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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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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寰宇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防丁宪这样的小人,在他近20年的人生中,没碰到过这样的人和事。想一想,梁墨跟他不同校园,不同寝室,甚至连辅导老师也不会偏帮丁宪,哪怕是让他知道梁墨参赛的曲目也没关系,这毕竟不是奥数那样可以随便抄袭的科目。如果梁墨能在比赛中战胜他,那他也只剩下网络上这一个途径了。
自从报名成功,梁墨就一天到晚泡在小白楼了,有时连上午的选修课都翘掉,只跟霍茂打好招呼后面要借他的笔记。每天午饭都是任寰宇背到小白楼,有时整个中午两人甚至都说不上几句话,他不是弹琴,就是听自己弹琴的录音,或者累得厉害直接躺在地板上闭着眼。
任寰宇心疼他,干脆找来了一块又宽又厚的瑜珈垫子,用得时候打开摊在地上,不用可以卷起来立在旁边。可到了梁墨手里,第一次躺上去就觉得柔软舒服,微微弹性的材料很好贴合了身体骨骼的下压,放松腰椎两侧的紧绷肌肉,也更减轻了久坐引起的腰椎压力。而垫子因为辅在地板上,又不会过于软。所以整体是有硬度,又不硌骨头。梁墨第一次躺在上面就不想起来了,所以那张瑜珈垫再也没卷起来过。
“我的天哪!这也太舒服了,能不能把宿舍里的床垫和褥子都换成这个垫子啊!”
任寰宇蹲下来低头看他,“你现在是腰不舒服,所以躺上来就觉得格外好,要真让你整夜睡在上面你就要受不了了。”
梁墨抬头把手枕在头下问,“这怎么不能睡啊?你看,就缺个枕头而已呀!”
任寰宇眯着眼睛看他,“你侧个身试试!”
梁墨侧转了身,依旧枕着自己的胳膊,“还是行啊!依然是缺个枕头!”
任寰宇歪着头看他问,“髋骨不疼吗?”
梁墨嘻嘻笑着说,“不疼,你看要是侧身可以在腰下垫个小垫子,保证更舒服了。”
任寰宇点点头又对他说,“你休息一会吧,一会我叫你。”
梁墨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任寰宇最近一段时间在准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做过几套真题后觉得笔试没什么大问题,唯一有点担心的是听力。其实从高中起,英语老师的口语早就不再是纯正的英试发音,到了大学,每周都会有一节英文电影课,老师挑选的也都基本是拿过奥斯卡的美国电影。梁墨的口语也基本是美语化的,两人平时聊天说得也都是美式化的口语。
而CET的听力考试还是挺正统的伦敦腔,所以他有点担心怕听力会拉后腿。这两天耳朵里塞的耳机也都是在播BBC的新闻或记录片。
梁墨大一的时候也过了四级,他自己说反正读研也是冲着钢琴去的,所以分数只要高过425就满足了,他对待四级的态度并不认真,考试做过几份卷子觉得差不多了也没再细究,最终得分456。任寰宇却格外认真的对待四级考试,因为进入大二后,他还要准备专业四级考试。
梁墨说自己在参加CET四级的时候并没有专门练过听力,而且觉得相对简单都能听懂。任寰宇不敢把他的经验套在自己身上,他觉得梁墨一定是在听力上有什么特殊能力,可自己在这方面却是弱项。
有时他异想天开地问梁墨,“你说如果我也跟你一起学学钢琴,是不是可以把听力练得跟你一样好?”
梁墨总是笑着摇头,“太花时间啦!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看看躺在瑜珈垫上的的梁墨,双手置于腹部,弯着膝,两脚踩地,呼吸却均匀起来,看来是睡着了。快到五月了,天气暖了很多,任寰宇却还是轻轻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看来是要拿个小毯子过来了,任寰宇看着他默默想。
两周时间飞快闪过,梁墨在还剩三天的时候甚至跟辅导员打了招呼,每晚都在小白楼练琴到11点才回宿舍,并和系主任请了假,三天的全部课程都请了假。
任寰宇看他眼睛每天都红红的,总是一抽一抽的心疼。但他也明白,感觉梦想就在身边,努力拼一把就能握住的那种激动。他准备了一个小黄鸭的靠垫,展开后是一方小薄被,叠好拉上侧面拉链就变成了可爱的小黄鸭靠垫,无论枕着,靠着,坐在身下都很舒服。
他每天下课都第一时间跑到小白楼,安静陪在梁墨身边,只在他练习的空档提醒对方休息一会,再掐着时间叫醒他起来继续练习。
老魏得知梁墨要参赛,也很重视,很天都到小白楼来看看,然而十有八九会遇上陪着梁墨的任寰宇。他经常站在306的门外观察两人,一个认真练琴,一个认真备考,偶而两人会说几句话,基本是任寰宇提醒梁墨休息时间到了,于是又变成一个睡觉,一个备考。半小时后任寰宇又会跪在瑜珈垫边上,轻轻亲吻梁墨的脸叫醒他起来继续练琴。梁墨起身后两人就不再交流,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攻克自己未来的难题上。
老魏心里经常感叹,这样的情侣,不就是老师们经常讨论的模范情侣吗?情到浓时两人在一起,然而又不停努力不停奋斗…… 如果他们身上没有同性恋这个被异化的标签,不就是所有高校和教授所倡导的优秀的恋爱典范吗?
唉!老魏摇摇头,这个事情不是他能解决的,更不是一年半载能解决的。这两个优秀的学生,各有各的优秀,却有着同一个无法大白于世的性向问题。所以,他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尽力帮他们,让他们未来路上的难题少一点。
最初老魏嘱咐霍茂帮梁墨记好笔记,又担心请假会对梁墨的期来评定带来影响,专门去拜访了每一位任课老师,细述梁墨的情况,希望老师给予酌情考虑,不要在他的期末成绩上过于手紧。
很多老师都笑着点头答应,有些会笑他这个辅导员真是比爸爸还操心,也有个别任课老师,紧皱着眉头问他:“梁墨?就是那个论坛上闹出好大新闻的吗?怎么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收敛?”
魏长延听到这种问题时总想回问一句,“您怎么当的大学教授?同性恋是怎么回事还要我给你普及?”可他拜访的目的是减少对梁墨的影响,不是给他树敌。所以他总是笑脸面对导师,一副您说得都对的样子,可嘴里却说,“年纪还轻嘛,要慢慢教导!多亏老师您的教育指导,我也是想着,他能有个专心发奋的地方,也不至于再胡思乱想嘛!”
对方也点着头说,“是啊,好好搞搞学问,总比去弄那么恶心的东西强!行吧,回头他比赛完了要是有什么需要补习的,尽管来找我。”
老魏笑着脸离开办公室,关上门却叹气想哭。
他替梁墨难。
梁墨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更不知道他的同学里甚至流传了更为恶心的流言,传言魏辅导员也是同性恋,并且看上了梁墨,不但给他介绍钢琴学生,还为他多方奔走,为了不让他期末挂科,还特批小白楼让梁墨一个人使用,就是为了两人在里面苟且。
程皓最初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差点把手里的勘测设备砸到对方身上,幸而设备沉重,对方又溜得快,——快到程皓都没认清说话人的脸。
他悄悄把这件事告诉任寰宇,任寰宇黑着脸说,“梁墨这几天都不去上课,寝室里也只有霍茂在,他听不到这些东西,先不要告诉他。一切等他比完赛再说。”
同时,霍茂也听到这些流言,他拉程皓到513,悄悄告诉他流言的源头就是他们本班里的一个姑娘,而且她丝毫不掩饰,有时甚至在很多人的环境就这么说。这女生平时跟梁墨连话都不怎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209的几人听到这个说法也都颇为气愤,但他们个个都是男生,难道能跑去打那女生一顿?明显,他们还要脸,做不出这种事。而且卡在梁墨即将比赛的关键时刻,众人都是投鼠忌器,谁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伴随着梁墨比赛日的到来,所有人绷紧的弦也到了极限。一早,梁墨准备出门时,霍茂伸手拉住他说,“梁墨加油!好好比!”
梁墨笑着用力点点头,“嗯一定!”
走出宿舍门口,程皓在楼梯口等他,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说,“走,哥陪你下去!”
梁墨笑问,“你干嘛?离我远点,有家室的人注意避嫌!”
程皓大方的笑,“避个屁的嫌!怎么?怕他生气?”
梁墨笑,“他才不会这么小气!”
走下楼来,209的众人都站在楼门边。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梁墨看到大家,不由得惊奇而笑。“比个赛而已,我十拿九稳的!真的!别这么隆重!”
彭昱勇第一个走上前,伸出双手说,“我们就是祝福你来的!来吧!抱一下!”
梁墨有点吃惊,但马上也伸出手,用力跟彭昱勇拥抱,在他耳边说,“谢谢,真的谢谢!”
彭昱勇放开他,笑着退到一边,万锋也上前,“来来来,送上我最棒的祝福!”
梁墨也伸手拥抱他,万锋在他耳边说,“加油!!”
梁墨用力点头,微笑着轻声说,“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张怀语走过来,伸手拥住了他们俩人,轻声说,“梁墨加油,你是最棒的!”
梁墨继续笑着,但眼睛却不停地眨,声音涩涩的说,“嗯!我一定努力,谢谢你!”
两人放开怀抱,任寰宇看着他笑,走上来说,“终于轮到我了!”伸出手把梁墨抱进怀里,轻声在他耳边说,“加油!我知道你行的!”
梁墨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却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来。
任寰宇在他耳边继续说,“不要低头,皇冠会掉,不要流泪,贱人会笑!”
梁墨大声哈哈笑着说,“嗯!不低头,不流泪!”
早晨宿舍楼边的这一场特殊送别,成了众多学生围观的景色。有人纷纷打探,也有人积极八卦。
梁墨赶赴比赛场地,其他人奔向教学楼。
万锋问,“今天要不要去霍茂他们班转转?”
任寰宇答,“我有个计划,前两天已经让霍茂开始行动了,再存存资料吧,等梁墨所有比赛都结束再实施。我担心我们这边行动过多会对他有影响。”
“对,现在网络太发达了,别再搞得影响他成绩。”张怀语在旁边接话。
“可我实在气不过,那个死丫头,真想撕了她的嘴!”程皓在旁边气道。
“这个我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不过上次皓哥一发脾气,到是传的人有些忌讳了。”任寰宇答。
“那就这样,谁听到了就揍那传谣言的孙子,哪怕吓唬吓唬,传得人就没那么明目张胆了。”程皓在旁边建议。
几人纷纷点头,各自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