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天光[ABO]》驿使

4、chapter 4

　　第4章
　　辛桐瞳孔再也无法聚焦，他想起自己见到闻昭的第一面。

　　当辛桐他带着很浓厚的生人勿进的气息，在学校里几乎不与人来往。不是他不愿意，是他不敢。曾经有无数人在与他初次相处时还是善意的、温和的，第二次见面就避之不及，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原因正如闻昭所说，辛桐在学校名声很差。
　　辛桐在自己原本的家庭中并不受重视，没有人会管他长成了什么样子。而他本人也在坚守住道德基本底线的情况下，有着完全开放自由的观念。

　　并不似老一辈人那样，觉得Omega一辈子只可以有一个Alpha。他信奉只要没有终身标记，他谈多少个男朋友都是他的自由。

　　于是辛桐自大一入学起就追求者不断，却又因为拒绝了心思阴暗的小人，对方不知用什么样的方式，拉拢了辛桐的几个前男友，开始在学校里大肆传播谣言。

　　在当时，辛桐最直观的感受是一个看着老实憨厚的Alpha前脚估计勇气跟他要了微信，后脚就在微信唯唯诺诺地以“谁追辛桐就会遭到Alpha的排挤”为由将他的微信删掉。

　　于是此后的追求者会因为对他的脸一眼心动而来，也会为众人的目光而去。

　　先是爱情，后是友情。最后辛桐只能独来独往，他深切地体会了一把谣言的力量，而后下意识地不信任任何人，一副冷若冰霜地样子当了三年独行侠。

　　后来闻昭突然出现了，这是辛桐遇到的第一个无论见面几次都表现相同的人。辛桐当时只觉得松了口气，庆幸这个干干净净很对他胃口的小学弟没有被洗脑成功。

　　他一直以为闻昭不在乎那些的。

　　他一直以为闻昭是特殊的。

　　辛桐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泪，压抑哭泣导致他现在呼吸都抽抽，被闻昭困在怀里委屈得一口大气都回不上来。

　　“有什么好哭的，反正你对我的喜欢也是假的。”闻昭看着他哭，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哄哄，但是不仅拉不下脸，同时也想起辛桐所谓的喜欢也是欺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这样明明最公平。

　　辛桐自嘲一般地冷笑了两声，掺杂在呼吸不畅通的声音里，几乎没有存在感。事到如今他没必要告诉闻昭什么，也没必要追问什么。

　　“是，公平。”他点点头，认同了闻昭。

　　闻昭的眉心却霎时紧蹙，他把辛桐抱回床上，警告他不要说话来挑衅自己。

　　奇怪，辛桐想，他只是认同了闻昭的说法，到了闻昭的耳朵里就成了挑衅。

　　夜里辛桐做了噩梦，梦里是两人刚刚进入暧昧期的时候，有天下午辛桐去接下课的闻昭，对方站在树下等他。

　　辛桐带了杯咖啡给他，送到他手里时，抬头看到闻昭那张让他第一眼就觉得帅得让人很舒服的脸上，带着一种戏谑又好奇的表情，用很想一探究竟的语气问他：“哥哥，听说你名声不太好啊。”

　　那一瞬间辛桐整个人从头顶到脚心都凉透了。

　　现实里辛桐浑身发冷地猛地坐了起来，他没有转头，只是拍了拍身侧，确认另一半床是冰的，没有人睡过，才知道今晚闻昭不在。

　　他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接受这个梦，因为这并不只是梦，这曾经真实的发生过，也一直是辛桐藏在心底的阴影。只是后来闻昭很快表示“多蠢才会信他们的鬼话”“我只是听着玩玩”，以及再后来两人之间感情升温的种种，叠加在一起让辛桐暂时将这段称之为噩梦的记忆忘掉了。

　　今天突然就想起来了。

　　因为和闻昭说过的话对上了，他不会喜欢上一个如过街老鼠般的人，所以从那时起就带着玩的心态。

　　辛桐仰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他额头上挂着汗珠，手心里也全是汗。两个月了，他到现在才彻底清醒过来，闻昭是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人潜意识里认定的东西是很难受外接影响而动摇的，比如辛桐坚信闻昭曾经对他的喜欢并不假，所以在今天之前，无论经历什么，他都没有改变过这个基本认定。

　　辛桐抓起自己脚边的锁链，抓着一节一节地找过去，终于找到自己做好标记的一处。

　　*

　　“叔本华认为，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现在是生命确实占有的唯一形态。现在，我们仔细思考自己拥有什么？是的，你拥有的只是现在。回到我们的主题——”

　　坐在台下的闻昭关掉手机，又看了眼锁屏页。
　　周六。

　　大好的周末，他原本应该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但他居然在昨天下午，因为气不过辛桐那句“很般配”，居然真的答应了白思影来听哲学讲座的要求。

　　他对这些简直不感兴趣到闭上眼就可以入睡。

　　白思影坐姿优雅，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余光却早就将闻昭的动作尽收眼底。她冷哼了一声：“没有底蕴的Alpha。”

　　闻昭虽说无聊至极，可基本的礼数还在，同样坐相很好，只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嘲讽地笑了一下，劝说道：“需要我在这里揭穿你的身份吗？同样愚蠢的Alpha。”

　　白思影不回答了。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秘密，所谓的白家千金，混迹名媛圈，以花瓶著称的小白花外表的白思影其实并不是Omega。这件事情连她的Alpha父亲都不知道。

　　所以才会引申出一些真正愚蠢的事情来，比如试图让他们俩结婚。

　　闻昭电话突然响起，上面显示出两个熟悉的字眼。闻昭给白思影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走到外面时才接通起来，电话里传来老李含混不清吞吞吐吐的一句：“少爷，辛桐好像跑了。”

　　*

　　闻昭推开2302的房门时，老李低着头不敢说话。他跟着闻昭走进大卧室，看到断开的锁链就这样大刺刺地躺在地上。

　　闻昭看上去平静极了，他走过去半蹲下拿起锁链，仔细端详着被断开的口子，忽然想起那天辛桐对他提出“下楼走走”的不屑一顾，以及突然要求加长锁链的无理要求。

　　当时辛桐让他扶着一步一步走出来，让他看这锁链是不是真的短了。当时他怀疑了厂家偷工减料，怀疑了自己曾经的测量，唯独没有想到——

　　那并不只是锁链短了而已，那是辛桐在向他炫耀，这条困住他两个月的东西，他已经找到挣脱开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