼睛也是皱起变形的，看到这幅尊荣；在场的人无不暗暗抽一口凉气。
　　这个半边脸焦疤脸名叫珑月的人环视堂内，最后目光落在玄卿身上；咬牙切齿地说：
　　“又是你！”
　　玄卿不解看他。但他目光一转又望向静主明凌恨恨说：
　　“真是苍天无眼，让你这种畜生活到现在！”
　　“静主明凌早就疯了，你现在杀了他也毫无意义。”掌门韩殇平淡淡说。
　　珑月再看明凌，明凌已经害怕地躲到了穆云飞身后；揪着穆云飞的衣角还不断说：“这个人，可真像鬼呀。怕死我咯。”
　　“也算因果轮回，终有报应；你说是不是？”韩殇平低头问蜷缩起身体已经开始低声饮泣的珑月，“原本，这十年你可以好好过你的日子；何必要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了向个已经成了疯子的人报仇。”
　　珑月此时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能看出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韩殇平直起身，对大弟子穆云飞吩咐道：“去吧死了的玄冥弟子好好安葬，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
　　说完，韩殇平返身走回堂上。不想，一个声音在堂下响起：
　　“韩掌门不会是要将这个珑月正法吧？”玄卿抱拳单膝跪在堂下。
　　韩殇平微微侧转头：“他杀了数余玄冥弟子，按说，不该抵命吗？”
　　“那三个玄冥弟子在临安城为非作歹，以玄冥派的名声欺男霸女；难道不该惩治？再说，以在下愚见；这件事是你们玄冥派十年前有错在先。”玄卿说道。
　　一旁的邱齐云立刻也跟着跪下对玄卿小声道：“玄卿，你怎么这么说话；哎……”
　　全场静默了片刻，掌门韩殇平脸上觉察不出任何神色，转头看看穆云飞；开口问：“你觉得呢，云飞？”
　　穆云飞抱拳：“弟子愚见，这玄卿口无遮拦；如此这般言论对我玄冥派和掌门都是大大的不敬……”顿了顿，“不过……弟子也觉得，他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
　　“啊？云飞都帮他，那我也帮他吧……殇平师兄啊，不要杀了这个像鬼的人吧；杀了晚上会发噩梦的呀。”静主明凌躲在穆云飞身后也探出头说。
　　韩殇平脸上淡淡地掠过一丝暖心的笑，虽稍纵即逝；却落入了堂下玄卿的眼中。
　　“既然你们都为他求情，我玄冥派本就以修道求真为主；杀人造孽之事本就不善。这次，我玄冥派对此事既往不咎；如若再犯，就送归衙门依法处置。好了，将他送下去吧。”
　　当玄冥弟子将珑月押走的时候，玄卿明显地感觉到他被这个叫珑月的人狠狠瞪了一眼。

　　当天，玄冥派上下一改往日的紧张气氛；大大庆祝了一番。
　　这个庆祝活动就是在山顶上放了一堆篝火，然后一群人把茶言欢了一回。期间，邱齐云痛斥了修仙门派的无聊；都点上篝火了，居然不烤只羊烧只鸡来吃；最离谱是竟然还喝茶，不说三白醇；连花雕都没有一碗，真是扫兴扫到了奶奶家。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一群大老爷们在那欢呼雀跃，连个小妹子都没有；最后宗室弟子抱出一堆烟花才抚平了邱齐云心头不够欢乐的遗憾。
　　栖霞岭上空，在夜幕上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花光。
　　玄卿坐在石头上，拿着一个水囊；仰头看着夜空，时不时仰头喝上一大口。
　　邱齐云三步并两步跳爬上青石，一把夺过玄卿的水囊闻了闻；龇牙笑：
　　“好哇，背着哥哥偷偷喝酒。”说完就着水囊大大喝了一口。喝完还用袖子一抹嘴：“痛快！”
　　玄卿失笑，坐起身；接过邱齐云递回的水囊问：“怎么这回不嫌弃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不是一路人？咱们现在不是同走一条路吗？那不就是一路人了，嘿；看这烟花多漂亮！比咱们那儿除夕时候放的还漂亮。”邱齐云指着天空迸溅开的蓝绿光点。
　　玄卿望着被光彩点亮的星空，酌饮了一口醇冽的酒；淡笑应和：
　　“是啊……”

作者有话说

　　太给力了……老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