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Lament-叹息-》天鲸空想

2、2 进化论-弱肉强食-

　　2 进化论-弱肉强食-

　　也许是室内的气氛过于僵滞，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长整个过程中埋首于书本，代号为废柴的泽田纲吉则噤若寒蝉不敢发一言。直到某棕毛草食动物已经移动到云雀恭弥面前不到一步远距离的地方，仍然不见云雀学长有任何要与自己对话的迹象。
　　“那个……云雀学长，你的伤好点了吗？”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有回答。捏着书页的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纸张扭曲了形状。
　　“云雀学长，云雀学长找我来有什么事吗？”鼓起勇气继续问。
　　黑发少年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狭长的凤眼映着血红的霞云，冰冷的光芒一闪而过。

　　也许这间接待室才是让云雀恭弥真正注意到这只草食动物的契机。那几个不识好歹（云雀语）的家伙妄想霸占自己的地盘当他们所谓的黑手党秘密基地。结果自然是被打得一败涂地。如果没有那个穿黑西装的小婴儿，那三个人早就被自己咬杀了也说不定。
　　——请、请你放过他们两个！
　　底气八分足，喊出来的下个瞬间便泄了气。棕发少年在却在那个瞬间用近乎坚决的目光望着他。全然不像平常的那个胆小懦弱的草食动物。那是一种压抑很久之后的轰然爆发，仿佛铺天盖地的卷云漫上天际，日升月落，草长花开，之后便是戛然而止的寂静，所有的景物定格在美丽到近乎颓败的瞬间，然后灰飞湮灭。
　　他还是他，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长，那个人仍然是气场永远不足的草食动物。

　　【目を闭じた光を失った（闭上双眼，失去光明）】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抓在对方手腕上。云雀恭弥对上泽田纲吉错愕惊恐的眼，无法撤回的手就那么抓着。
　　“你……”云雀恭弥刚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就感觉到对方在发抖，眼睛里迅速漫上水雾，表情也变得有些决然。他于是不再说下去，手臂用力一扯，站不稳的棕发少年扑通落在沙发上。

　　泽田纲吉先是感觉世界旋转了一下，之后后脑勺传来钝痛。头竟嗑在了沙发的把手，由于云雀学长的力气很大自己又毫无防备，所以被摔得很惨。他出于本能他抱着头滚了两滚，却不小心从沙发上滚下，接着重重摔在地上。
　　后背跟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他看见云雀学长俯身轻松伸手将自己捞起——
　　接着他就浑身僵直不能动弹了，想求救求饶更是舌头打颤一张嘴就被自己的牙齿咬到。
　　心里哀号着云雀学长你要干嘛啊山本狱寺Reborn不管是谁来个人救我吧不然我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啊啊——
　　意识空白。

　　

　　【耳塞ぐ远くなる歌声（掩上双耳，歌声远去）】
　　【そうさきっとこの世は雑音だらけ どうか一人时间に溶けて（没错这世界一定到处都是噪音，只想一个人，融化在时间当中）】
　　挣扎了一下便软绵绵挂在他手臂上没了动静。云雀恭弥无奈地发现草食动物就这么没出息地吓晕掉了。
　　“真是个废柴”这样想着，右手揽了肩膀左手撑在膝下将瘦小的棕发少年抱在怀里，那颗平日里看起来毛绒绒的脑袋歪向他的肩膀，头发与颈间接触，云雀恭弥发现他的头发跟看起来一样竟然是柔柔软软的，于是来了兴致伸手摸了起来。嗯，手感不错。
　　某草食动物此时是一副废柴样晕着，完全不知道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自己跟那个最难以接近的云雀学长亲密接触。
　　摸完头发的手缓缓向下移，云雀恭弥轻轻用手指勾勒着少年的面孔，晚霞就快要退去，没有开灯的接待室里变得越来越暗，少年清秀的面孔明暗分明静谧得似乎可以使人心都随着安静下来。
　　——真想就这么抱着永远不松手。
　　这样的念头出现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从不许别人近身的自己竟然会如此想靠近一个人，一直以来如此关注一个人。然而怀里的温度太过暖，他的手从来都是冰凉的头一次感受到高于它的温度，竟然不想放开……

　　【足下照らす影は朝日を背に燃えている（照亮脚下影子的朝阳在背后燃烧）】

　　

　　狱寺隼人一语不发地蹲在校门外抽烟，眼角是不是瞥向学校里，那一片漆黑的窗子。山本武将他手上的烟一把夺下，在墙上扭断了扔进垃圾箱。
　　“喂，你干什么？”银发少年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一身棒球队服一手拿棒球手套一手提着球棒的黑发少年。
　　“不要总抽烟，对身体不好。有买烟的钱还不如多喝点牛奶。”
　　“你管我！”轻轻反驳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忧心忡忡地继续盯着教学楼的窗子看。
　　“阿纲他，还没出来吗？”这下山本武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放学之后就过去了，一直都没出来。可恶，究竟哪个窗子是接待室的啊，为什么都没有亮灯？！”
　　山本武说：“听说云雀学长很节俭，是不是不愿意开灯啊……”
　　“我管他节俭不节俭……究竟要找十代目干什么啊这么久不出来。”依旧皱着眉头抱怨着，强忍着不掏出炸弹冲进去跟云雀拼命。回想起敬爱的十代目临走之前的嘱托（或者说是警告？）：千万不要冲动，最重要的是，绝对不可以用炸弹！
　　可恶，在这种时候不能为十代目分忧，就连十代目安全与否也完全未知，自己这个左右手，未免也太不尽职。
　　“有点糟糕呢……”突然出现在两个少年面前的人，是泽田纲吉的家庭教师被称作最强杀手的Reborn。
　　小婴儿举着差不多跟自己身体一样大的望远镜，站在并盛中学大门柱子上向里眺望。
　　“怎么了Reborn先生？十代目有消息吗？”
　　二头身的婴儿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那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的面孔似乎写着忧虑。

　　“听好狱寺君，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在学校里使用炸弹。山本，你可要帮我看着他啊！”
　　“十代目这是为什么——”
　　“OK，阿纲你放心吧！那种很逼真的炸弹玩具的确会造成恐慌，所以还是不要总拿出来为妙。”
　　“……那……我就去了，我想云雀学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临走之时泽田纲吉还故作轻松地跟两个好友告别，哪知道过了这么久，天色已经很暗了星星也升起来却仍不见他出来。

　　“云雀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Reborn喃喃道。
　　夏末的夜晚，热气散去的楼顶，呈现广阔星光在实现当中的美好时光。云雀恭弥就坐在他最喜欢的，并盛的最高点教学楼天台的屋顶上，静静地看着墨色逐渐在天际晕开，看着星星漫成一片璀璨的光芒。
　　脚步声渐近，他冷哼了一声却没回头。他知道此时能到达这里的人是谁。
　　身边的，被自己吓得昏迷不醒的草食动物此时也动了动。迷茫地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
　　夜风微凉，泽田纲吉不禁打了个哆嗦。
　　“- -哎，咦，这是哪里？”先是茫然地张望，之后看向坐在身边的云雀恭弥，便开始整个人僵硬起来。
　　“云、云雀学长……O O|||”记忆还有些不清楚，恍惚脑浮现傍晚接待室里晕染开来的金红色，以及云雀学长放大的面孔。
　　云雀恭弥的手此时已经伸到他面前，有些冰冷的手指轻轻碰触他的脸颊。棕发少年愣了一秒，之后便烧红了脸。
　　“咦咦咦——云雀学长你……”有些惊恐地捂着脸往后缩，手却碰触到水泥的边缘。转头看见狱寺和山本站在下面担忧地看着。
　　“十代目——！”
　　“阿纲！”
　　“狱寺君，山本！”他连忙转身，想寻找什么地方可以下去。然而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将整个人拖了回去。

　　云雀恭弥以极强的气场向下面的两个人散发着“不要靠近”的气息。泽田纲吉无力挣扎，云雀的手箍得太紧，他害怕得几近昏厥。——尽管刚才已经被吓晕了一次。
　　无月的夜晚，如盛夏般密布天空的繁星映在黑发少年的狭长凤眼中，仿佛带着嗜血的欢愉之色。
　　“可恶，这家伙果然有问题。”狱寺隼人咬牙，下意识地从身上掏出炸弹。黑曜一战中，如果没有云雀恭弥的出手相救，自己恐怕早就被打败，那时候他就在思索云雀恭弥心中所想，却总寻不到答案。像浮云般高高在上难以琢磨，可恨又令人不能真的恨起来的角色。
　　“你们，想救他？”高高在上的并盛王者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声音很轻，很沉，仿佛发出的那一瞬间就消失在黑暗当中，却清晰地流进每个人的耳朵。

　　棕发少年明白过来——或者说是超直感帮助他发现了作为并盛强大存在的云雀学长此时的不同。
　　“狱寺君，不要。”叹息般轻轻地说，像是无奈的请求，又像是命令。
　　“十代目……”

　　【孤独な梦に心焼け付いて立ちすくんだだけ（在孤独的梦中烙印于心，只是站在原地）步き出す道は…Lament（踏上的道路是……lament）】

　　那种闷在心中无从诉说的苦，那种想要发泄找不到出口的感情。
　　泽田纲吉想起来接待室里云雀学长看着自己的神情，仿佛像往常一样平淡得看不出一丝破绽，隐隐的透着压抑许久的痛。所以晚霞并不是遮掩而是加深了那张孤独的面孔。
　　——于是他记起：强大到近乎无敌的云雀学长，一直都是一个人。

　　云雀恭弥突然感到十分烦躁，全然没了咬杀这些人的兴致。他皱了皱眉，不去看草食动物此时朝他投来的怜悯目光，随意将那个人扔了下去——
　　很讨厌，为什么会被扰乱心智。明明什么都不在乎的……他狠群聚在一起相互扶持的生物，狠那种悲悯的目光。
　　什么企盼，什么渴望，统统都扼杀干净！
　　眼看着棕发少年离他越来越远，自由落体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平台上传来另两个少年惊慌的叫喊。只是冷冷地站在离平台一层楼高的屋顶，那么看着，没发觉攥着拳头的手在微微颤抖。

　　“阿纲，你想跟他说什么吧？”一直在远处黑暗中观望着的Reborn将子弹上膛，瞄准自由落体的影子。

　　中了死气弹的泽田纲吉，额头燃起橙色的火焰，照亮夜空。在平台上瞠目结舌两人的注目下着短裤高调落回屋顶，落在云雀恭弥的面前。
　　“云雀学长——！我们，从来都没把你当作敌人！云雀学长你也，从来不是一个人——！！！”极有气势的宣言，声音大得似乎久久回荡在天空。

　　

　　【孤独な梦に心焼け付いて立ちすくんだだけ（在孤独的梦中烙印于心，只是站在原地）步き出す道は…Lament（踏上的道路是……lament）】

　　“啊啊……我都说了什么……”火焰熄灭后少年趴在地上弱气地哀号着。
　　——云雀学长你也，从来不是一个人——！！！
　　这话说给喜欢独来独往讨厌群聚的云雀学长简直就是找死。然而出乎意料地竟然看到对方因为惊讶而微睁的凤眼，还有转身一刹那的犹疑。
　　“完了，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了怎么办啊啊啊——”
　　总之没有被云雀学长当场咬杀并且还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